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彰今天也是疯了,居然让打电话让翁倩送个人过来,其实他看到那男孩的一瞬间就已经兴致全无。
不是他想要的长相,身材也有点太干瘪了,瘦得肋骨都清晰可见,他几乎都能想象到那硌人的触感。
陆鹤彰瞬间下头,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之后会让翁倩给你开支票。”
可林绮哪愿意就这么走了,眼看长期饭票就在眼前,他嘴上答应着,穿衣服的动作却慢吞吞的。
陆鹤彰等得不耐烦,索性就把他晾在了那里,最近天气热,他身上的衬衫也穿了一整天了,现在很不好受,急需洗澡。
于是他就没管林绮,自顾自进了浴室。
他实在没想到翁倩送来的人会这么不懂分寸,居然敢趁他脱衣服的时候偷偷溜进浴室,手已经摸上他胸口,撒娇道:“陆爷,今天就让我陪陪您吧。”
陆鹤彰被膈应得够呛,顺势就推了林绮一把,这一下力度没掌控好,浴室地面又滑,林绮瞬间失重,整个人向后倒去。慌乱之中随手抓住了淋浴的开关,就这么一下把陆鹤彰给浇了个透心凉,自己也撞到了浴室玻璃上。
陆鹤彰烦透了,出于那么一点善意把林绮扶到了床上,然后就变成了钟意推门进来时看到的那样。
所以他从林绮脸上看到的所谓“万种风情”,其实就是疼懵了而已。
听完之后钟意似乎还在愣神,陆鹤彰晃晃手,让他回神。
钟意懵然地道:“所以你真的没跟他睡?”
陆鹤彰无奈扶额,虽然有点难以开口,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事还是得说一下。
“我对他……硬不起来。”
一秒、两秒,钟意反应过来,脸上瞬间多了一抹绯红。
自从他坦白了之后,陆鹤彰说话就变得……好开放。
钟意把冰水贴在脸上给自己降了降温,瓮声道:“其实,您不解释也没事的。”
这明明偷着乐却不坦诚的反应把陆鹤彰逗笑了,他承认自己是有点越线了,但现在实在是想捏捏钟意的脸,那么光滑,像瓷器一样。
他难得调笑道:“我要真不解释,你今晚多半要睡不着了。”
“谁说的!”钟意硬气了这么一句,随即又泄了气,“您做什么事情,哪用得着向我解释。”
“作为你的长辈,为了在你面前树立威严的形象,我该解释。”
钟意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这种时候非要强调一下自己的动机,多扫兴啊。
他又喝了一口水,敛下满眼的小心思。
其实谁看不出来这是个误会呢?
他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就大致了解当下是个什么局面,他又不是傻子,一个人神色痛苦地扶着后脑勺,另一个人衬衣沾着水,明显就是出了点事故。
况且真的做了什么之后,房间里的那种痕迹是短时间内不会消散的。
但是既然能用几滴鳄鱼的眼泪,换取心爱的男人的愧疚,何乐而不为呢?
钟意揉了把脸,看向陆鹤彰,郑重地道:“陆先生,您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虽然可能有点过分……”
陆鹤彰现在就怕钟意心里还有想法,基本什么都能答应他,“你说,我尽量。”
钟意把手里的饮料瓶放在茶几上,勾起唇角狡黠一笑。
他用指尖轻轻划过陆鹤彰两腿之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这里,暂时先替我留着。”
一直到钟意走后很久,陆鹤彰低头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
硬了。
第31章 陆叔叔陪着我
又扳回一局,钟意心情好多了,回到家进门哼着歌,把正在扫地的吴阿姨都看得满脸慈祥。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了,前几天一直看你一个人闷在房里,阿姨都担心死了。”她笑道。
钟意顺手去冰箱拿了壶冰过的柠檬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才道:“没什么,就是一直很想要的一个东西,感觉快要到手了。”
他喝完那杯柠檬水,感觉不太凉,又打开冰箱冷冻层打算拿点冰块。妨,豹,嘟,嘉,蒸,李,禁,止,外,传。
吴阿姨立刻劝阻道:“这么晚了可不能喝太凉的东西,要肚子疼的。”
钟意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就一点冰水而已,我哪有那么娇气。”
事实证明,娇生惯养长大的他,还真有。
钟意喝了了一大杯满是冰块的柠檬水,睡到十二点,晚餐没吃饱,被饿醒了,他又不好意思这个点喊女佣起来给他做饭吃,睁着惺忪的睡眼下楼觅食。
结果是一无所获。女佣肯定不会把剩菜留着给他吃,冰箱里除了一些食材就没别的什么了。这可是太难为钟意,让他画食物还行,让他做食物就敬谢不敏。所幸,到最后钟意翻出了一小盘盖着保鲜膜的三文鱼寿司,日期还新鲜,就今天下午的。
但自从去母亲之后,也没人叮嘱他半夜不能吃生冷食物啊。
他吃完了寿司,收拾收拾桌面,又去冰箱倒了杯冰柠檬水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上楼睡觉。
到半夜,一阵剧烈的疼痛叫醒了他。
他能感觉到是胃部在疼,并且伴随着强烈的恶心反胃,下床勉强支撑自己走到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这下再不想叫醒女佣恐怕是不行了,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给吴阿姨打了个电话,然后骤然倒地。
等到意识稍稍恢复一点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左手还插着针,正在吊水。
钟意舔舔发干到有些起皮的嘴唇,气息微弱地道:“吴阿姨,我好渴。”
“没有吴阿姨,陆叔叔行不行?”一个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勉强撑起上半身,循着声音的方向去看,陆鹤彰正坐在他床边,眼神冷淡地看着他。
钟意咳嗽一声,“陆……陆先生,您怎么来了……”
陆鹤彰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四分热六分凉,递到他手上的同时说:“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在生气。”
他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刚说完就低下头继续工作,很忙的样子。
“哦,对不起。”钟意小口抿了口温水,感觉平平无奇的矿泉水喝进嘴里都带着点甜味。
病房安静了一会儿,钟意慢吞吞喝完那杯水,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陆鹤彰头也不抬地说:“凌晨四点,你大半夜吃生冷食物导致急性肠胃炎昏倒之后又影响我休息时间的第二个小时。”
钟意鹌鹑一样点了点头,差不多明白为什么陆鹤彰生气了。
他不敢主动开口,过了很久,陆鹤彰突然合上笔记本,转头质问他:“所以你就真的不打算向我道歉了。”
钟意愣愣地道:“您不是说您现在在生气,让我不要说话吗……”
陆鹤彰:“……”
钟意低头憋住了坏笑。
抬杠抬得差不多了,陆鹤彰正色道:“钟意,你都没有常识的吗?”
“我……”
“还是你们这些艺术家离凡人的生活太远,适应不了凡人脆弱的肠胃?”
钟意不知道该说什么,非要说起来,他确实很缺乏生活常识。
他年幼失去母亲,父亲常年忙于工作,基本上整个童年加少年时期都是保姆带大的。物质生活富足,精神生活却匮乏,钟意就把感情都寄托在了绘画上,这就直接导致了他像陆鹤彰说的那样,离凡人的生活太远,身上永远少了点烟火气。
再后来住进陆鹤彰家,物质生活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离凡人就更远了。
钟意红了眼眶,低下头呢喃道:“可是又没有人告诉我,晚上不可以吃凉的。”
“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难道还需要别人告诉你吗?”
“那人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的啊,我很早就没有妈妈,后来爸爸也不要我了,然后你……”
钟意撇了撇嘴,忍住泪意,“你也不管我。”
陆鹤彰觉得这小孩真有本事,一下就把他的心揪住了。
十八岁的年纪,正是人生转折点,最缺乏人关心的时候。可他却硬是把钟意从他原本生活的好好的家庭里抢了过来,抢过来也就算了,还半点关心都没有分给他。
钟意喜欢喝冰水,养成了很久的习惯了,可他却从来没注意过,也没有劝阻过。
陆鹤彰看着钟意因为生病而发白的嘴唇,还有那插着针管的纤瘦手背,医生甚至不敢给他用蓝色针头,用了紫色的。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件事:他是个不合格的监护人。
他从一开始的愤怒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细想来,他和钟意那个混蛋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陆鹤彰是很少会叹气的人,因为那样意味着无能为力,他绝不允许自己无能为力。
可在钟意这件事上,他目前能做的事只有叹气。
钟意吸了吸鼻子,从刚刚那股劲儿里缓过来了,转而道歉:“对不起陆先生,我刚刚话说重了,没有怪您的意思,这些年您培养我也花费了不少,是我太不知足了。”
陆鹤彰没有回应他的道歉,只是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清淡的。”
钟意摇摇头,“没有,胃里还是不舒服,不想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