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知青注定是留不久的,到时候就他们跟许家两户人,刘强妈不得更难受。
“你以为我不想搬呐,要是有钱起新房我早搬了。”刘强爸身体不好,再加上要供刘强上学,他们手头根本攒不下钱。
好在刘强争气,通过了纺织厂的招工,他们一家人的苦日子眼看着就要到头了。
想到这刘强妈脸上神色变得轻松,三两下纳完了手上的鞋底。
“桂华你有多的布头吗,匀我点,下次赶集我买了还你。”桂华是刘强妈的名字,周梅鞋底纳了一半,没布头了,翻遍针线篓也没找出来一块。
“一点碎布头又不值钱,还什么呢,拿去用吧。”说着刘强妈抓了把碎布头放到周梅针线篓里。
周梅道了声谢,王翠奇怪道:“你不是买了很多碎布头吗,就用完了?”
两人一块买的,她还有不老少呢,周梅用得未免太快了。
周梅笑了笑,把陈晚做衣服的事说了,本来想给她们看一眼,扭头发现许空山昨晚把衣服收进去了,便抬手比划了两下大小。
陈晚还会做衣服?王翠和刘强妈纷纷表示意外。
“我没想过他能做成。”周梅嘴上谦虚,语气却透着些许骄傲。陈晚从来没做过衣服,仅凭记忆就缝好了一件T恤,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对,天才,陈晚简直是个天才。
恰巧陈晚从走廊经过,王翠和刘强妈逮着人狠狠夸了一通。
三个女人纳了会儿鞋底,刘强妈瞧了瞧日头,放下针线:“我得回去做饭了,先走了啊。”
她一站起来王翠也跟着收工,周梅叫住她们,一人割了把韭菜让带回去。
陈前进回来的时候周梅刚把米淘好,淘米水倒进潲水桶,用来喂猪。
“四叔怎么说?”周梅擦干手,从坛子里抓了盘酸豇豆,里面夹杂着几根鲜红的泡椒。
“选好了,咱们旁边这块,大山同意的话直接去登记按个手印就行。”看到酸豇豆,陈前进嘴里瞬间分泌出口水,“老赵下午杀羊,他那羊没定完,我寻思咱们要不多买两斤,五斤肉怕是不够。”
许空山的胃口大家有目共睹。头一顿他只吃了两碗饭,周梅不相信这是他的真实食量,下次给他换了个大碗,盛饭的时候用力压实,添到冒尖,许空山同样吃了,她便知道许空山是在跟她讲礼。
于是周梅故作生气,说许空山把他们当外人,好说歹说的,许空山终于放下拘束,连吃四碗,然后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他吃饱了。
“买十斤吧。”周梅把酸豇豆和泡椒一起切碎,“咱们旁边这块地给大山建房子倒是刚好。”
离得近,大小又合适,许空山一个人或者以后娶了媳妇都住得下。以后人口多了,可以学着城里建楼房,反正许空山有本事挣钱,多攒几年也就够了。
“行,我看啥时候咱也把猪杀了。”陈前进计划着,两头猪,小一点那头赶去交公,大的杀了卖一半,留一半自己吃,顺便做点腊肉香肠给几个兄弟姐妹都送一送。
下午陈前进把羊肉买了回来,连皮带肉共十斤半,老大一块。周梅拿刀分成了五份,一份留着晚上吃,剩下的用盐抹上挂起来。
周梅做羊肉的手艺是跟陈建军学的,他在北方参军,牛羊肉是当地主要的肉食,一块羊肉能做出数十种花样。
最好的是滩上的小羔羊,肉质细嫩,用清水煮了撒点盐,能把人舌头鲜掉,一点膻味都没有。
老赵养的是山羊,不适合清水煮,周梅加了姜片焯水,捞起来冲洗干净,然后和花椒八角等大料一起炖,炖到皮酥肉烂,汤色奶白,才用碗盛起来,叫陈晚他们洗手吃饭。
“给大山留饭了吗?”动筷子之前陈前进问了一句,周梅说留了,在锅里温着。
炖羊肉的味道极好,陈勇阳吃得头也不抬,陈晚惦记着许空山,没什么胃口,勉强将碗里的饭吃完,喝了半碗汤,免得引起周梅他们担心。
野猪轰然倒下的那刻许空山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他空有一身蛮力,没学过什么技巧,与之纠缠了许久,才找到机会给了它致命的一刀。
血腥气在空气中迅速蔓延,许空山稍微歇息了一会,将野猪开膛破肚,丢掉里面的内脏,减去几十斤重量。
天不知不觉地黑了下来,许空山扯了藤条将野猪绑在身后拖行。
下山的路从未如此漫长,不知名的山枭在天上发出凄厉的鸣叫,哇哇哇的犹如婴儿夜啼。
许空山脚步坚定,内心没有半点恐惧,似乎世间没有值得令他害怕的东西。
“这么晚了,大山应该不会回来了,六儿早点睡吧。”时钟报完九点整,许空山仍未出现,陈前进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周梅推了推他的肩膀。
早上许空山走的时候留了话,晚上不要等他。
栓上堂屋门,陈晚抱膝坐在床上,外面稍有风吹草动他立马兴奋抬头,结果发现是空欢喜一场。
房间内安静到几乎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陈晚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原文有关许空山的命运。
或许是他煽动了蝴蝶翅膀,原文中没有许空山和许家分家的情节,他日复一日地忍受着许家的剥削,最后在女主进城前夕,也就是八零年的冬天,在许家建新房时从梁上摔了下来,后脑勺着地。
女主当时也在现场,作者用了大量的笔墨描写那一幕有多惨烈。
【鲜红的血液从许空山后脑勺淌出来,眼睛和口鼻往外涌着鲜血,他没有立刻死去,巨大的疼痛使他全身都在抽搐……】
结合许空山背着孙大花攒钱的行为,陈晚推断他应该有在计划离开许家,或许为许家建好新房,就是他解脱的时候。
但原文中的许空山,永远留在了二十六岁。
陈晚不敢再往下回想,他不停地发抖,眼泪无声的顺着他的脸颊渗透到棉袄中。
夜猫儿呱呱叫着,许空山呼吸和脚步一样沉重,到达山脚的那刻,他重重地把野猪摔到了地上。
头顶的星空闪烁,许空山靠着野猪,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他总算下来了。
许空山疲惫不堪,心想陈晚他们肯定都睡了,他要不就在这凑合一晚上吧。
夜风吹干了他脸上的汗水,粘腻的触感糊在脸上,许空山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手往地上用力一撑站了起来。
万一,万一陈晚还没睡呢。
许空山站在陈家院门外,漆黑的房屋如同潜伏在暗夜择人而噬的巨兽。
没人在等他。
许空山脸上浮现出一个落寞的表情,没人在等他。
他寂寥地转过身,与此同时,背后亮起暖黄色的灯光,陈晚开了灯:“山哥?”
惊喜仿佛要冲破许空山的心脏,他猛地回过头。陈晚飞快的从屋里跑出来,打开紧闭的院门。
陈晚乍一靠近许空山,冲人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脸色大变:“山哥你受伤了?”
陈晚语气里满是惊惶,想将许空山拉到光源内查看他的情况,又担心他贸贸然动手会让许空山伤上加伤。
“我没事,六儿,我没受伤。”许空山急忙回答陈晚,“我杀了头野猪。”
陈晚瞬间睁大了双眼,尽管许空山极力否认,他依然不放心,拉着许空山的手臂走到屋檐下,借着灯光把他从头打量到尾。确认他身上除了太狼狈外的确没有伤痕,揪成一团的心终于松开。
手心和后背的濡湿感提醒陈晚,刚才他被许空山吓出了一身冷汗。
陈晚不在乎什么野猪不野猪的,他把人带到厨房,生火将凉透的羊肉汤烧热。
炖羊肉的香味勾得许空山不停咽口水,他自觉地洗干净手和脸,抽了筷子端着碗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坐下,眼巴巴地望着灶上的大锅。
陈晚被他的模样逗笑,等羊肉汤烧开拿过他的碗舀了满满一大勺进去:“先喝汤,我把饭热一热。”
“不用热,我泡着汤就吃了。”许空山没那么多讲究,陈晚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唏哩呼噜地刨光了一碗饭。
“山哥你慢点吃。”陈晚无奈,许空山吞咽的动作一顿:“好。”
陈晚把锅里的汤全部盛出来,洗干净后舀了半锅水烧着,许空山这模样,不洗澡不行。
饭吃完锅里的水还没热,许空山把碗放到灶台上抹了把嘴:“我去把野猪弄回来。”
吃饱喝足,再加上心被填满了,许空山又充满了力量。
“大山回来了?”尽管陈晚尽力放轻了动作,但烧火热饭的动静仍然不可避免地吵醒了陈前进和周梅
“嗯,山哥说他杀了头野猪!”陈晚这会有功夫在乎野猪了,他抢在许空山前面出声。
陈前进瞌睡全无:“野猪在哪?”
“在山脚那边。”许空山拦下要去换衣服的陈前进,“陈叔我一个人能行,野猪脏得很,你别搭手了,省得麻烦。”
从山上那么远许空山都拖下来了,还差这点距离吗。
陈前进于是没换衣服,不过还是换了鞋跟许空山一块出去了。
两人去了大概二十分钟,陈晚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里的野猪尸体,心里不禁后怕,那么大一头,许空山竟然敢跟它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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