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端着两大盘肉,对斯野说了一大段话。
斯野求助地看向靳重山。
“我父亲,库尔班。他说欢迎你来塔县。”
……父亲?
斯野不禁讶然。
靳重山的父母如果都是塔吉克族,汉族血统又是哪来的?
但迎着库尔班热情的笑容,斯野立即将诧异收回去,起身鞠了一躬。
锅里的牦牛肉是提前炖好的,已经可以吃了。
靳重山调来两碗蘸酱,递给斯野一碗。
每一坨肉都有成年人半个巴掌大,带骨的就更加可观。
第一口下去,斯野就明白为什么攻略里一定会提到牦牛火锅。
嫩、香、有嚼劲,确实是塔县一绝。
中途靳重山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端着一大盘带筋的骨头。
斯野看傻眼了,“这怎么吃?”
“不是你要的吗?”靳重山语气里居然有一分戏谑。
很轻,并不让人感到不快。
就像他偶尔显露的,原始而野性的轻佻。
原来这就是艾依说的“椰子”。
斯野伸手去拿,被烫得缩回手。
靳重山又笑了一下,没有帮忙的意思,自顾自吃着肉。
斯野等不那么烫了,又去拿。
这回倒是没烫着。
但吸管插进去,吸得咔咔作响,也没吸出骨髓来。
什么鬼椰子?!
骨头上有很多筋,肥美诱人。
他索性换一种吃法,拿起来啃。
但筋死死黏在骨头上,啃得万分费力,脸上手上全是油,也没啃多少下来。
不过没关系,入乡随俗,边疆人民狂野奔放。
他来都来了,啃个骨头算什么。
这时,靳重山才拿起另一根骨头。
斯野眼睁睁看着他用小刀优雅地将筋剔下来,整齐码好一盘。
剔得有多好呢?
那骨头上已经没有一丝肉的痕迹。
斯野:“……”
狂野奔放的原来只有他自己。
然后,靳重山拿起一支没有用过的筷子,伸入骨头中捣弄。
半分钟后,插入一支吸管。
骨头现在摆在斯野面前。
“……”
靳重山淡声说:“应该这样吃。”
斯野狠吸一口,忍不住呜了一声。
浓厚的骨髓涌入口腔,温度正好,未经作料点缀,却无一丝腥气。
还真的是像吸椰子水那样啊!
斯野迅速喝完,抬头看向靳重山,两眼放光。
天知道他绝对没有再让人家服务的意思,但这神情也太像讨食的猫了。
靳重山无情地将筷子递给他,“自己弄。”
第7章
“靳哥,今晚我自己订酒店,还是你给我安排?”
斯野在app上查了下,塔县不像喀什那样火爆,还是有房间的。
靳重山起身收拾餐桌,扫他一眼,“看你。”
斯野将手机一放,“那我听你的。”
他并非没有主见的人。
就是因为太有主见了,在那个圈子,才招来不少恨。
这两天跟着靳重山“躺玩”,这男人身上虽有很多谜,但为他挑的总是最优解,他“躺”得挺开心。
靳重山“嗯”了声,弯腰端锅。
斯野忽然觉得自己也该表现一下,“靳哥,我来吧。”
靳重山又看他,带着一丝打量的意味。
“……”
怎么?以为我不行?
靳重山淡淡道:“你不行。”
斯野还就行了,抢过锅耳朵,一拎,居然没拎起!
靳重山在一旁看着,脸上没什么神情,但眉宇舒展,有那么一点看戏的意思。
这就激到斯野了。
他一个用力,终于把锅端起来。
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重得要命。
既然端起来了,那就不好放回去。斯野认命地走到门口,回头:“靳哥,往哪儿送?”
靳重山朝右前方亮着灯的平房一抬下巴。
这时,库尔班看见了,跑过来接。
斯野连忙躲开,“不用不用!”
库尔班汉语说得不好,但简单的能听懂,急得朝靳重山说了一连串塔吉克语。
斯野猜,这位父亲应该是在责备儿子让客人干活。
收拾妥当,斯野跟着靳重山走到街对面。
塔县日落晚,天黑得也慢。
斯野呼吸着高原清冽的微风,仰望着微亮的、深蓝宝石般的天空。
鱼鳞云飘过,给天空点缀波纹。
真的很像海在天上。
斯野看得出神,靳重山侧身,“跟上。”
“哦,来了!”
他们踏入的是一家三层酒店,环境自然赶不上斯野在大城市住过的,但也能凑合。
前台入住系统似乎出了问题,几队客人焦急地等待。
靳重山上前问了问,说是网络卡了。
斯野有点为难。
趁现在还没天黑,他想赶紧办好入住,出去溜达一圈,买点水和零食什么的。
靳重山伸手:“把你的身份证给我。”
“嗯?”
“你先去过安检,再扫一下脸,我在这等着。你回来找我拿房卡。”
斯野倒是不介意将身份证拿给靳重山。
但靳重山的意思是,今晚也住这酒店?
“你……不住自己家里?”
“这就我家。”
“……”
是少爷!打搅了!
斯野沿着车开来的路倒着走。
路灯像沉默的卫士,温柔的光是它们给与行人的保护。
这儿是边疆,离国境线很近的地方。
在斯野过去的认知里,边疆多少意味着蛮荒、危险。
但此刻,在身后熹微的灯火,与前方静默的雪山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再往前,就快出县城了,灯光更微弱了些。
来时看见的小平房窗户漆黑,住在里面的牧民大约已经睡下。
一位中年男子骑着摩托驶来。
他靠近时,斯野就看见他一直看着自己。
摩托停下,斯野也没再走。
男子操着蹩脚的普通问,是客人吗,是不是要去村里参加婚礼?
斯野摇头。
对男子提到婚礼有些不解。
男子憨厚地笑起来,说有的客人来塔县就是为了参加塔吉克婚礼,自己遇到几次夜里徒步去村里的客人了。
斯野马上来兴趣,心想回头问问靳重山去。
男子看上去很不放心,叮嘱斯野不要继续往前走了。
斯野问:“是因为出了县城会有危险吗?”
男子哈哈大笑。
说只是担心他找不到路回去,夜里人少,真迷路了也找不到人捎一程。
最后男子还邀请斯野坐摩托,顺道捎回县城中心。
斯野委婉地拒绝了。
男子离开前很骄傲地说,塔吉克族是善良的民族,在塔县,他不用担心遇到坏人和危险。
斯野以真诚回应真诚,“谢谢您。”
回到酒店时,斯野提着大桶装矿泉水,还有两瓶“夺命”大乌苏。
过安检时翻遍所有口袋,却没找到身份证和房卡。
他愣了,额头上瞬间涌出冷汗。
房卡丢了可以补办,但在新疆,失去身份证简直寸步难行。
到底丢哪里去了?
他捂着额头使劲回忆。
是在散步的路上丢了?还是买水的时候?
想着,他冲出酒店,朝商店跑去。
店员说,没有捡到身份证。
他只得原路寻找,走得太急,胸口渐渐发闷。
这是高反的症状。
他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看着地上的石板。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
[靳重山:还没回来?]
斯野直接拨了个语音过去。
“靳哥,我身份证和房卡丢了!”
手机里传来沉默。
靳重山很无语吧?
就这么一会儿没看着他,他就把身份证弄没了。
斯野也觉得自己很没用,但当务之急是找到身份证。
“靳哥,要不你帮我一下?”
“你的身份证和房卡都在我这里,让你回来找我拿,忘了?”
“……”
斯野缓缓蹲在地上,左手抱住膝盖。
浓烈的气闷将他包围住。
他怎么……又突然犯病了?
上次是边防证,这次是身份证和房卡。他这记忆是和证有仇吗?
极其消沉的情绪中,斯野并不知道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被靳重山听得一清二楚。
“在哪?”靳重山问。
斯野尽力让语气听上去轻松。
“我刚出来找找,马上回来。靳哥,你在哪个房间?”
“在哪?”靳重山却重复道。
这一声有力、低沉,甚至带着一丝对斯野不肯老实回答的不耐。
斯野只好报出坐标。
靳重山冷言道:“等着。”
斯野还真半步都没挪。
并非被靳重山吓着了。他只是很不开心。
因为自己的病,因为又给靳重山添了麻烦。
今天本来很开心的,看了那么壮美的风景,吃了足够回味一辈子的牦牛骨髓。
开心得他都忘了自己是个病人。
最后却被“遗忘”杀了个回马枪。
风有点大,他不太舒服,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也没察觉。
相似小说推荐
-
看霸总小说被竹马抓住了 完结+番外 (六笔) 寒武VIP 2020-04-13完结363收藏本文又名《与你在一起》 小短篇完结大吉!林与攻vs宋一受爱脸红自恋傲娇受vs年...
-
真的假不了 (绯色分析) CP2021-10-17完结收藏: 7,966评论: 2,906海星: 23,225假情侣这种事也可以一回生二回熟的吧分配到的结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