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颜雪青自嘲地笑了笑,“只是没想到傅先生也会关心人。”
“你是岚岚的姐姐,我和他结婚,你也是我的姐姐。”傅斯容难得耍了贫嘴。
两个Alpha凑在一起吃饭,不说话的氛围总有些古怪。
颜雪青和傅斯容不太熟,两个人除了生意和颜山岚以外,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傅斯容吃到七分饱就放下了筷子。
他指尖点着桌子,思索了一会,对颜雪青说:“过年的时候,我想带岚岚回家见我父母。”
颜雪青手上的动作稍稍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正好那段时间我要去欧洲,他跟你回去也好。”
她说完又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说:“但是我们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聚在一起过年了,岚岚可能会不太习惯,麻烦你多照顾他。”
傅斯容从平日的相处中就发现颜山岚不热衷过节,也记不太清节日的时间,但多年没和家人一起过年,这倒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也不知道回家的时候,颜山岚收到父母给的红包时会是什么样可爱的反应。
傅斯容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颜雪青瞧见了,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傅斯容走神被抓包,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着对颜雪青说:“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岚岚的。”
颜雪青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阴阳怪气道:“那可就拜托你了。”
*
送走颜雪青,傅斯容回公司忙了一会,到下午三点半准时翘班。
他坐在驾驶座上,将车启动。
车里响起了广播的声音,傅斯容将音量调小,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着。
他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一下一下,脑海里的回忆跟着敲击的节奏走了一遍。
之前忙着收购和起诉,傅斯容没关注其他的事情,但开庭那天见了高韫,他仔细回想先前的种种,忽然捉住了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细节。
傅斯容睁开眼,在手机相册里找到柯烨之前发来的视频。
他按下播放键,手机里传来高韫的声音,他的吐字因为情绪激动有些模糊,听不太清。
“你给他……片花……白,他……你吗!”
傅斯容将进度条往回拖,又听了一遍。
这一次,他辨认出了其中两个被模糊的两个词。
花海,表白。
傅斯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颜山岚从来没有表现出对某一种花有特殊的钟爱,又为什么执意要在花园里种满姬金鱼草。
他想起那天颜山岚送给他的干花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说会好好保存,颜山岚却露出了失落的眼神。
傅斯容点开相册里的照片。
照片是在书房拍的,画面上的显示器旁放着一个黑色的花瓶,里面插着颜山岚送给他的干花,像凤尾金鱼的花瓣失去了光泽和艳丽的颜色,干瘪的花朵泛黄且颓败。
傅斯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束干花。
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即将脱口而出,又不敢确认。
傅斯容对着手机沉思片刻,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姬金鱼草”四个字。
他按下回车键,网页跳出了熟悉的图片和名字。
【姬金鱼草百科】、【姬金鱼草图片】……搜索的结果都是植物最基础不过的信息。
傅斯容一目十行扫过网页,手指往下滑,刚瞥见角落里的关联词条,屏幕上忽然弹出颜山岚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时间,16:00,正是飞机预计落地的时间。
傅斯容压下心里的疑惑,接起了电话。
他还没开口,一个陌生青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傅先生,我是岚哥的助理。”
“他怎么了?”傅斯容隐隐有一丝不安。
助理喘着气,声音不太稳,“岚哥身体不舒服,有点发烧,琬姐现在送他去机场附近的医院。”
傅斯容脑袋有一瞬间空白,但他马上回过了神,“到了把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
他又补了一句:“保管好他的手机,我随时跟你联系。”
得到助理确切的答复,傅斯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副驾上。
他一踩油门,车冲出停车场,向着医院疾驰而去。
第40章 生病
颜山岚的飞机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
蒋琬把他叫醒的时候,飞机已经靠上廊桥,助理已经把行李从头顶的行李架上取了下来。
颜山岚把身上的毯子扯下来,撑着扶手站起身。
那本来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但颜山岚站起来时,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岚……岚……”
颜山岚听见耳旁响起了一个声音,似乎在呼唤自己。
“颜山岚!”
蒋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颜山岚睁开眼睛,刺眼的光晃得他眼睛生疼。
他眯着眼,缓了一会才对上蒋琬担忧的目光。
蒋琬把手贴在颜山岚的额头上,“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颜山岚头晕得厉害,说不出话,只虚弱地点了点头。
他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还坐在头等舱的座椅里,空乘和团队的人都围在他身边。
一位空乘看他脸色苍白,半蹲下问:“您能站起来吗?需不需要帮助?”
颜山岚想摇头,身体忽然失去平衡朝前倒去。
这一次他感觉到自己靠在了谁的身上,周围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听不清,视野一片模糊,白茫茫的光点上下跳动。
眩晕持续了很久,颜山岚的视线才完全变黑。
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
傅斯容照着助理发来的短信找到了颜山岚的病房。
颜山岚刚做完检查,正在输液,蒋琬和助理在陪他。
蒋琬看到傅斯容进来,忙站起身,“傅先生。”
傅斯容朝她点头示意,放轻脚步走到颜山岚的床边。
上一次视频通话才过去一个星期,颜山岚变憔悴了很多。
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搭在被子上输液的手看上去似乎又瘦了一圈。
傅斯容看了眼输液袋上的标签,扭头准备问蒋琬,但病房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他。
一位年轻的医生站在门口,白大褂里插着一卷白纸。
他对病房里的两人说:“病人的家属过来一下。”
“我先过去。”傅斯容拍了一下蒋琬的肩膀。
医生把傅斯容带到走廊一处安静的角落,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病人的丈夫?”
傅斯容点头,“他怎么样了?”
医生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检查的时候发现病人还没有被完全标记。”
“嗯……”傅斯容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我们刚结婚不久。”
医生见怪不怪地点了下头,“我个人建议,暂时不要完全标记。”
傅斯容微微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医生注意到他的神情,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问:“你知道病人一直在节食吗?”
傅斯容心脏猛地一跳。
他原想反驳,可仔细回想了一会,颜山岚确实吃的不多。
“我知道他吃得很少,有时候不吃晚饭。”
傅斯容补充道:“他是模特。”
“模特多多少少都会节食,但是他目前的情况已经开始影响健康了。”医生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傅斯容,将口袋里那卷报告拿了出来。
他拿笔圈出报告上标红的数据,“Omega的体质本来就比Alpha差,加上长期节食,摄入的营养不足,他现在已经出现低血糖和低血压的症状,体脂率也比正常Omega低很多。”
“完全标记要经历七天左右的发情期,这段时间Omega的身体和精神会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医生停下来斟酌了一下,“以他现在的情况很难承受住。”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
发情期间住院的Omega数不胜数,不是先天有疾病,就是被Alpha折磨到昏迷,像颜山岚这种情况的,反而是少数。
傅斯容看着报告上一连串标红的数据,心被提了上来,“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很严重吗?”
“目前只是低烧和贫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但之后必须调整他的作息和饮食习惯。劳累只是诱因,他如果长期这么下去,不光会引起胃炎,心脏和大脑都会出问题,到那个时候就不是晕倒发烧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医生在便签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撕下来给傅斯容,“给他补点维生素和蛋白质,有条件请个营养师。”
“我知道了。”傅斯容将那张便签纸塞进口袋,和医生道了声谢。
医生推了推眼镜,平淡地笑了一下,“不客气。”
傅斯容拿着颜山岚的报告,快步穿过走廊。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墙壁上,被傅斯容的影子切断,窗外湛蓝的天空交织着橙与粉。
颜山岚很喜欢晚霞,傅斯容陪他看过几次。但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
透明的玻璃窗将灿烂的晚霞裱框成画,傅斯容却无心欣赏。
他站在颜山岚的病房外,压下心里杂乱的思绪,轻轻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