奇货可居便是这么个道理,一样是十几块钱,县城卖的绝对要比陈晚做的低两个档次。
“我哪知道他做出来是什么样,万一不好看怎么办,我钱岂不是白花了。”来人犹豫不决,她托了不少人才给闺女介绍了个在城里端铁饭碗的工人,可不能黄了,“你们怎么不学人赵裁缝专门弄个放衣服的屋,挂几件打版的呢?”
她的一句话点醒了陈晚,他这样一个一个来的确很浪费时间,不如做几件打版的衣服让她们挑,双方都省事。
而且,把卧房改成工作室,他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去许空山那边住了?
想到此,陈晚心跳快了几分。
“你们不着急的话可以过一个星期再来,我做几件样衣出来给你们挑。”陈晚劝住对方,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今时不同往日,主动权现在在他手上。
送走母女二人,陈晚组织了一下语言,告知周梅他想把卧房改成制衣间的想法。尽管许空山就在隔壁且与陈家关系很好,但毕竟不是一家人,措辞得尽量委婉。
周梅听完果然十分纠结,陈晚上许空山那住一晚两晚还好说,但改成制衣间,长期住又是另一回事了。来往都得绕两个院子,哪有在家方便。
“这简单,咱们可以把这面墙打通。”陈晚指着屋檐里隔在两家人之间的那堵墙,许空山建房那会周梅就这么想过,前前后后念叨了好几遍。
这堵墙一打通,相当于两家人成了个整体,卧房挨卧房,多两步路的功夫,没啥不方便的。
周梅仍没一口答应:“等你大哥回来再说吧。”
陈前进是快吃晚饭那会回来的,周梅心里有事,胃口欠佳,连陈勇阳都看出了不对劲。
“怎么了?”陈前进小声问了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周梅打起精神,给陈勇阳夹了一筷子青菜,“吃完饭跟你说。”
那就是有别的事了,陈前进看眼陈晚,直觉周梅要说的事和他有关,两人的表情暴露了一切。
吃了饭陈前进打开收音机让三姐弟在客厅里听故事,他跟着周梅进了陈晚那屋:“发生啥事了?”
“六儿想搬去跟大山住。”周梅憋了一晚上,可算找到人倾述了。
陈晚略显无奈,周梅这话莫名有种他要和许空山同居的既视感。虽然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但他却不能如此解释。
改试衣间与去许空山那住必须前者是因后者是果,若换个顺序,很容易显得动机不纯,让人往“不好”的方向做猜测。
陈晚那屋目前摆了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和一台缝纫机,私人气息十足。屋内的面积没有大到可以兼顾制衣间和卧房的程度,要想改成制衣间,需要把床拆了,腾出位置来添置穿衣镜和挂衣架。
陈勇阳睡相太差,他总不能把陈勇阳赶去和周梅夫妻俩睡,然后自己霸占他的床吧,那他成什么人了?
“我觉得这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六儿只是晚上过去睡,其他都在家里,哪能叫搬出去。”陈前进听了陈晚的解释,安慰了周梅两句,“从大山那过来的距离还没我们厨房远,大山跟我们亲,把墙打通了也好互相有个照应。索性大山暂时不想娶媳妇,六儿住过去不妨碍。”
陈前进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周梅被渐渐被他说服。缝纫机旁边的布料几乎堆成了小山,的确需要多一些放衣服的空间。
“你说得也有道理,明天我去问问大山他愿不愿意。”
虽然不用想也知道许空山会答应,但毕竟他是当事人,该有的形式不能少。
提起这陈前进叹了口气:“要我说干脆让大山跟我们搭伙算了,马上农忙,插秧收麦,他一个人怕是吃不上口热乎饭。”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许空山把他们当亲叔婶对待,他们何尝不把许空山看做亲子侄。
周梅第二天上门的时候许空山正在炒菜,他实在没做饭的天赋,好好的炒青菜被他做得像水煮,要色没色要香没香,更不用说味道。
“你这样炒出来哪能好吃。”周梅夺下许空山手里的锅盖,“炒青菜不能盖盖子,你把火烧旺一点。”
周梅看不下去,动手抢了许空山炒菜的活。
许空山在灶前坐下,周梅提起正事:“大山啊,婶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婶你说。”许空山毫不意外,他就知道周梅不会无缘无故过来。
“六儿打算把他睡觉那屋改成制衣间,所以想晚上住你这,你看行不行?”原本不起眼的菜在周梅手中飘出了香味,周梅用锅铲翻了个面,望着许空山说道。
许空山明显愣住了,他满脑子都是周梅那句“晚上住你这”。若非柴火燃烧的热度以及锅里炒菜的味道是那么真实,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行,当然行。”灶里的竹子一声炸响,许空山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回答。
周梅把炒好的菜盛到碗里,脸上笑意加深:“那行,回头我们把屋檐那道墙拆了,省得天天绕院子。”
“好。”许空山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我那还剩了些石灰跟河沙,拆完我把砖重新砌一砌。”
周梅把剩下那道菜做完,估摸着甑子里的饭够许空山一天的,便放下锅铲,招呼许空山从明天起上她家搭伙,后面天气一热,早上做的饭放到晚上肯定会馊。
“谢谢婶。”许空山接受了周梅的好意,“拆墙的事你和陈叔不用操心,包在我身上。”
许空山吃了饭没多久就过来拆墙了,金属敲击青砖的声音叮叮当当的,他比着身高用巧劲从上往下敲。
与此同时陈晚画了个挂衣架的草图,请村里的木匠照规格帮他打出来,接着去供销社打听了一下有没有全身镜卖。顺便给钱国胜写了封信,让他寄点布料回来。
“陈晚这也太厉害了。”钱国胜拿着陈晚的信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刘强不明所以,好奇地抬起头,钱国胜甩甩信纸,“上回他来我不是带他去仓库看了咱们的面料手册吗,他竟然全给记下来了。”
信纸上陈晚准确地写着布料的名称、颜色以及需要的长度,钱国胜拿去一核对,没一个写错的。
陈晚一共要了七种布料,每种的长度大概能做两件,钱国胜很快买好给他打包邮回去。
待陈晚收到钱国胜寄来的布料,木匠也打好了衣架。
周梅把陈晚床上的棉被抱到院子里晾晒,竹席下面泛着潮气的稻草被扔到了厨房做引火柴。
“大山那床不是没挂蚊帐吗,正好把这张拿去用。”周梅将藏青色的粗麻蚊帐卷起来放到一旁,没一会眼前经历了三代人的床就成了个空架子。
除了床脚处因为长期接触地面有些腐朽的痕迹,其他部位依然坚固异常,许空山把能卸的全部卸了,然后与陈前进一人一方用力将床框抬起放进厨房旁边的杂物间。
地面四个床脚处有轻微的凹陷,陈晚扫了扫床底的积灰,前低后高的双层挂衣架取而代之,空荡荡地等待陈晚将它填满。
靠内侧的地方陈晚用旧床单做了个隔帘,当做换衣服的地方。
夜幕降临,陈晚光明正大的穿过屋檐下的小门去到许空山那边。
“山哥。”堂屋门开着,陈晚一走进便撞入了许空山的怀抱,“门还没关。”
嘭嘭两声,木门闭合,许空山单手别上门栓,另一只手一直搂着陈晚不曾放开。
许空山亦步亦趋地跟着陈晚往卧房走,让陈晚不禁产生了一种身上挂了只大型猫科动物的错觉。
今晚的许空山有点粘人,陈晚心想。
“六儿。”许空山嘿嘿笑了两声,下巴在陈晚头上轻轻磨蹭。
“我住过来你就这么开心?”陈晚抬头在许空山下巴上亲了一口。
“嗯,特别开心。”许空山的眼神如同浸了蜜,黏糊得陈晚心尖发颤,呼吸似乎都带上了甜意。
“我也很开心。”陈晚不再逗他,嘴唇往上,和他交换了一个喘不过气的深吻。
许空山掀开了深色的蚊帐,白炽灯的光透过细密的网格投射到陈晚脸庞上,为他罩上一层朦胧的阴影。
陈晚的手搭上许空山的发顶,他发质粗硬,扎得他手心和腿内的皮肤有些发痒。
许空山学以致用的能力超乎了陈晚的想象,当许空山把同样的招数运用到他身上时,陈晚感觉他的三魂六魄顿时飘离了他的肉、体。
拥有特殊意义的今晚注定是陈晚的难眠之夜,许空山仿佛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热情得令陈晚难以招架。
粗麻蚊帐在陈晚手中揪成一团,下一秒有大掌覆上他的手背,将逃离寸许的他抓回,陈晚齿间的音节破碎不堪,一如他迷离的神智。
四月中旬的天气让人彻底告别了毛衣换上轻薄的春装,尤其是中午气温最高那会,只穿一件也不会觉得冷。
陈晚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把衣架填满,乍眼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县百货商店的服装柜台。
为了不超出广大群众的接受范围,陈晚没有直接推出太多过于新颖的款式,而是更多地在当下服装的基础上进行了身材曲线的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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