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影 (猛女叹气)

　　“被害人于1月17日凌晨3点左右被杀害，死因是窒息，另外颈侧静脉被割破，手法与之前的四起案件相同，推断是同一个人所为。”
　　“说重点。”
　　王志鹏噎了一下，心里默默问候了姜北一百零八遍。“就前四起案件来看，凶手手法娴熟，从不留痕迹，但李珍珍……”他顿了顿，又说，“凶手给她做过清理。”
　　“经过咱们痕检科和法医的不懈努力，在被害人尸体上发现了高浓度乙醇，主要集中在唇部，阴.部，还有手部，其中指甲做过着重清理。皮肤表面也有乙醇，初步判定是喷洒上去的。”
　　姜北沉吟不语。
　　林安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凶手把李珍珍扒光了进行消毒，完事了还把衣服给人穿上，端端正正地摆在沙发，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男人心海底针，你别猜。”王志鹏把这话还给林安，接着又说，“清理行为是想抹掉DNA，我们在被害人口腔和胃部也检测出了乙醇，那小兔崽子把酒精灌给李珍珍喝了，啧，作孽！但就着重清理的部位来看，被害人死前做了什么，大家都懂吧……”
　　林安根据日.本女.优的视频教学，马上就悟了。
　　不可言说的运动开始之前会亲吻，被害人唇部会沾上凶手唾液，另外一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就不用解释了。至于指甲，很可能是被害人在运动时抓挠了凶手，或者被害时激烈反抗，挖了凶手一爪。
　　姜北目光沉沉，盯着拍回来的案发现场照片，浓烈的色彩正挑战着他的神经。这是第五起杀人案了，五扇大开的房门似乎在跟他说:
　　——来玩游戏吧，快来抓我吧，不要放弃，你就快抓到我了。
　　他深吸口气，问:“精.液呢，有没有检测出精.液？”
　　“没有，”王志鹏喝了口茶，“估计还没进去就把人杀了，李珍珍那啥除了乙醇，没发现其他异物残留。”
　　“不对呀，”林安摩.挲着下巴，“不是同一个人干的吧，前四个都做得干净利落，怎么到李珍珍这儿就要清理了呢？难不成是她男朋友干的？”
　　王志鹏耸耸肩:“我又不是搞侦查的，我要是知道，要你何用？”
　　“不是男朋友，”姜北起身，把照片都贴在玻璃墙上，“入室杀人大部分都是熟人所为，当然，也有例外。”
　　“前四位被害人都住在老旧小区，这种小区缺乏管理，外卖、快递可以随便进出。只有星苑小区属于高端小区，门口有专门的接收点，外人进入需要业主来接，李珍珍很可能是自愿把凶手带回家的。”
　　姜北想起了程野的脸，工作多年，他所有事物都极度敏感，不得不承认程野的确长得很漂亮，把所有勾人的东西都藏在了那双狐狸眼里，像李珍珍那种年轻女孩会喜欢程野那张漂亮脸蛋。
　　“老王，你刚说指甲？李珍珍的指甲被清理过？”
　　王志鹏终于知道林安喜欢叫他老王是跟谁学的了，不满地掷下茶杯:“感情我刚说的你都没认真听？我白说了，老姜，你不能这样！”
　　姜北不理他，匆匆抓起痕检报告，说:“林安，跟我去审讯室，我要查实习生。”
　　“怎么又是实习生？”王志鹏觉得这人没救了，“人昨晚待在局里，哪来的作案时间，你再不把人放了小心人家告你非法拘.禁！”
　　然而姜北已经出门了，只留一个潇洒的背影。
　　王志鹏只得逮住林安:“你老大是不是跟那实习生有什么过节？咋老是逮住人家不放呢？不相信我痕检科主任的技术是不？”
　　“没有没有，”林安欲哭无泪，“老大说第四位被害人被害当晚他在案发小区见过实习生。那被害人家里不是养了条狗吗？狗死了，四只爪爪都被宰掉了，估计老大是怀疑那狗在凶手行凶时抓了凶手，爪爪里有上皮组织才被宰掉的。”
　　“唉，不说了，我要去拯救实习生了，不然我一个人给老大跑腿要死啦。”


第2章 Chapter 2
　　更衣室。
　　程野赤.条条地站在姜北前面，强光电筒的光束一寸寸地挠过皮肤。他微仰着头，浓密的睫毛扑闪着，眼尾泄出的精光就此变得欲盖弥彰。
　　姜北检查完正面，说:“袜子也脱了，转过去。”
　　“好的长官。”
　　更衣室空间不大，却塞了三个人。姜北这种行为属于违规，林安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但身处现场，林安的内心是崩溃的，简直没眼看。
　　他捂着眼睛装死，站成一尊雕塑，心中默念“不关我事，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就是被老大拉来当垫背的”。
　　程野乖乖转过身去，不介意展示自己的胴.体，唯一遗憾的是，他背对着姜北，看不见姜北用犀利的眼神碾过他皮肤的样子。
　　姜北看得仔细，试图在这具白得不近人情的身.体上找到一丝细小的伤口，好坐实自己的想法。偏偏，对方柔腻如蜂蜜般的肌肤上干干净净，别说伤口，连疤都没有。
　　他皱起眉:“你在大学没学过格斗吗？”
　　“学格斗一定要受伤吗？我不可以很厉害的打败了所有人吗？长官身上有很多疤吗？”程野转过来，“检查完了吧，我可以穿衣服了吗？有点冷。”
　　姜北抬手，示意他穿衣服。
　　程野动作很慢，拎起衣物抚平了褶皱才往身上套:“那我今天可以走了吗？实不相瞒，今天我生日，晚上我得出去聚餐，长官要不要一起？”
　　他问题很多，句句都是询问，但语气不怎么和善。
　　“不了，”姜北说，“你可以走了。”
　　程野扶着更衣室的门:“跟我说句生日快乐吧。”
　　姜北盯着他，表情冷冽:“别喝醉了，下次没这么好运了。另外，明天过来上班，你在我这里还有嫌疑，在真相大白之前，你最好待在我眼皮子底下。”
　　程野笑了，眼睛弯成圆润的弧度:“好的。”
　　说罢，推开门径直走了。
　　林安紧绷的神经立马放松，睁开眼睛大口吐气。姜北瞥他一眼，说:“你来了局里四五年了，没给嫌疑人检查过创痕？”
　　“检…检查过，”林安有些磕巴，揉着鼻尖，“就是没见过这样色儿的，他大学四年都窝在寝室里睡觉吧？养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他撞撞姜北的肩，“姜哥，这下多个人跑腿了，你给我放个相亲假呗。”
　　“我不是让他来跑腿的，”姜北望着程野离开的方向，“你给我盯好他。”
　　——
　　是夜。
　　程野先回了趟自己租的公寓，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才拿上手机打车，匆匆赶往和朋友约好的火锅店。
　　店门头上挂着红灯笼，底下坐着等号的客人。朋友告诉他已经定好位置了，他跟服务员报了座位号，服务员便领着他去包间。
　　店里吵杂，弥漫着一股红油麻辣味儿，勾起了食欲。朋友早就点好菜了，铜锅里咕噜冒泡，地上还摆着两件啤酒。
　　“阿野，”刘天宇招呼他，“快来，就等你了！”他拉着程野坐下，满脸担忧，“上次我没给你添麻烦吧？谁知道楼上死了人，那大高个警察拉着我问东问西的，鬼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我只好说你老早就回家了。”
　　程野端起杯啤酒，想了想，又放下:“人不是我杀的，能有什么麻烦呢？服务员！给我拿大瓶的豆奶！”
　　刘天宇一愣:“你不喝酒？”
　　“明天上班，不喝。我总得挽回一下我在长官心里的形象。”
　　刘天宇因着之前那件事心有歉疚，也不勉强:“行吧，亏我今天还斥巨资买了你最爱喝的罗斯福，那你多吃菜，今天你生日，我给你订了个蛋糕，估计待会儿就到了。”
　　罗斯福后劲儿大，刘天宇觉得不能浪费，仰头连吹几瓶，结果蛋糕还没来就倒下了。程野在涮麻辣牛肉吃，蘸上油碟送进口，总算抚.慰了整一星期没吃到肉的胃。
　　刘天宇放在桌上的手机在响，来电显示是快餐外卖。程野见他不醒，接了电话。
　　对方说:“程先生的蛋糕，麻烦出来取一下，你定位没对呀，我跟着导航走到了巷子里，也没见到火锅店的招牌。”
　　对方明显对这片不熟，程野不为难他，只问:“哪条巷子？你周围有什么？”
　　听筒里一阵窸窸窣窣，像是在找路，半晌后说:“有厕所，厕所里飘出了火锅味儿。”
　　“等我。”
　　程野擦了嘴，起身往厕所方向走。这店的厕所和厨房都开了扇门通小巷，说是能散味儿。巷子逼.仄，后厨来不及收拾的垃圾都堆在这里了，冬天也臭味熏天，根本散不了味儿。
　　“这里。”
　　程野循声看去，外卖员倚在电瓶车龙头，高亮的车灯模糊了他的脸。
　　外卖员迈开长腿，从后座上的外卖箱里提出一只小巧精致的蛋糕，上前一步递给程野。
　　他走出车灯，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火锅店暖黄色的光打在他脸上，晕开了笑意。
　　程野手里的手机“啪”地落在地上，溅起污水。他没接蛋糕，向来漂亮勾人的狐狸眼里此刻满是惊恐，表情扭曲地看向来人。
　　“你……”
　　“嘘——”外卖员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好奇地打量着程野，“你真漂亮，生日快乐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