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我老大的清白……”林安啐了口,连忙改口道,“我老大的生命安全就掌握在各位手中了。”
现场民警看在他是“残疾人”的份儿,给个面子应和了一声,扭头便投入工作,可怜吴子川这个人形拐杖,还得扶着他腿脚不方便的哥到处跑。
“哥,嫌疑人真的在家吗?会不会早跑了?”吴子川如是说。
“他怎么跑?”林安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早在事发当晚幸福苑就被锁定了,只要他一出来,那么明显的特征,逃得过兄弟们的眼睛?除非他是往天上走的。”
说到这,林安顿住了,抬头望向单元楼楼顶:“那个谁,你过来一下。”
民警再次看他是“残疾人”的份儿上,过去了:“怎么了?”
“我问你,楼顶上那些违章搭建你们看了吗?”
“看了,基本都是些顶楼住户搭建的茶室、花园什么的,”民警说,“不过有些刁民怕建筑被拆,硬说没有,不让进也不让看,还有些业主压根不在家,我们总不能暴力执.法吧。”
林安一拍脑门:“什么叫不能?这些单元楼挨得那么近,要是嫌疑人从楼顶上跑,躲进了那些不让看的违章搭建怎么办?我说怎么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半个影。重查,但凡能藏人的地方统统重查!他带着我老大,还真能起飞不成。”
——
屋里没开灯,江南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站在橱柜前,听着楼下的喧嚣,眼里睡着黑夜。他静默了会儿,旋即拉开冰箱门。
家里已经没有食材了,就算有,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开火做饭。他就这般立在冰箱旁,微黄的灯光裹着冷气扑在面颊上,半晌后,他拿上最后一只苹果,选了把锋利的水果刀回到卧房。
姜北觉得今晚很吵,哪怕窗户紧闭也能听到楼下嗡嗡的嘈杂声。和昨晚一样,江南早早关了灯,外边的灯光透进来,勉强能看见站在房门口的那个身影。
“自首吧,”姜北说,“他们找来了,你逃不掉的。”
江南置若罔闻,只问:“你的腿好点了吗?”
姜北没有回答,侧头盯着窗外。
“好吧,他们的确是找来了,现在我给你三个选项,”江南走到床边坐下,用刀尖挑正姜北的脸,“一,你跟我一起走,相信我,我们能逃出去的,再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住下,重新开始;二,我把你藏起来,等风头过了我就回来接你……”
姜北在刀尖上挣动着,夜很黑,他看不清江南的脸:“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杀.人犯走,去过藏头藏尾的生活?你醒醒吧,没有重新开始,就算你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些因为你而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自首吧,算我……算我求你。”
他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语气轻轻,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你想杀的也杀了,你去自首,我保证定期去看你,好吗?”
刀刃蹭破了姜北的下巴,血腥味弥漫开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江南,但如果警.察真的找上门来,单凭挟.持人质和拒捕这两点,就有理由枪.击江南。
“你会来看我?这听起来不错,”刀刃一寸寸沿着姜北的脖颈往下滑,有一瞬间寒光映亮了江南的眼睛,他说,“但如果我进去了,我们就会分开。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自首了,就能活着出来吧?别傻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不是的,你听我说......”姜北噎住了,他说不出来。江南犯下的错,就算不算上他的那份,江南也躲不掉。
是的,无论怎样结果都一样。
江南用鼻尖抵着姜北的,连姜北的呼吸都要夺走。他期待着,渴求着姜北能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失望了。他笑起来:“你想让我听你说什么呢?看,你连自己都骗不过,还想哄我。”
他啄着姜北的唇,把对方的呼吸搅乱了,短急的热流呼出来润湿了江南的眼眶:“跟我走,好吗?就现在。相信我,只要你听话一点,我就把你放开。你不是喜欢我乖乖地待在你身边吗?我们找个小镇住下来,我什么也不做了,我就跟着你......”
姜北打断他:“不要再疯下去了。”
“或者,你也可以像我对你那样对我,”江南的肩膀起伏着,呼吸几度不稳,“爱上我,然后囚.禁我,用绳子捆住我的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冷静点。”
“还是你喜欢刺.激一点的,我都可以为你表演。”
“疯子。”
“可你他妈的根本就不会听话!”江南处于暴走边缘,什么也听不见,挥起水果刀刺破暗夜,随着刀刃破空之声深深刺入柔软之中。
呲啦——
利刃划破羽绒被,轻盈的羽毛喷撒而出,将两人隔出一段距离。
江南喘着粗气起身,粗暴地扯着姜北的手臂,又不愿解开束缚,腕上的硬.物与床头碰撞出激.烈的金属声:“跟我走,现在马上!”
“你不要再疯了!”姜北的手腕快被勒破了,他轻嘶一声,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选第三个选项,第三个……”
江南突然安静下来,身.体淹没在黑夜里,如同被地狱里的恶魔控制住了灵魂,握紧姜北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空气陷入沉默。
姜北躺在羽毛中,许久后才颤声说:“这几天你开心吗?和我拥抱、亲.吻、做..爱,你高兴吗?”
江南松开了手,捡起滚落在地的苹果:“……你要吃苹果吗?”
“不吃,”姜北说,“我想抽烟。”
——
楼下。
林安在吴子川的搀扶下在小区里绕了几圈,碰到同事就要询问一遍工作进展,活像个不干正事的工地监工。
“那个小张……”
“我马上上楼,”小张不想听林安叨逼叨,主动汇报工作,“这是我负责排查的最后一栋了,有消息马上通知你,话说你溜了一天了,脚不痛吗?”
林安摆摆手:“不痛,我老大还没找到,就算痛,我也不能撤退。”
人形拐杖吴子川表示他不仅脚痛,肩膀也很痛。
小张给了他个赞许的眼神,挥挥手走了。林安还不忘嘱咐:“别忘了楼顶,楼顶!”
等小张一走,林安倚着吴子川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喃喃道:“我感觉老大离我越来越近了。”
吴子川嗤道:“这都能感觉出来?”
“你懂什么,干我们这行的直觉是很准的。再说,我跟着姜哥那么多年,早就心意相通了。”
“用错词了。”吴子川提醒他。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安的目光落在单元楼门口的垃圾桶上,乌七八糟的脏东西扰得他心烦,“重要的是我眼皮在跳。不行,我得上去看看,川川,背我上楼。”
“啊~”吴子川的嘴巴张得足以塞下只拳头。
“啊什么啊,回头给你好好补补,赶紧的。”
——
江南坐在床边削苹果,他忘了是听谁说的,晚上削苹果如果苹果皮没有断,就可以看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要是断了,就会被鬼吃掉,于是他削得很小心。
可有些事情越想做好反而适得其反,苹果皮断了,江南没管,继续削,想着至少削半个出来也好。但他从没有削过苹果,都是洗洗就啃。手法生疏,刀刃划破了虎口,血沾在果肉上,地上是一摊零碎的果皮。
“别削了。”
江南没有停。
“我让你别削了!”姜北抬腿踢在江南腰际,“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你待在阴沟里,蛆虫可以作贱你,连你自己都在作贱自己,你还指望谁来救你?就算我跟你走了,有用吗?我要救的那个小孩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逃.犯!”
江南手滑,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落到地上,滚进了床底。他没得削了,扯过纸巾把刀刃擦得发亮,而后背对姜北坐着,久久不曾动。
房间里的热气散得差不多了,冰冷的空气盘旋在两人之间,硬是把不远的距离撕扯出一道天堑。小孩一直在沟里,但姜北已经抓不住他了,也不想让别人抓住。从他手里溜走的小孩,只能由他来了结。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姜北用膝盖抵着江南的背,感受着来自于他的温度,“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我……”
他舔舔干涩的唇,有点说不下去了。他该怎么说?说我去找过你,但大家都跟我说你只是我的一个幻觉,所以我放弃了,也信了。我没有因个人原因而错失一条生命,我他妈心安理得地活到了现在,直到你出现。
风把窗户吹得呼啦作响,暴风雨似乎要来了。
江南在风声中柔声道:“……因为我找不到路。我是说,我上岸的地方离你好远。”
他不想去回忆那段日子,总之,他在某一天回到了曾生活过十年的地方,他想去找大哥哥的,但是提前见到了程野。
那只小狐狸被娇纵得更调皮了,跟着群朋友玩闹,模仿电影里的蛊惑仔。狐狸妈妈对他很好,送他上大学,小狐狸终于能独挡一面了。这让江南想起了那对小奶猫。
“然后,我就离你更远了。”江南摊开手,他压根控制不住自己,他沉溺于惩罚的快.感,想让他妈知道,为她儿子祈福是没有用的,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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