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傻逼 (长江以南)

　　路邱林失笑，“我抢走了他孙子，他还能喜欢我？”
　　秦磊亲亲他的发际线，柔声道：“别这么想，我会告诉他，他不是少了个孙子，而是多了个孙子。”
　　路邱林心道小狼狗真的长大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两人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看见他们大包小包地拎进来，没好气道：“不带东西来我还能不让你们进门？”
　　路邱林两手拎满了礼盒，站在原地冲老爷子鞠了一躬，“秦老您好，我是路邱林。”
　　“不用行这么大礼，进来坐吧。”老爷子声音淡淡的，说完自己先进了屋。
　　路邱林听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满意还是不满意，不禁有些忐忑，秦磊碰了碰他的胳膊，“走吧，先进去，我爷爷挺喜欢你的。”
　　路邱林无语，他很想问问秦磊是从哪儿看出来老爷子喜欢他的，秦磊已经拎着东西进去了，他也连忙跟上去。
　　“爷爷，这些都是路老师给你准备的，你肯定喜欢。”屋里，秦磊已经在显摆路邱林买的礼物了。
　　他先拿出墨条和砚台，“正宗的徽墨，正好你那墨条不能用了，换吧。”
　　老爷子眯着眼睛看外包装，点了点头，“嗯，不错，这个我用过，还是你哥送过来的，臭小子就给我买过那一次。”
　　“我哥忙着着赚钱，记性不行。”秦磊又拿出护膝护腰，“羊毛的，现在天还冷，你能再穿一个月。”
　　老爷子摸摸料子，“还挺舒服。”
　　“路老师挑的，不会错。”秦磊不遗余力地推销路邱林。
　　路邱林听得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这个，龙井，你不常喝这个，尝尝。”秦磊拿出茶叶盒子，最后又拎出两个酒盒子，“这个黄酒，暖胃养身，每天喝点对身体好。”
　　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睛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路邱林悄悄呼了口气，嘴角染上笑意。
　　像老爷子这样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尝过，他这么做，等于是给了他俩一个态度，不管是真对他满意还是看在秦磊的面子上假装满意，路邱林都无所谓，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客气，他也欣然接受，他只想让他和秦磊的面前能少些阻碍，这就够了。
　　吃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又嚷嚷着要喝酒，秦磊今天高兴，就由着他了。他把带来的黄酒给拆了封，每人倒了一大碗。
　　秦磊端着碗对老爷子说：“爷爷，要说的话我之前都说完了，今天只有一句，谢谢你。”
　　老爷子端着碗没动，视线落在路邱林脸上，“你呢？”
　　路邱林站起来，冲老爷子鞠了今天的第二躬，“秦老，大话我也不多说了，您见多识广，什么好话奉承话都听过，我说再多也没什么意思，我就一句。”
　　他说着抓起秦磊的手，秦磊也跟着站了起来，路邱林看了他一眼，眼带笑意道：“这辈子，我就秦磊一个了，我会和他好好过。”
　　路邱林的手蓦地被攥紧，和他握在一起的手有些颤抖，耳边想起秦磊略有些发紧的声音：“我也是。”
　　老爷子放下碗，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彻底放下了，“好！好！我老了，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了，你们只要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谢谢秦老。”路邱林端起碗，仰头干了碗里的酒。
　　秦磊也跟着干了。
　　当天晚上两人在老爷子这儿睡的，可能是喝了酒，路邱林一觉睡到早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摸了摸身侧，被窝已经凉了，也不知道秦磊什么时候起的。
　　秦磊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接到了邵小军的电话，约他出去见个面。邵小军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好，秦磊原本不想去的，但是邵小军一再哀求，说如果不去的话他一定会后悔，秦磊想了想还是去了。
　　去之前，他跟老爷子知会了一声，让路邱林在这里等他，中午之前一定会回来接他回家。
　　路邱林在老爷子这儿等到下午快一点了也没等到秦磊回来，打他的手机也打不通，他有些慌了，问老爷子秦磊走之前还说过什么，老爷子显然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忙拨了个电话出去，不多久，有人给他回话，说定位到秦磊的位置了，在郊外的某个废弃工厂内。
　　老爷子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先后又拨了几个电话出去，他没背着路邱林，路邱林听出来了，其中有个电话是打给邵家的，还有一个打给秦磊的大哥，最后一个，拨给自己能用的人。
　　十分钟后，路邱林跟着老爷子坐上他这辈子只在电视里看阅兵的时候才能看到的轿车，往郊外开去。


第120章 和我一起走吧
　　秦磊从军区出去后，去往邵小军说的咖啡店会面，但是等他到了咖啡店门口，邵小军又联系他，说自己突然身体不舒服，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休息，让秦磊去酒店找他，秦磊想了想，还是去了，他不是没怀疑过邵小军的动机，但他没想到邵小军会对他出手。
　　当他推开酒店房间门，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的时候，他知道他错了，他最终还是低估了邵小军的疯狂程度。
　　秦磊醒过来的时候手脚被绑，脑袋炸开般的疼，眼前一片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缓了一会儿，鼻尖闻到一股很浓的霉味，他没能忍住，打了个喷嚏。
　　没一会儿，传来“吱呀”一声，像是门被推开，随即空间内亮起电灯，灯很暗，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环境。
　　秦磊眯着眼睛缓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四处打量，一个不大的房间，有一张单人床，床上没有被褥只有床板，床板上乱七八糟地放着很多画报，床对面是一组老式的柜子，很破，有的甚至连门都没有，没有门的柜子里乱七八糟地堆着衣服和烂布条。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在临近天花板的高处开了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小窗用来透气，从小窗往外看，一片漆黑，应该是晚上。
　　秦磊推测，这应该是某个工厂的员工值班宿舍，只是照这个形势看来，这个工厂是废弃的。
　　观察完环境，秦磊最后把目光递向站在门口的人，只一眼，他连惊讶的表情都做不出来，是邵小军。
　　邵小军见他终于看自己了，朝他走过去。他站在秦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磊笑了一声，“没有。”
　　邵小军急了，“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把你弄到这儿来？”
　　秦磊：“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邵小军蹲下来，抓住秦磊的下巴，“秦磊，我在你眼里成了没必要的人了？”
　　秦磊垂着眼睛没看他，“这是你自找的。”
　　邵小军眼里闪过一抹疯狂，倏然用力，指尖几乎陷进秦磊的颊肉中，他颤声道:“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
　　“或许吧。”秦磊含糊不清道。
　　“秦磊！”邵小军越发狂暴，整个人处在癫狂的边缘，“你看着我！你他妈的看着我！”
　　秦磊闻言，索性闭上眼睛，坚决不再看他一眼。
　　邵小军眼睛里染上血红，“啪！”的一声，他甩了秦磊一巴掌。
　　秦磊的脸被甩到一边，他愣了一瞬，勾起嘴角笑了笑，重新闭上眼睛。
　　“秦磊！”邵小军压着声音嘶吼。
　　秦磊没有任何反应。
　　“你他妈看着我！”邵小军秀气的脸扭曲而恐怖，他扑到秦磊身上，五指成爪掐住秦磊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上，大吼，“我让你看着我！看着我！”
　　秦磊脸颊通红，双鬓的筋脉恐怖地爆出，使得他不得不睁开赤红的双目。那一瞬间，眼里几乎找不到焦点。
　　邵小军疯了，双手持续用力，愣是掐不出秦磊的一句求饶，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涌出，一颗颗砸在秦磊的脸上。
　　落在脖子上的力道蓦然松了，秦磊听到邵小军的呜咽声，大口大口的氧气灌进喉咙，带起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他侧起身剧烈地咳嗽。
　　这一咳咳了好一会儿，咳到他以为快要把半叶肥咳出来的时候才停了，他转头看着邵小军，骂了一句:“废物！”
　　邵小军脸上挂着泪，听见秦磊的话先是愣了愣，然后小狗似的爬过来抱住秦磊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蹭，“小磊，你骂吧，再骂我一句，你骂我什么都好，就是别不理我，也别不看我。”
　　邵小军小时候性格软糯，被人欺负了不敢还手只会哭，每次都是秦磊帮他欺负回去，完事儿了回来再骂他一声“废物”，邵小军一开始觉得秦磊在侮辱他，时间长了咂摸出味儿来了，知道秦磊这是把他当自己人疼，这句“废物”也被他咂摸出了宠溺的味道。
　　只是后来两人都长大了，邵小军一改小时候的小包子性格，做事越来越狠，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反而是他欺负别人多，如此这般，秦磊也就不再管他，他想听一句“废物”都听不着。他没想到，再听到这句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邵小军说不上是后悔还是什么，抱着秦磊哭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秦老爷子的人找到这个废弃工厂的时候，邵小军正和秦磊并排靠坐在脏污的墙边，秦磊手脚被绑着，邵小军靠在他肩上，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