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峤像是被撞破了好事的尴尬,空垂的手也连忙缩了回去。
张青柚跟着照了照晏峤:“停电了,你俩还窝在厕所里干嘛呢?出来啊,秋姨点了蜡烛。”
胡林林从张青柚身后探出头来:“你俩这是一起上厕所吗?”
“是啊,你们俩要一起来吗?”邢白鹿开始皮,“我们家厕所还挺大的,容纳四个人没问题,来吗?”
胡林林上挺眉毛:“是要比谁大吗?”
邢白鹿轻笑一声,伸手按住了张青柚手机的灯。
胡林林又开始鬼哭狼嚎地叫起来。
“你这什么破胆子。”邢白鹿松了手,又朝晏峤说,“走吧。”
几人回到客厅时,邢远霖刚从外面进来,刚收了伞说:“整个小区都没电,我走到小区门口看了看,马路对面倒是有电,估摸着是我们这边的线路烧断了。”
秋姨看他衣服头发都湿了,忙拿了干毛巾给他:“外面雨还是很大吗?”
“比之前还大了。”邢远霖擦了擦肩膀,又擦头发,一面说,“小鹿,让你同学们给家里打电话说一下,今晚在这里过夜吧。雨太大了,出去很危险。”
“哈哈,太棒了,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胡林林赶紧拿出了手机,每天晚上都被押着背英语单词他都快疯了,能逃一天是一天。
晏峤愣了下:“啊?睡、睡这?跟跟跟……谁睡?”
邢白鹿回头看他:“你想跟谁睡?”
晏峤的脑门发烫,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邢远霖说:“楼上还有一间客房,男孩子睡一起也没什么的。”
秋姨虽然是邢家雇佣的,但她已经和家人一样,所以当时邢家搬到御泷弯时,就没有装修别墅负一层的保姆房,下面直接改成了仓库。
楼上五个房间,一间是李舒妍的书房,剩下四个房间三间都住了人,就只剩下一间客房了,要不是邢远霖的书房装修在了一楼,偌大一栋别墅都别客房了。
胡林林有些犹豫:“可我跟晏峤不太熟啊,要不,我跟小鹿你睡?”
晏峤瞬间拧眉。
“那怎么行?”张青柚抢先道,“那你一个人睡好了,小鹿跟晏峤一起睡。”
邢白鹿皱眉看向张青柚。
张青柚勾住邢白鹿的脖子,压低声音说:“胡林林是个top啊,你还是跟晏峤睡比较安全,不用谢。”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
邢白鹿爽快点头说:“行,今晚我和晏峤睡。”
晏峤:“!”
突然被馅饼砸到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而且连心跳都加快了。
“晏峤。”
“啊?”
邢白鹿走到他面前:“你愣着干什么,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啊,让她别担心。”
“哦哦,对。”晏峤按捺住疯狂乱跳的心转身走到一侧给佟倩打电话。
佟倩听后忙说:“儿子,头一次在小鹿家留宿你可千万规矩点啊!不该做的事统统不要做,来日方长,知道吗?”
晏峤:“……”
佟倩继续说当年晏继成第一次和她过夜时是多么的规矩,他是多么的正人君子。
晏峤生无可恋,可不是么,新婚夜还表演叠被子呢,这辈子他能出生也真是万幸。
这边,胡林林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他问张青柚:“那你呢?”
张青柚往外指了指:“回家啊,我们住一个小区,你忘了?”
“哦,还真忘了。”
秋姨给张青柚打包了两盒蛋糕,又给他找了件雨衣出来,说外面风大雨大,伞根本挡不住随风乱窜的雨。
张青柚无奈只能被逼着穿了件并不合身的雨衣。
胡林林笑得不行:“你是要去摸鱼吗?”
张青柚瞪他:“干什么?你高了不起?我只是还在长身体而已!我以后会比你高的,你给我等着。”
邢白鹿忍不住笑,他不忍心告诉张青柚,他最后也只长到178,永远也赶不上后来183的胡林林。
他把张青柚送到门口,嘱咐他路上小心,又说:“到了给我发条信息。哦还有,大柚子,谢谢你的礼物,我特别喜欢。”
张青柚撑大眼睛:“干嘛要谢两次,好他妈煽情,受不了,走了走了,你也赶快进去,这雨都往屋里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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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停电,秋姨只好把没吃完的蛋糕收进了冰箱里,又嘱咐说上楼别点蜡烛,尽量用手机打光。
邢白鹿先把胡林林送到客房,这才带晏峤去自己卧室。
他推开门说:“你先洗漱,洗手台下面第一个抽屉里有新的洗漱用品,你找找。”
晏峤见他要走,忙问:“你去哪?”
“找我爸有点事,你洗完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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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股份合同邢远霖一早就准备好了,他给邢白鹿递了笔,又替他打着手机灯,看着他签完了字,这才说:“明年就高考了,想过大学读什么专业了吗?”
邢白鹿收了合同,抬眸问他:“您有建议?”
邢远霖笑道:“爸爸随便你,学你喜欢的就好,实在不行,就到爸爸这来。”
邢白鹿有些想笑,实在不行就回家里公司,所以这是没打算让他回来?
他捏着笔杆的手指有些用力,努力压着情绪问:“您当时和妈妈到底因为什么吵架?我已经长大了,还有什么大人们之间的事不能让我知道的?就算你……你们俩谁出轨,您现在告诉我,我也会原谅的。”
邢远霖叹了口气说:“是亲戚之间的一些家庭矛盾。”
“哪边的亲戚?”邢白鹿紧咬着不放,“您这边的,还是妈妈那边的?”
“小鹿。”邢远霖开始打太极,“这些以后爸爸会告诉你,你现在好好学习才是主要的,没有好的文凭,将来找工作很难的。今天不早了,你最近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你还有同学在家里,别让同学不自在。”
他摆明了就是不想说。
邢白鹿很干脆地从主卧退出来,在门口站了会儿,他快步回到自己卧室。
推门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
晏峤的手机倚在床头柜上,灯光照着侧影,他正端着碗在吹凉。
邢白鹿在门口呆滞站了会儿。
小时候妈妈会这样帮他吹凉,妈妈走后就只有秋姨为他做了,他从没想过除了她们两个,还有人会为他做这些事。
连邢远霖也从没有这样为他做过。
晏峤已经看见了邢白鹿,忙说:“秋姨说今天你生日,想你吃了蛋糕再喝药,喝吧,差不多不烫了。邢白鹿?”
“哦。”邢白鹿回神走上前,从晏峤手里接了碗,一口闷了。
“糖。”晏峤及时剥了糖纸的把话梅糖递了过来。
邢白鹿含在嘴里,又问:“你平时喜欢吃糖吗?怎么身上那么多糖?”
晏峤道:“之前跟我爷爷喝过一阵调理身体的中药,特别苦,我爷爷就会给我准备糖。”
“嗯?”邢白鹿上前打开衣柜的保险箱,回头看他一眼,“所以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吗?谢谢。”
晏峤看他把合同放进保险箱,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邢白鹿并不避讳:“我妈妈在公司的股份,我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晏峤不解道:“这不是本来就是你的吗,为什么还要特意当做礼物送给你?”而且,这应该是小鹿妈妈的遗产吧,他不是顺理成章地继承人吗?
邢白鹿嗤笑道:“我爸估计和你想的一样,或许还觉得我太心急太想要了。”
晏峤问:“你喜欢股份?”
邢白鹿走进洗手间:“嗯,让我觉得有安全感。”
晏峤看着洗手间的门站直了身体,小鹿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邢家的独子,为什么还会觉得没安全感?
邢家公司的股份不给他,邢远霖还想给谁?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小鹿拿了合同回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邢白鹿回来见晏峤还站着,催他道:“愣着干什么,上床啊。你要睡哪边?”
晏峤回过神:“我……都可以。”
“嗯。”邢白鹿倒头躺下去,看晏峤还站着,便笑,“你怕什么,我睡觉很踏实,不磨牙不打呼,不踢被,也不会乱抱人。”
晏峤整个人有些发烫,还好停电,否则小鹿就能看到他连脖子都红了。
“哦,我、我也很安分的。”
晏峤上了床,一躺下就感觉鼻息间全是椰香味,铺天盖地都是小鹿的味道。
太好闻了,真要命。
晏峤闭眼躺了半天,一点睡意也没有,安静的房间里光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了。
他们婚后是不分床的,晏峤出院后就一直睡一起,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同床了,怎么还这样紧张?
晏峤悄悄侧身,外面还在下雨,房间内光线很暗,他只能依稀看到邢白鹿的轮廓,他看着看着,有些舍不得闭眼。
这样难得的机会,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他缓缓挪过去一些,因为太黑,没估准距离,结果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邢白鹿的身体。
怎么回事?
小鹿的身体有些僵。
晏峤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臂,他像是用力握着拳,整条胳膊都是硬的。晏峤惊了惊,他这是在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