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祝时念抬起手臂嗅了嗅,“我觉得挺香的。”
祝时念的信息素是乌龙茶味,平时淡到几乎闻不到,至于那股熏到傅斯容的桂花香,是他的私人助理裴森的信息素。
Alpha的信息素外溢对Alpha是挑衅,对Omega是冒犯,没有人会觉得那个味道好闻,除了伴侣……或者说,爱人。
傅斯容想起颜山岚身上那股苦涩的橙花香。
颜山岚被小白狗嫌弃时问过他,会不会觉得苦橙花的味道刺鼻。
或许小猫小狗会这么想,但傅斯容是颜山岚的Alpha,他很喜欢颜山岚信息素的味道,尤其是临时标记后,微苦的橙花香沾上他的信息素,变得更好闻了。
傅斯容想到这,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惹得身旁的祝时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
婚礼的流程一如既往的枯燥,傅斯容坐在台下看得昏昏欲睡。
他现在有点明白颜山岚为什么不想办婚礼了。
新人和双方父母在台上商业互吹,宾客在台下攀关系套近乎,如果他们的婚礼也变成这样,根本没有办的必要。
费时费力不说,仪式还变了质。
傅斯容一直觉得婚礼应该是分享和见证感情的美好时刻,不是无关人士交际吹嘘的工具。
但生在这样的圈子里,不是像他们这样只领证不办婚礼,就是借着机会大办特办,亲朋好友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做个见证的,反而少之又少。
漫长的前奏过后,新人终于交换了戒指,在众人的祝福下亲吻彼此。
傅斯容意兴阑珊地对着舞台发呆,祝时念捧着手机不停戳着屏幕。
台上的司仪忽然喊了句:“新人要抛捧花了!”
司仪话音刚落,傅斯容听见“哐当”一声,祝时念把手机扔到桌上,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他看向舞台,原本还无聊玩着手机的祝时念在新人抛出捧花时飞快冲上舞台,接下了那束纯白的手捧花。
祝时念笑得灿烂,举着捧花朝傅斯容这挥了挥,在场的人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在议论祝家这位Omega继承人是不是有联姻的对象,但傅斯容看得清楚,祝时念是在和站在自己身后角落的裴森招手。
他那只知道玩乐社交的弟弟,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裴森一个人。
就像自己爱颜山岚一样。
抢完了手捧花,新人换了衣服,手挽着手向宾客敬酒。
等婚礼结束散场,时间已经很晚了。
傅斯容看到颜山岚一小时以前发来的消息,回了两条语音,又说了声“晚安”才退出聊天界面。
他没有提前订酒店,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空房,碰巧舅舅这几天不在家,祝时念就叫他去祝家住一晚。
祝家和苏家一样在内陆扎根,傅斯容在上大学前,每年寒暑假都会到舅舅家小住一段时间。
祝家一直有保留一个房间给他,临时过去住一晚也不麻烦,只是太久没去,他有一点不习惯。
祝家司机送三个人回去,祝时念拖着裴森坐在后排,傅斯容坐在副驾驶上。
他喝了酒,坐下来后有点困,靠在椅背上打了一会瞌睡,隐约听到后座的两人在小声嘀咕什么。
傅斯容没有偷听的癖好,然而两人越说越大声,吵得他睡也不是,听也不是,最后直接把两排座椅之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挡板升起来后,祝时念和裴森的声音就消失了。
耳不听心不烦,只要不影响驾驶,祝时念就是在后排跟裴森打起来,傅斯容都没有意见。
但被祝时念这么一打岔,傅斯容又开始想念颜山岚。
他和颜山岚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地待在一块,不像祝时念那么闹腾,但到了安静的环境里,他总忍不住回想起来。
第43章 知识盲区
祝家住在郊外的别墅区,周围安静得很。
傅斯容陪生病的颜山岚睡了一个星期,习惯了身边有人,一个人睡反而不太习惯。
他醒得很早,昨天晚上发给颜山岚的消息还有收到回复。
傅斯容在床边坐了一会,换了衣服准备下楼吃早饭,走到客厅发现一向喜欢赖床的祝时念也起了。
“起这么早?”傅斯容问。
祝时念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吃早饭的时候裴森不在,祝时念心不在焉,傅斯容喝了一口咖啡,盯着手机放空了一会。
“在想嫂子?”正在把胡萝卜从盘子里挑出来的祝时念忽然问到。
傅斯容惊讶地看向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祝时念瞥了傅斯容一眼,“你都写在脸上了。”
“听说嫂子要退役了,他这会风头正盛,身价往上翻了不少。”他“啧”了一声,酸溜溜地说:“他可真爱你。”
祝时念的语气里充满羡慕,傅斯容却一言不发。
他沉默了片刻,祝时念刚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听他语气迟疑地问:“你觉得……岚岚他爱我吗?”
傅斯容听颜雪青说过颜山岚喜欢自己,他能感觉到,可是喜欢和爱相比,好像又差了那么一点。
祝时念听见傅斯容的问题,脸色变了又变。
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将傅斯容打量了一圈,问:“你怎么居然纠结这个?别说你俩是不是商业联姻,都结婚那么久了,他爱不爱你,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傅斯容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想,结婚这么久还纠结这件事情,或许是因为现在暂时不能完全标记颜山岚吧。
颜山岚那一场病让傅斯容没了安全感。
傅斯容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珍惜颜山岚的主动邀请,现在要遵医嘱将标记的事情往后推,Alpha那该死的占有欲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临时标记了。
傅斯容不想纠结颜山岚手机壁纸上的人是谁,也不想知道那个“能吸引颜山岚目光”的人又是谁,他现在只想在颜山岚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标记。
只要完全标记上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颜山岚都是他的Omega,谁都抢不走。
但他现在做不到。
傅斯容舍不得让颜山岚难受,也舍不得颜山岚离开,只能让自己陷入纠结苦恼之中。
客厅安静了下来。
祝时念觉得气氛尴尬,纠结了一会又问傅斯容:“哥,你和嫂子表白过吗?”
“没有。”傅斯容挑了挑眉,“我们都结婚了。”
他觉得自己婚后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应该不需要特地开口说这些,像刻意邀功一样。
祝时念看着傅斯容的眼神从惊讶慢慢转变为嫌弃。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整天端着个霸总架子的表哥,实际上内里完完全全就是个笨蛋。
祝时念抬起左腿踩在椅子上,歪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说:“我和裴森这种关系,我要是说我喜欢他,他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我,觉得我在玩弄他的感情。”
“斯坦福商学院的高材生,哪配不上你了?”傅斯容奇怪到。
祝时念耸了耸肩,“圈子里的人觉得他配不上我,但我觉得是我配不上他,除了会耍嘴皮子社交,我在国外镀了金回来也还是一无是处。”
傅斯容皱着眉不说话,他不赞成祝时念的说法,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祝时念笑了一下,接着话锋一转,把问题又跳回傅斯容身上,“可是你跟嫂子不一样,都结婚了,表个白能怎么样?”
“他是你的法定伴侣,扯了证的那种,又不会因为你表白就跟你离婚!”
他说到最后竟然有点生气,咬着牙反问傅斯容:“讲一句你会掉块肉还是掉股价?”
家里这个Alpha死心眼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的Alpha哥哥都这么没长进。
祝时念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一下桌子,杯子碗筷被震得叮铃咣啷。
傅斯容看着杯里差一点洒出来的咖啡,默默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
祝时念说完觉得口渴,跑去厨房找水喝。
傅斯容开始消化祝时念刚才说的话。
他一直觉得说不如做,可听完祝时念的话,才觉得是他忘了有些感情也是需要言语来传达的。
结婚大半年,他还是毫无长进,依旧是个不称职的Alpha,忽略了很多Omega会在乎的细节。
祝时念拿了果汁回来,发现傅斯容脸色沉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发现傅斯容今天沉默的次数异常多。
但是裴森不在家,祝时念找不到说话的人,也不管傅斯容在想什么,自顾自又开始念叨:“哥,你知道为什么婚礼的手捧花都喜欢用落新妇吗?”
傅斯容被祝时念打断思路。
他第一次听说“落新妇”这个名字,没什么兴趣,只是祝时念问了,就顺着话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它的花语是‘我愿清澈地爱你’,用来祝福新婚伴侣最合适不过了。”祝时念说完,又嘀嘀咕咕讲了什么。
傅斯容静了两秒,猛地抬起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大,祝时念被吓了一跳,却乖乖把话重复了一遍:“我说落新妇是祝福新婚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