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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早上,邢白鹿挂完最后一瓶点滴便打算出院回桐城。
马主任跟晏峤嘱咐了半天:“我给他配的药一定要随身带着,小晏总最好带在身上,千万不要乱放。”
晏峤蹙眉:“我看着你还怕被掉包吗?”
马主任有点尴尬:“这不是谨慎点好吗?邢先生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您也不必太担心,但是回家休养还是要避免剧烈运动。”
晏峤愣了下:“剧烈运动是指……?”
马主任也跟着愣了下,然后才认真道:“当然是跑步、爬山之类,要不然,我给您详细列个表格?”
晏峤:“……也行吧。”
邢远霖正帮邢白鹿穿衣服,容立成上前道:“我让人准备了张轮椅,刚回家几天少走路。”
邢白鹿笑道:“知道了姨夫,我会注意的。”
容立成点点头:“可得注意着点,不然我怕峤峤又要发疯。”
晏峤正巧过来了,邢远霖便过去特意感谢马主任。
护士将轮椅推来了。
“现在用不着。”晏峤直接弯腰将邢白鹿抱起来,“姨夫,那我们先走了。”
容立成跟着出去,一面道:“桐城人民医院心外科的冯主任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如果有紧急情况就给他打电话,号码我发你手机上了。”
“嗯,知道。”晏峤点头。
容立成又道:“小鹿这病需要花点时间好好养着,急不了,你有些事也不要太心急。”
邢白鹿:“……”
好吧,终于还是要说那件事了。
他尴尬得将整张脸埋入了晏峤的胸口。
偏偏晏峤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完全不尴尬了:“我知道,姨夫,我不会乱来的。”
容立成还是有些不放心,看邢远霖进了电梯,又拉住晏峤,压低声音道:“你这回是住小鹿家里,真的给我悠着点,可别叫邢总打死你。”
晏峤道:“不会的姨夫,上次也是小鹿强烈要求。”
邢白鹿:“……”就没人想到他是醒着的吗?
邢远霖当着电梯门道:“晏峤,不走吗?”
“哦,来了。”晏峤抱着人径直入内。
晏继成夫妇还有晏老爷子前一天来过了,光给邢白鹿带的营养品都装满了邢远霖的整辆车了,邢白鹿自然只能坐晏峤车上了。
晏峤将椅背往后放了些,这才扶邢白鹿靠着,又取了毛毯盖在他身上。
邢白鹿看着他忙前忙后,忍不住笑道:“我已经好了,你用不着这样。”
“盖着。”晏峤将毯子掖了掖,“姨夫说了,千万别着凉。”
前面,邢远霖的车按了按喇叭。
晏峤冲他点头,这才上车跟上邢远霖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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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姨一早就得到了邢白鹿今天出院回家的消息,邢远霖从宁海出发时也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秋姨便掐着时间,隔几分钟便站在院子外张望一番。
这回看到那两辆熟悉的车开过去,她忙跑进院子里迎着车进来。
“小鹿呢?”秋姨趴着邢远霖的车窗朝里看了看,又忙回头朝后面晏峤的车跑去。
郑艳玲听到动静穿着围裙,连手里的锅铲都没放下就跑出来,在看到邢白鹿是被晏峤跑出来时,她明显吓了一大跳。
秋姨没忍住就哭了出来:“这、这怎么这么严重?不是说吃了那个老中医的药都好了吗?这几年也没看再病过,怎么就……呜……”她哭得大声。
邢白鹿只好道:“你哭这么大声,是要把邻居都引来吗?”
秋姨哭哭啼啼跟着他们进去,又追上楼。
郑艳玲拉住邢远霖,紧张问:“怎么这么严重?”
邢远霖叹了口气,又拉开后座车门将轮椅搬下来。
郑艳玲的脸色有些难看:“医生怎、怎么说的?”
邢远霖回头对上郑艳玲的眼睛看了片刻,他的眼眶瞬间有点红,深吸了口气道:“小鹿心跳呼吸停止,差点……差点没救回来。”
郑艳玲的手一抖,握在手里的锅铲“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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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峤将邢白鹿放在床上。
秋姨紧跟着过去还在哭,大约是到了家里,她也没什么顾忌,越哭越大声,后来就干脆坐在邢白鹿床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邢白鹿拉了拉她:“秋姨,别哭了。”
秋姨仍是哭:“这几天我都在想,我要是跟着你去宁海照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生病了?早知道我应该和先生一样坚持不让你离开家的!”
邢白鹿莞尔:“不是因为这个。”
“你就是没人照顾,又不会照顾自己!”秋姨哭得更自责,“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晏峤发现秋姨说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瞥了自己一眼,目光分明是埋怨的。他有些尴尬,假装若无其事从邢白鹿的书包里把那些保健品一瓶瓶拿出来放在床头。
“现在吃吗?”晏峤小声问。
邢白鹿点点头。
秋姨忙问:“吃什么?吃药吗?那我去倒水来。”
秋姨很快就倒了杯温水上来,见晏峤在倒保健品出来。
当然,那些有毒胶囊都已经被挑出来了。
秋姨问:“这不是先生买的保健品吗?医生说你吃着药也能吃这个?”
邢白鹿道:“没事,不冲突。”
他伸手接了晏峤递给他的胶囊,去接秋姨手里的水杯时,他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爸爸买的?”
秋姨道:“我怎么不知道,先生和玲姐房里不都有这种看起来瓶子差不多的保健品吗?”
这种同个品牌的保健品,外观的确都长得差不多。
邢白鹿手里的一粒胶囊掉在了被子上。
秋姨帮忙捡起来,看了眼道:“玲姐好像有一瓶保健品和你的是一样的。”
邢白鹿不动声色问:“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还打开看过吗?”
秋姨有些窘迫道:“你可别乱说,要是被玲姐听到了,还以为我偷吃她的保健品呢!”
邢白鹿将胶囊往嘴里塞,好奇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秋姨道:“就那次我去她房里找她,看她把保健品打翻了,我记得也是这样的胶囊。”
邢白鹿悄然与晏峤对视一眼,又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姑妈打翻了?”
“可不是打翻的吗?要不然怎么就在桌上铺了一桌子?”秋姨道,“我进门就看到了,问了玲姐,她说不小心翻了,还让我别管,我想她这不是在洗手间吗?就帮她全部装回瓶子里了。”
邢白鹿脱口问:“你帮她装的?”
“是啊。”
晏峤问:“你怎么装的?”
这下,秋姨愣了愣,半晌才道:“当然是……用手捧着装了回去啊。”她见面前两人的脸色有些奇怪,紧张问,“怎么了?小鹿不舒服吗?”
秋姨忙站起来:“你看我,你刚回来,我怎么拉着你说这么多话?快躺下休息,我这就出去,不打扰你休息!”
“哎,秋……”邢白鹿没来得及把人叫住,秋姨就急着出去,一面说要给他准备好吃的去。
晏峤干脆起身将房门反锁了,转身看向邢白鹿。
邢白鹿松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胶囊上全是秋姨的指纹了。
想必郑艳玲做毒胶囊时,应该是戴着手套的,这样的话,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晏峤坐下问:“这些保健品需要收起来吗?”
邢白鹿道:“就放着吧。”
晏峤拉住他的手,轻声道:“我打听过了,江怀夏的确出狱了。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他提前五个月出狱的,就在一周前。”
正说着,外面传来门锁被转动的声音。
接着邢远霖道:“小鹿,是爸爸。”
晏峤过去开了门,把刚才的事和邢远霖说了一遍。
邢远霖上前道:“你姑妈听说了你的病情后,她显得很震惊。”
晏峤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他还没开口,邢白鹿径直问:“您觉得不是她吗?”
这回,邢远霖道:“以后爸爸除了你,谁都不会再信了。”
晏峤道:“江怀夏一周前出狱了。”
邢远霖抿唇点头:“我知道了,她和我说了,说是怕我不高兴,才没提。”他又看着邢白鹿道,“她说等你身体好些,她就搬出去住了。”
晏峤气得不行:“目的达到了,她这是想跑了?”
邢白鹿的嗓音微压:“晏峤。”
晏峤缄了口,还是一脸生气。
邢白鹿靠在软枕上,床头柜上还挂着当年郑艳玲给他求的逢考必过符,他看得有些发愣。
三人在房内待了会儿,外面传来郑艳玲的声音。
她端了吃的进来,“饿了吧,先吃东西。”
邢白鹿便让邢远霖将床桌搬上去。
晏峤看着郑艳玲端着吃的,整个人如临大敌地站直了身躯,结果他就这么看着邢白鹿接过郑艳玲递过去的勺子,直接舀了一勺汤就喝。
“小鹿!”
晏峤疾步过去,便见邢白鹿抬头道:“姑妈在这里,你就和爸爸先下楼吃饭吧,没事的。”
其实晏峤也知道,郑艳玲和江怀夏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在饭菜里下毒,毕竟现在他们母子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邢白鹿并非真的得了心肌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