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爷子哼了哼:“我都让家里阿姨买了许多峤峤爱吃的菜了,打算今晚就给他做的,你这怎么又要等明天来?”
佟倩有些无奈:“菜放着明天吃也行啊。”
“还有些活的鱼虾,不好养活的啊。”晏老爷子开始讨价还价,像个孩子,“那明天早上来,赶着吃午饭行不行?我都几个月没见到峤峤了!”
这样的晏老爷子,和邢白鹿前世记忆里的那个老人似乎完全不一样。
前世他虽然没有直面接触过,但从他提出的条件来看,那一定是个冷漠又不讲人情的老人。
可他在他爱的大孙子面前居然是这样的。
晏峤明天就要回宁海了。
邢白鹿的头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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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姨看晏峤把邢白鹿背进去,吓了一跳,追着出来问怎么了。
邢白鹿撑起头忙说:“只是流感,你别担心。”
秋姨看他烧得满脸通红,还是急得不行。
晏峤把人背回房,安置在床上,又给他盖好被子。
秋姨跟着进去。
晏峤便说:“秋姨,你去熬点粥,医生说这几天需要吃得清淡些。”
“好好,我马上去。”
“晏峤。”邢白鹿闭着眼拍了拍晏峤的手背,“你回去吧,明天要回宁海,估计家里很多东西要收拾,你去帮阿姨收拾。”
晏峤只道:“我知道,你睡你的。”
“嗯。”
邢白鹿在想太多的事,头疼得要裂开。
不知睡了多久,喉咙又痒又难受,他张口咳了一声,仿佛是开了阀,一时间咳得怎么也收不住。
晏峤忙将人半抱在怀里,替他拍着背。
邢白鹿还在咳,脸憋得通红,后来咳得厉害,缓好久才能缓过来,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太阳穴跟针扎似的疼。
他又重新被安置在床上,恍惚听到晏峤在跟秋姨交待着什么,大抵是医院里医生的那套说辞。
晏峤是要回去了吧?
邢白鹿的眼皮太重了,他试了试没力气睁开,等睡一觉醒来,晏峤估计都回宁海了。
邢白鹿抿了抿唇,这该死的流感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本来应该好好跟晏峤告别,还得给他留下点特别的印象,让他去了宁海也要迫不及待回桐城来看他。
现在什么都泡汤了。
晏峤梦里的那个人,也在宁海吗?
他们会见面吗?
妈的。
为什么这么糟心?
“嗯……”
“宝宝?”
“头好疼。”
“我给你揉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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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白鹿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后来醒来刚睁开眼,便听人叫他“宝宝”。
他定了定神,见晏峤俯身过来。
邢白鹿微愣了下,他这是没醒?
“醒了吗?”晏峤轻声问,“要喝粥吗?正好秋姨端上来到现在也不烫了。”
邢白鹿拧了眉:“几点了?”
晏峤道:“快两点了。”
嗯??
邢白鹿脱口问:“我这是才睡了两个多小时?”他体感是睡到了第二天了!
晏峤摸摸他的额头,应着说:“还有些烧,喝了粥再睡。”
他扶邢白鹿坐起来。
邢白鹿脑子有些糊涂:“你不是走了吗?”
晏峤点头:“回家吃了饭,换了身衣服。”
邢白鹿又问:“你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不着急。”晏峤把碗递给他,“等你病好了我再走。”
邢白鹿手里的勺子“当”的一声敲在了碗口:“明天早上不走了?”
晏峤被他吓了一跳,本能伸手托住他手里的碗:“没力气?那我喂你。”
他把碗接了回来,舀了一勺送至邢白鹿唇边。
邢白鹿呆呆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一场流感来的还挺是时候的。
晏峤喂得很有耐心,邢白鹿突然又释然了,谁还没点煞笔黑历史呢?他之前不也喜欢过陆明嘉吗?陆明嘉也并不喜欢他。
所以晏峤有过喜欢的人,这很正常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张口喝粥:“晏峤,你这样的大少爷,怎么这么会照顾人?”
晏峤怔忡片刻,笑了笑:“被人照顾的有经验了。”
那时,小鹿照顾了他五年,现在他可以照顾小鹿,他很开心。
看邢白鹿喝完粥,晏峤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我之前给汤医生打了电话,现在都不是流感高发季,你怎么就得流感了。他说你就是体质弱,缺少锻炼。等我从宁海回来,以后每天都带你锻炼身体。”
邢白鹿:“……”瞬间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他这学期因为伤了肋骨,连体育课都好久没上了。
再加上学期初他刚刚从五年后回来,感觉锻炼跑步这种事于他而言已经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把水喝完了再睡。”晏峤看他才喝了半杯,忍不住叮嘱,“医生说了要多喝热水。”
邢白鹿一口气喝了剩下的水,一头扎在了床上。
晏峤俯下身来问:“头还疼吗?”
“疼。耳朵也疼。”
“耳朵怎么会疼?”
“你叨叨的我疼。”
晏峤一愣后,笑出声来,他实在忍不住倾身在邢白鹿耳垂上亲了亲。
邢白鹿吓得捂住耳朵往一侧躲:“你小心被我传染上!”
晏峤望着他笑:“亲你耳朵怎么会被你传染?”他说着,干脆单膝跪在床边,手撑在邢白鹿身侧,垂目睨着他,“要不然我们试试,看看能不能被传染上?”
邢白鹿急着捂住嘴,瓮声瓮气道:“你走开。”
晏峤矮下身:“不走。”
“晏峤,你、你快走开!”邢白鹿干脆躲进被子里,“不行,你别……你快下去!”
“卧槽!”门口传来张青柚的声音,“晏峤你这个禽兽,你想对小鹿做什么?”
晏峤猛地愣住,抬头见张青柚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后面还跟着方琮林。
方琮林啧啧道:“学长,看见没,什么叫禽兽?对比老晏,我对你可太他妈绅士了吧?”
晏峤黑着脸从床上下来:“你们怎么来了?”
邢白鹿也从被子里探出脸来。
张青柚道:“当然是来看小鹿的啊。”
邢白鹿有些诧异:“你俩怎么一起来了?”
方琮林有些得意说:“昨晚到御泷弯都晚上十点多了,我好心好意送学长回来,叔叔阿姨他们不留我过夜都说不过去吧?”
晏峤没好气说:“装什么?你真回不去,可以住我家啊,我把密码告诉你就行。”
方琮林“切”了声:“老晏你真是不懂风情,我明明可以住张学长家里,我为什么要去你家独守空房?”
晏峤:“……”
张青柚倒是个来探病的,坐在床边询问邢白鹿怎么样,又摸了摸他的脸:“还没退烧?”
邢白鹿示意他离远些:“没关系,医生说多喝热水多休息就好。”
方琮林呵呵笑道:“看吧,多喝热水它就是包治百病,为什么网上那些女孩子那么讨厌男朋友说多喝热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找女朋友的原因。”
其余三人:“……”
张青柚不想理他,又压低声音问邢白鹿:“你该不会是因为那谁搬家的事给气到了吧?我刚来时,见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正搬家呢。”
大约生病脑子真的会迟钝,邢白鹿愣了两秒才意识到张青柚说的是谁。
郑艳玲说等邢白鹿期末考完再搬,他倒是没问具体是哪天。
他失笑:“没有,我也没生气。”
张青柚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嗯。”比起搬家的事,有件事邢白鹿更好奇,“你爸妈不是不允许你早恋吗?方琮林都去你家两回了,他们就没怀疑?”
张青柚生无可恋说:“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我爸爸喜欢乔丹,进门就开始跟他聊乔丹的各种英雄事迹。后来笔锋一转,又说自己其实也喜欢科比,听说我有个科比的签名篮球,把他羡慕得半死,慕名要来看。甚至还搁我书房盯着我的篮球看了老半天,我爸爸直接成功地给他带偏了。”
方琮林是真的绝。
几人聊了会儿,晏峤便起身赶人了。
方琮林被推到门口,突然说:“老晏,我明天蹭你们的车回宁海去。”
晏峤道:“没得蹭,明天我们不走。”
“啊?那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晏峤推他走,“快走,别打扰小鹿休息。”
房门被关上,外面方琮林还在骂人:“老晏你真他妈不是人!昨天我还和蒋时越说呢,你就算不退群,迟早也是要被我们踢出群的!忒不要脸了!”
晏峤根本没听他的话,径直走到床边,伸手捂住邢白鹿的眼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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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白鹿的这场流感,起初是反复地烧,后来烧退了就咳嗽,光止咳糖浆都喝了十多瓶。
反反复复折腾了十来天,才算好了七七八八。
晏峤回宁海的那天,无风,太阳特别大。
邢白鹿去送他,在太阳底下站了会儿,连鼻尖都冒着汗。
邢白鹿望着晏峤看了好半晌,要不是他还没好全,应该跟晏峤来个吻别的,然后在他脖子上种一排草莓,让他带会宁海宣誓下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