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山岚睫毛一颤,睁开眼看向他,“被你看出来了。”
“嗯。”傅斯容应了一声,“你脸色很差,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
“有一点。”颜山岚没否认,却不说自己为什么没睡好。
傅斯容左手握着方向盘,向颜山岚伸出了右手,“之后还有工作安排吗?”
颜山岚以为傅斯容想拉自己的手,安静等着他动作,但他的手悬在半空,像在征求同意一般,迟迟没有落下。
“有十天休假。”颜山岚翻过手,露出掌心,傅斯容才握了下来。
十指紧握,掌心相贴,本来很亲昵的动作,傅斯容脑袋里却没有一点粉红色泡泡。
颜山岚的手总是很凉,他做好了替他捂手的准备,却被掌心过高的温度烫了一下。
异常的体温还有憔悴的脸色,傅斯容忍不住多看了颜山岚几眼。
他没有出声询问,只当颜山岚是担心过度,没有休息好。
窗外的桃花被风吹散,飘落在车窗上,又随着车行进的反方向飞去。
傅斯容牵着颜山岚的手,靠在扶手盒上,“等事情处理完,要不要去度蜜月?”
颜山岚低头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指腹轻轻擦过傅斯容的指节,“下个月吧,最近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他没把话说绝,虽然傅斯容体谅他,他不想办婚礼就不办,但他也得照顾傅斯容的感受。
等事情都结束了,两个人一起去度个蜜月也好。
回了傅家,傅斯容牵着颜山岚下了车。
颜山岚站在门前,微凉的风吹过,身上忽然泛起一阵热意,从后颈的腺体里慢慢渗出,向全身蔓延。
“晚饭我就不吃了。”他拉住傅斯容的手,因为热潮而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
“这两天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傅斯容在车上就注意到颜山岚的不适,抬手想摸他的体温,却被躲开了。
颜山岚躲开傅斯容的手,对方温热的呼吸擦着肩膀拂过下巴,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僵在原地,要不是出门前戴了颈环,信息素被抑制,不然现在可能直接软在对方怀里。
“睡一会就好了,没事。”
颜山岚扶着楼梯走上三楼,傅斯容跟在他身后,手虚虚地护着他的后背。
傅斯容看着颜山岚进了房间,才转身下楼。
他坐在沙发上,管家过来问他需不需要请医生来,他才想起今天颜山岚没和他说晚安。
但除了晚安之外,傅斯容总觉得自己好像也忘记了什么。
*
傅斯容在隔天晚上终于想起了那件被他忘记的事情,确切来说,是颜山岚提醒了他。
周末颜山岚外出工作又碰上身体不舒服,傅斯容没怎么和他待在一起就又要去公司上班,虽然总裁可以翘班,但他还是兢兢业业待到了下午下班时间才回来。
傅斯容忙了一天,回来路上给颜山岚打了电话,想问他身体好点了没有,一连打了两通都是无人接听。
他脸色凝重,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被上位Alpha的威压吓得说不出话,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
回到家,傅斯容刚踏进屋子,管家就跑过来,说颜山岚一整天没出房间,早饭和午饭都没吃,只让他送了些营养剂上去。
加上昨天晚上,颜山岚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傅斯容沉着脸,对满脸担忧的管家说:“我去看看。”
傅斯容站在颜山岚的房门前,等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才敲了门。
“叩叩——”
毫无节奏且烦躁的扣门声在走廊里回荡,傅斯容敲了一下又一下,敲到手指关节通红,门后都没有一点动静。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踹门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一条缝,一股浓烈的花香从门缝里涌出,带着一点苦涩的橙花香瞬间将傅斯容包围住。
傅斯容的脑袋有一瞬间空白,花香味的信息素从鼻腔进入身体,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
他记得曾经占有这个Omega的感觉,他的身体温暖又柔软,却没闻过他的信息素。
“你发情了!”
傅斯容想起来了,颜山岚刚搬进来那天说过,他的发情期快到了。
鼻腔里全是诱人的花香,傅斯容绷着最后一点理智,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门缝里传来一声拖长了尾音的轻哼,颜山岚靠在门边,手搭在门框上,关节因为发情泛起潮红。
处在发情期的颜山岚浑身发烫,连呼吸都是热的。
“要进来吗?”他问。
傅斯容被浓烈的花香熏晕了头,一时没理解颜山岚说的“进来”到底是进哪里,但他知道,只要他踏进去了,他和颜山岚之间的感情就会彻底变质。
颜山岚会带上他的标记,成为他的Omega,一辈子都分不开。
从颜山岚身上飘散出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躁动,向Alpha传达结合的讯息。
傅斯容看见了那双在黑暗里泛着水光的眼睛,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呼出的温热气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掌心的疼痛唤醒了些许理智。
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有喷阻断剂的习惯,喷雾在腺体上凝结成膜,短暂阻挡了信息素的入侵。
那其实坚持不了多久,但至少现在,他还能在心爱的Omega面前保持清醒。
傅斯容握上门把手,对靠在门边的颜山岚说:“不,我帮你叫医生。”
靠在门边的颜山岚睁大眼睛,搭在门框上的手垂了下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他用绵软的声音拒绝了傅斯容的帮助。
合金件发出“咿呀”的尖叫,傅斯容眼前那扇通向欲望的门轻轻关上,将浓烈的信息素和他隔绝开。
傅斯容不确定是他拉上的,还是颜山岚自己关的。
浓烈的信息素慢慢散去,傅斯容发热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
他在门外徘徊了片刻,抬起手才发现掌心里全是细小的伤口,掌纹被血迹染得斑驳。
*
颜山岚靠在门后喘着气,等到身上的热潮稍稍褪去,撑着身子躺上床。
他蜷缩在床上,床单被汗水浸透,留下苦橙花酸涩微甜的香味。
昨天身体突然不适,颜山岚意识到自己要发情了,回房间就喷了大量的阻断剂。
他睡了七八个小时,在深夜被高热惊醒,迎来了自己在傅家的第一个发情期。
寂静的深夜里,只有颜山岚一个人醒着。
他想给傅斯容发消息,在床上挣扎了一会,摸到手机的那一刻又忽然放弃了。
趁着热潮的间隙,他拉开床头柜,摸出了早早放在里面的抑制剂,一边喘着气,一边艰难地把针头对准后颈。
打抑制剂的时候是最痛苦的,敏感的腺体被针刺穿,冰凉的镇定液注进体内,信息素的释放变得缓慢,高热却没得到缓解。
在东京那晚,傅斯容咬破了他的锁骨,少量的Alpha信息素从伤口里渗了进来,融进他的腺体里,再发情时抑制剂起效的速度变慢了。
越慢越是折磨,颜山岚忍不住又打了一针抑制剂。
他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想着要是抑制剂再不起效,他只能让傅斯容标记他了。
颜山岚在床上无力地挣扎,睡袍大敞开,胸口和大腿完全暴露在空气里,在微凉的空气里慢慢变粉。
他像过去那般自我疏解,但是承受过傅斯容的身体变得贪婪,手指的轻挠像勾引,唤醒了更深层的渴望。
眼看身体越来越烫,颜山岚往床上喷了之前常用的安慰剂,细密的水雾落在他身上,却不起一点作用。
他换了好几种,最后在床头柜里随手抓了一瓶,往净化系统的出风口一喷,带着点烟熏味的清淡木香弥漫在空气中,和焦躁的苦橙花融为一体。
被烧得一团糟的神经慢慢冷却下,颜山岚不记得那是什么味道,安慰剂的标签被他撕掉了。
但他知道,这一定是最像傅斯容信息素的味道。
安慰剂只维持了几个小时,在傅斯容来前就散得一干二净。
抑制剂在颜山岚的体内起效,他的体温降回正常的范围,气势汹汹折腾了一整天的信息素慢慢安静下来。
躁动到了尾声,余韵只是微不足道的挣扎。
空气净化系统不停运转,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度比正常发情期低了许多,只有颜山岚身上因为腺体发热的缘故,苦橙花的味道格外浓烈。
刚才傅斯容能顶住信息素的勾引,不是他定力好,只因为他碰巧错开了最危险的时候。
生理泪水顺着眼尾流下,颜山岚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
他看着地上两个被用过的抑制剂外壳,哑着嗓子骂了句:“混蛋。”
第14章 花园
颜山岚的发情热在两个小时后完全消退了。
空气里还弥留着些许信息素的味道,颜山岚撑起绵软的身体,垂头坐在床边。
潮湿的碎发黏在泛着粉红的脸颊和脖颈上,身上的睡袍和床单被汗水来回打湿了几遍,散发着腻人的苦橙花香。
进入发情期的这段时间里,他出了很多汗,没有及时补充水分,热潮消退后出现了轻微脱水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