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针下去以后不久顾非声就晕过去了。
那药虽然的确能够让人后续精神百倍,但是却是用体力和寿命换的。这是肾上腺素兴奋剂的一种特制加强版,身体虚弱的人用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云非觉不管不顾,他抱着顾非声上了船,开不到一会儿就会有更大的轮船来接他们,接着便是飞机。他就像是来旅行的,一切都很有计划安排,在离开的路上云非觉甚至会让飞机停在东南亚,去尝一尝金三角的槟榔、咖喱和椰汁糯米饭。
当他为渡船启动的时候,渡口边有一个渔民很不幸地发现了他们。那个人跑着过来这边骂骂咧咧用着一口土话,打骂着说这边不能停船。
云非觉看了他一眼,他站着听他骂了两三分钟,接着开口也用同样音调的土话问那个渔夫:“你吃饱饭了么?”
那个渔民完全没想到这人居然还会说自己的方言,愣了一下:“吃了……老子吃没吃关你什么事?!”
“那你应该就没有什么愿望了。”云非觉用现学的方言轻轻地说,“晚安吧。”
他朝着那个渔民开了一枪正中了他的心脏。把人杀了以后,在脚上绑上了一块刚从船上取下来的锚,将其抛尸沉进了水里。
云非觉拍了拍手,宛若抛了一块砖,丝毫不在意地将船开走了。
第82章
【一个月后】
蓝天碧海,阳光如同利剑一般从苍空刺入蔚蓝的大海之中。在炽热的天气里,有七彩的鱼在珊瑚礁丛中来回穿行,也有洁白的海鸥在大海滑翔。
这里的海水永远是最干净的,当水冲刷过金色的细沙沙滩,冰凉变得炙热,又会被潮汐再次拖回一片无限的深蓝之中。
偶尔会有一些小东西被海水冲上沙滩搁浅,比如颜色很漂亮的贝壳,橙红色的小螃蟹,或者一截深色的海带水草。
任何人都会沉溺在这片海岛之中,用脚去感受温暖的海浪,在丝绸一般的细沙滩下留下下一秒就会被消弭冲走的脚印。
巴哈马群岛上的一处角落里,有一处极其隐蔽的海岛上来了一伙游客。
这伙游客来自于世界各地,各人都说着不一样的语言,特别是还有不少人都带着孩子,导致一时之间这个特殊的旅游团内声音非常的嘈杂吵闹。
这时候,岛上的原住民导游挥了挥手中的小旗子:“Guys, can you hear me?(各位,有人可以听见我说话么)”
一些懂英语以此为母语的人在惊恐之中抬起了头,纷纷看向了这位年轻的导游。只见他大概二三十岁,相貌英俊绝伦,穿着岛上很常见的短袖花衬衫和裤子,带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一双眼睛。
“Se puoi, per favore concentrati su di me(如果可以的话,请把视线集中在我身上).”那位年轻导游用完最熟练的意大利语以后切换成了西班牙语,“A continuación, les mostraréla hermosa isla Paradise(接下来,我将带领各位参观美丽的天堂岛).”
“Obrigado por me Dar esta oportunidade.(感谢你们给我这次机会)。”
“天国から地獄まで、(从天堂到地狱)”
“Je promets que tout le monde appréciera ce voyage rare(我保证每一个人都会享受这趟难得的旅途).”
带着墨镜的云非觉抬起那双灰蓝异色的眼睛,连续用了七八种语言以后,他对着那些人温柔地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像是要安抚所有不安一般对他们宽容地打开了怀抱:
“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世界!”
他的话音刚落,他的背后就有人上前,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枪,枪口明晃晃地对准那些游客。
在开枪声、命中声与尖叫声中,云非觉打了一个哈欠,把手里那面导游旗无聊地丢在了地上。
十几秒过后,一切都结束了。
云非觉站直伸了个懒腰,似乎还是觉得太困了。这些年瓦登伯革氏症候群和脑子里的精神疾病给他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除了耳聋眼花以外,神经上也经常容易犯困,现在的他一天24个小时至少要睡16个小时以上。那双漂亮的异瞳其实代表的是一种身体衰败的病变。
云非觉叹了口气:“哎……好困。”
他平时清醒的时间有限,总需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
比方说,像眼前这样横尸遍野的“旅游团”,他每个礼拜都需要在岛上接收一批。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原罪。他身为懒惰罪的使命之一,就是让那些被遣送到天堂的人,陷入此生绝对不会醒来的甜美长眠。
云非觉处理完这些人以后就开船走了,开了几分钟来到群岛之中的另一处小岛下了船,进入了一处岛上的小木屋。
木屋里只放着一张茶几和一张木床,有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吃饭。
他吃得很慢,就像稍微吃快一点就会很不舒服。
云非觉看见他就笑了,走了过去在桌上拿起一块炸海螺肉嚼了几下。这是巴哈马的传统美食。炸好的海螺肉用克里奥尔酱调味,再配着传统香草一起食用,是一道特色的风味美食。
云非觉享受了一下美食带来的纯粹享受,轻声抱怨:“我还以为你会等我一起吃饭。”
顾非声不说话,拿起了一块乔尼面包缓缓吃着。这是巴哈马的招牌面包,由牛奶黄油面粉和糖制成,通常与咖喱与炖鱼一起食用。他只吃了一半手里剩下的就被云非觉抢了过去,就着一碗加勒比炖鱼一起吃。
顾非声看着他不说话,眼里晦涩的感情十分复杂。
等云非觉吃完了以后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食欲从来都是最直接的一种欲望,和你在一起,这种欲望总能得到最好的满足。”
顾非声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别人抢我的食物,这在我眼中堪称死罪。”
云非觉说:“不喜欢被抢,可你却很喜欢给别人赐予食物,以示自己的仁慈。告诉我,亲爱的暴食,当你心满意足地看着别人吃下你做的食物的时候,那种经过唇齿、喉咙、食道、深入到达胃里以后融化成一团不知所云的东西的场面,会不会让你颅内欢愉到浑身颤抖。”
顾非声看着他不说话。
云非觉眼中含笑,漂亮得就像是灰色的天空与碧色的大海:“我太了解你了。以至于你该庆幸这世上能有个镜子一样的人存在,他能够懂得你的一切。所以,你为什么会不爱我?”
顾非声还是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说话是怕我,在你过吃了东西以后杀人么?”云非觉见到他始终不开口,回应他的目光,“放心,我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吓你了。”
顾非声匪夷所思地说:“不,我是在想,你怎么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啊。我想杀你想到钻心挠肺,你应该会考虑到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在食物里下毒,然后我们一起同归于尽。”
云非觉失笑:“不是怕,而是期望。我亲爱的暴食,能和你一起死去也曾是我的愿望之一。”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处小木屋,正是他们初见时候的场景。他们曾在这里相识,也在这里对互相做过最残忍的事情。
云非觉把顾非声带了回来,让他在这里生活,毫无保留的要他回忆起过往的一切。
初到的第一天,云非觉就差点被顾非声掐死。当时他本以为他还在睡梦中整个人都是虚弱状态,云非觉把他放在床上的第一个瞬间顾非声就翻起来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其反身按在了床上。
当时云非觉在窒息里感受了一下那种极致的刺激,伸出手一只手顺着他的额头抚摸到脸侧,接着就出手把顾非声的双臂拧至了脱臼,事后又叫来岛上的医生为他精心治疗。
自那以后,顾非声就安定了下来,或者说是暂时服软。他服从了云非觉派给他的治疗,自己可以活动以后问云非觉要了些东西,也开始努力正常进食。这一个月过去他就算是活在监视之下,也在韬光养晦渐渐恢复。
“我手底下有人劝我用毒品控制你,但我还是否决了。”云非觉说,“那种东西会扭曲原初的欲望,把一个人变得不像原来的他。我觉得我还是喜欢本来的你。”
顾非声垂着眼睛:“你可以试试看,我会立刻选择自杀。”
云非觉轻轻笑了一声,饭后他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他望着顾非声吃了两下就不愿再动食物额样子,劝说道:“你需要多吃一点。假设你能再强壮一些,当初我就被你掐死了。你该向你的前同性情人学习,他很强壮,也很有力。我为了杀他,曾派了‘愤怒’去炸他的车,可就算这样他都没死。可见体格强壮很重要,对不对?”?
顾非声总算动了一下眼皮。他抬起头看他,片刻以后出声:“嫉妒同样也不是你的原罪,云非觉。不要嫉妒周阆。”
“的确不是。”云非觉温声。
顾非声:“离嫉妒远一点。”
“说起来‘嫉妒’倒是提醒了我,我是真的很喜欢Rachel,你呢?”
顾非声忽然不说话了。因为这个名字是“嫉妒”聂秋阳的英文名。
“他不像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一样能干,年纪太小,也无法为我做什么事。可是他好看得就像一只捧在手心的小知更鸟,能发出最悦耳的乐声。我愿意宠着他,让兄弟姐妹们让着他,满足他所有的欲望诉求。”云非觉望着他弯着眉眼说,“我的小嫉妒因你而死,告诉我,你在害死他的时候,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