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我一个朋友,咳……有人跟他表白了,他觉得对方很好,但他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喜欢人家。”
宣歌皱着眉,狐疑地问:“你哪个朋友?你的朋友,哪有我不认识的?”
“射击课上认识的朋友,你管那么多干吗?人家跟我咨询感情问题,我怎么也要给点建议。”江栩烦躁地回答,企图蒙混过去。
“他找你给建议?”宣歌感到不可思议。
“我怎么了?我这么帅,他肯定认为喜欢我的人很多。”
宣歌翻了个白眼:“你对自己真的一无所知吗?论及长相,毫无疑问,你是帅逼一枚,但你懂什么是感情吗?你压根一窍不通啊。就你这个段位的,别人暗恋你几年,不表白你都不知道。”
“我哪有?”江栩看着顾俊松,企图让他帮自己说几句话。
顾俊松清了清喉咙:“栩哥,不是我不帮你,你好像没长谈恋爱那根筋,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无性主义,压根不想恋爱标记这些事。”
“无性主义?什么玩意?你发明的?”
“无欲无求的意思吧,据我所知,咱班喜欢你的有两个B,三个O,还有一个A,哦,外班还有一个A,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江栩一脸懵:“有吗?你怎么知道的?”
宣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松子说得没错,目前为止,我班有六个喜欢你的,外班已知的有一个。”
江栩震惊得说不出话,缓了一会儿,脖子还是红了:“先别说这些,先解决我朋友的事。什么是喜欢?究竟对人家什么样的感觉才能谈恋爱。”
顾俊松脱口而出:“对Alpha来说,喜欢很简单,看有没有欲.望就知道了。”
顾俊松的答案简单,直白,不太正经。
宣歌想了会儿:“松子说的没错,身体上互相吸引,首先你要觉得他的长相好看,对你胃口。其次呢,性格也要契合,人品要端正。最重要的是找对你要好的,这样就可以恋爱了。”
江栩支着头的手移动到侧颈,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他无意间翻开语文书,一首《致橡树》映入眼帘。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江栩的心“砰”地重重跳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他为什么还不能接受谢淮,他想要的是跟谢淮比肩。
他不想要对方的宠爱,他想要的是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平等的地位,回馈同样的爱。
谢淮是一株竹子,他可以是一棵树。
江栩抬起笔,在草稿纸上认真画着,他没专业学过画画,画出来的竹子也挺好看的。
寥寥数笔,挺拔高大的竹子,每一片叶子形状不同,叶子栩栩如生的。
竹子的气节真的很配谢淮。
江栩在竹子旁边画了一颗树,思来想去,他会画的树不多,最后画了一株柳树,纸条翠绿蔓延,根根抽出新芽。
柳树的叶子跟竹子的叶子纠缠在一起,他们的根盘根错节的。
仅仅是一幅画,画完之后让江栩耳根发烫。
他对着这幅画怔怔出神。
谢淮从后门一进来,看到最后一排的江栩,露出来的后颈全红了,连耳廓也是红的。
他怎么了?发热了?
谢淮从身后罩住他,手撑在他的桌子上,偏着头看江栩手里的纸。
“画画呢?”谢淮问。
江栩完全没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一个激灵,他感觉一个柔软微凉的触感顺着他的耳廓一直擦到脸颊。
刚刚谢淮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还有耳朵!他木讷转头,从谢淮眼底的碎光中读出了跟自己心底一样的炽热。
欲.念。
因心生欢喜而生出欲.念。
“你发热了?”谢淮声音响在耳边。
江栩腾地脸红炸了:“没有。”
“哦?”谢淮站直了身体,慢悠悠说了一句:“那么,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江栩攥紧手里的笔,眨眨眼:“嗯,我发热了。”
谢淮眼睛停留在他白皙薄红的脸上,慢腾腾地问:“我给你个暂时标记?”
第五十六章
“啊?”江栩感觉自己耳朵烧了起来:“还在学校呢。”
“学校怎么了?”谢淮轻轻说:“又不是没在学校抱过。”
青青悠悠的竹香飘了过来,江栩面红耳赤,现在他对谢淮的感觉,如果放任跟他亲昵,江栩怕自己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他压抑住强烈地想跟谢淮靠近,甚至耳鬓厮磨的欲.念,喉咙上下攒动:“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多让我闻一闻你的信息素就好了。”
谢淮轻笑,抬手抽走他的画,轻飘飘地说了句:“胆小鬼。”
想要还不敢,不是胆小鬼是什?
*
江栩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了,他一边上楼一边跟谢淮打电话。
江栩:“我安全到家了,你挂电话吧。”
谢淮:“你先挂。”
江栩看着电话,不忍心挂断:“你挂。”
“你先挂。”过了一会儿,谢淮说:“今后的永远,你都要做挂电话的那个人,我不想你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怕你落寞。”
猝不及防的,被他甜到了,江栩喉咙发甜:“淮哥,你……”
“你再叫一声?”
“再叫什么?”
“叫声哥,我立刻去你家。”
江栩耳朵一烫:“拜拜!”他挂了电话。
江栩满眼甜蜜,抬眸的一瞬间,眼瞳对上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江衍身体斜着靠在他家对面的门框上。
“你在这儿干什么?”江栩语气不佳。
“看来今天你心情不错。刚才跟谁打电话,语气那么温柔?”江衍轻慢的眼神定定看着江栩,眼神偏执又执着。
“滚远点。”江栩懒得理他。
江衍迈着步子,单手撑在他门上,阻止他开门:“是不是你男朋友?谢淮?我见到你们在一起好几次了。”
“你他妈烦不烦。江衍,我不打你,你难受是不是?”
“我要跟你谈谈。”
“操。”江栩双手换胸靠在墙壁上:“谈,谈完赶紧滚。”
江衍笑笑:“滚不了,这是我家。”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房门。
江栩蹙眉:“我怀疑你有病。你明明知道全世界我最不待见的人就是你,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瞎几把晃?”
“是吗?你有那么讨厌我?既然如此,三年前你就知道我不是江弘儿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江衍棕色的眼睛盯紧江栩。
“我说过很多次你是野种,他不相信罢了。”
江衍摇头,仍然痴迷地看着江栩:“你根本不是真心告诉他,你不过在生气,气我抢走了你的爸爸。你知道他们婚礼怎么吹的吗?”
江栩的确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爆出来这件事。
江衍举起手指,上面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还没有愈合,“婚礼前一周,我故意割破手指,让江泓带我去医院,让他知道我的血型。果然,他觉察到了不对劲,偷偷找人又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江栩微微睁大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做?”
江衍单手掩着唇,眼神直白地看着江栩:“因为你,我说过,会把欠你的还给你。”
“我已经不稀罕了。”
“是吗?”江衍的手指摩擦自己的嘴唇:“你知不知道家长会那天,你在远处看到我跟江弘一起来的时候,你的表情什么样?可怜兮兮的,跟初中的时候一模一样。”
江栩单手按住江衍的臂膀,把他怼到墙上,“你他妈找打,是不是?”
江衍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等谈完话,你随便打,你急什么?”
江衍没有放开对他的钳制:“你快点说,我没时间听你胡扯。”
江衍深呼吸一口气:“我要问的是,八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你来我家,你看到什么了,你是不是见过那么男人?我的亲生父亲,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畜生?”
知道自己不是江弘亲生儿子以后,江衍跟白卉聊过几次,白卉总是遮遮掩掩的。他实在逼紧了,她才说那个人是个畜生,人渣,你不要再提他。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白卉那么唾弃?江衍慢慢回忆,他很小的时候,好像隐约脑海中有一个人的模样。对方胳膊上有一道刺青,他手臂粗壮,脾气很差,喜欢喝酒。
至于白卉,她总是掉眼泪,身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些让江衍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他的亲生父亲的确是一个畜生,有暴力倾向。
江衍问:“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江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挑挑眉:“告诉你,可以。你也给我解解疑惑,你当年为什么留着那种照片?你现在为什么还要在老子面前晃?”
江衍神情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江栩会直接提问,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好,我告诉你。如果我不说,或许你永远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