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凯泽:“……”
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自取其辱。
总之,钟意的事业是干的风生水起了,追人也有底气,免得陆鹤彰哪天真把他零花钱停了他就没戏唱了。
那天陆鹤彰跑来兴师问罪了一通之后,钟意就停送了两天的花,估摸着时机又差不多了,可以再上去撩撩老虎爪子,当天下午趁着店里不忙,亲自选了几枝开得最艳丽的……康乃馨。
是的,一般用来送长辈的,康乃馨。
他还特地挑了几朵颜色不一样的,运用自己天生的色彩搭配天赋,包出了一个特别好看的花束,一看就特别父慈子孝。
……
陆鹤彰最近不太忙,手头的项目已经交给了下面的人去办,他只需要派亲信去监督就行,这么一闲,他突然就意识到钟意好几天没送东西过来了。
是那天的警告奏效了?
陆鹤彰反而有点不信了。
他喊了助理一声,刚要问他今天有没有人送东西过来,助理一进门就说:“陆先生……那个,楼下有您的花。”
助理大着胆子抬眼去看他反应,陆鹤彰这次竟然没有一点要发火的迹象,表情十分平静,助理心想这怕不是暴风雨的前兆,立刻识相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帮您处理了。”
谁能想到陆鹤彰竟然理所应当地说:“拿上来啊。”
助理:“啊?”
我们总裁好像已经被气得失智了!
陆鹤彰手头盘着一只钢笔,等助理拿花上来,他倒要看看钟意这小子又打算玩点什么花招。
然后,一束父慈子孝的康乃馨就摆上了他的桌面。
其上附有钟意亲笔卡片一张,曰:一直以来都很敬爱陆先生。
陆鹤彰的脸还是绷不住地,黑了。
是他太天真,以为自己早已调整好心态,不会再为钟意的任何举动起波澜,他没想到钟意这么能整幺蛾子。
前几天还是暧昧缱绻的玫瑰,今天突然换上了康乃馨,这是什么意思?追人追够了,又想做回小辈了?
陆鹤彰竟没发觉自己现在的思路,完全被钟意牵着走了,他原本的注意力不应该放在送什么花上,而应该放在收不收这个问题上,这样一来,好像就已经默许了钟意每天一束花的行为。
有个著名的生物学实验运用的就是这个原理:巴普洛夫的狗。
康乃馨、郁金香,然后又变回了玫瑰和向日葵,钟意每天换着花样地送花过来,每束花上都附着一张写有一两句,让人心痒却摸不着的话。
而每次,陆鹤彰都会冷哼一声,把花塞给助理,说:“找个花瓶插上,我倒要看看他明天还能送什么。”
至此,从拒绝收花,变成了每天主动等待收花。
不知不觉间,在这场博弈中,天平的一边已经悄悄向钟意倾斜。
……
周五晚,陆鹤彰去参加了一场晚宴,稍稍正式一点,需要携带女伴出席。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商界的人就会选择带个女明星,小老板带个十八线小女星,大老板就带个当家大花旦,不过像陆鹤彰这种不在媒体上露脸的,一般都是和商业伙伴一起出席,防止被娱记偷拍。
这次正好他合作企业的老板翁倩也落了单,索性两人就临时结了个伴。
翁倩看到陆鹤彰第一眼就忍不住问:“陆爷最近很忙吗,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陆鹤彰淡声道:“谈项目。”
“真的假的?你以往可是连熬一周都面不改色的,什么项目能把咱们陆爷累成这样?”翁倩明显早就看出来陆鹤彰那写满心事的脸和工作无关,装着糊涂打趣他。
陆鹤彰端起一杯酒和她碰了碰,没什么音调起伏地道:“家里的小孩,不让人省心。”
钟意那事,作为和陆鹤彰走得最近的人,翁倩是知道的,一提家里的小孩肯定不能是别人。她捋了捋耳后的长发,笑道:“让你操心成这样,能是什么事,让我猜猜,是不是小孩儿大了,到了春心荡漾的年纪,接触不三不四的人了?”
翁倩这人作为业界出名的女强人,还是有那么点优于常人之处的,她猜什么事都猜得特别准,还真被她猜中了一半。
陆鹤彰皱起眉头,翁倩说的也对也不对,他倒不是为钟意接触什么人而烦恼,而是……钟意春心荡漾的对象是他自己。
换做任何一个人,钟意自己乐意,他不会插手太多,可是怎么偏偏就……
陆鹤彰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更不知道怎么在拒绝钟意和不伤害钟意之间找平衡。
看他一脸烦闷,翁倩也有点惊讶,当年陆鹤彰从腥风血雨里杀进杀出的样子她都见过,但还真没怎么见过陆鹤彰为哪个人愁成这样。
看样子真是把那个钟意宠上天了。
翁倩替他支了一招:“你听我一句劝,他们这个年龄都是越劝不让干什么就越要去干,有时候顺其自然就行了,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等他吃过亏就懂了。”
陆鹤彰听着她的话,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他心说,你懂个屁。
再放任钟意这样下去,一天一束花,很有可能……
单方面的追求,就要变成一种情趣了。
第27章 帮你追求我自己
陆氏集团细心的职员都发现了,从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总裁的桌子上总是放着一瓶鲜艳欲滴的鲜花,而且每天都会换新的。
这一发现也就直接导致了,陆鹤彰最近办公室特别热闹。
因为什么呢,陆鹤彰之严厉,寻常时间职员有事都不敢轻易独自去办公室找他,轻则一顿训斥,重则财务处结工资走人,但是又不可能真的不去,偶尔还是需要汇报工作和递交一下文件的,遇到这种时候他们就会事先打听好陆鹤彰心情怎么样,避免撞枪口上。
这几天陆总桌面上连鲜花都摆上了,很明显就是心情特别好,谁不趁这时候汇报工作谁就是大煞笔!
但实际上,陆鹤彰那花是被迫接受,这几天其实一直都烦闷得很。
更不用提这些没长眼睛的上赶着来他办公室,仿佛把这里当成了茶水间,见他没动火,有事没事就上来以交文件为名,偷闲躲懒。
终于在某个午后,陆鹤彰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问:“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问当然就是有时,总不能直接承认自己是来摸鱼的,一个两个都争先恐后地要问他问题。
“陆总这份文件这里指示的还不是很明确,请您再制定一个明确的标准。”
“陆总我计算这一块的成本之后,发现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陆总您看不看要不要换一种材料?”
“陆总我这也有点问题。”
……
一堆人像蜜蜂一样嗡嗡嗡地说,听得陆鹤彰头都疼了。
他最近本来就精神不佳,看到这群烦人的东西,就好像看到了钟意。唯一的区别是,钟意一个人的烦人程度就能抵得上这一群人!
陆鹤彰压着火低喊了一声:“都把嘴闭上。”
“你们的部门经理开会的时候没有就这些问题讨论过吗?”
这么一问,明显就是发火的语气,所有人见风使舵,纷纷低下了头,鹌鹑一样不敢说话了。
“自己什么身份做什么事,”陆鹤彰站起身来,年级主任一样训话,“不要看到我有一点好脸色就以为自己万事大吉,我有什么吸引人的,值得你们一个两个正事不干,非要凑过来,今天的作业……工作都做完了?”
冲着摸鱼来的人被这么一训都老实了,灰头土脸地滚回了自己办公室,虽然不是很明白总裁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么深刻的话,总之就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陆鹤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深感心累,他真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服老了,要不然怎么最近频繁感到力不从心。
但是让他烦躁却又无可奈何的真的是那些员工吗?
刚刚那番话真是想对员工说的吗?
这恐怕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陆鹤彰看着桌子上摆得整齐的玫瑰花,没有任何征兆地,挥手把它连瓶子带花尽数扫到了地下。瓷瓶碎了一地,玫瑰花也散落在地毯上,极其无辜地承受着主人无声的发泄,尽管那些让人烦躁的悸动不是它们的错。
陆鹤彰看着地上的残花败叶,朝外面喊了一声:“助理,喊人进来打扫。”
……
钟意虽然人不在陆氏集团总部,但他能推测到,这几天的花陆鹤彰都收了。
一是来自最直观的证据:送花店员的每天提供给他的一手信息。虽然他没有机会见到陆鹤彰本人,但据他说,最近陆鹤彰的助理收花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满脸愁容变成了现在的喜笑颜开。
证据之二就是,陆鹤彰到现在都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钟意这时候可不急着要陆鹤彰搭理他了,就是越不搭理才越好,说明他心里纠结着呢,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自己。要是现在就立刻发消息找他,那说出来的十成十不会是他想听到的话。
作战计划进行到这里,差不多就该开始下一步了。
估摸着陆鹤彰收花也差不多收烦了,钟意停了一天的话,把想发给陆鹤彰的话在备忘录里润色了整整一天,按捺住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情,强忍着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才发给他:【陆先生,今晚可以赏个脸吃个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