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尸体的地方,其实是那个仓库的地下室。
经过调查,这个仓库是第二个死者黄若若名下的。
七年前转在她名下的,作用就只是堆放杂物。她以前没有名气时画的画大多都放在了这,那些画和她现在的画风格迥异。
康文闻去过黄若若的画室,黄若若的画色调大多都是暖色系,给人一种阳光温暖的感觉。但是这里的画什么风格都有,但大部分都是些什么朋克,阴森的。色调也都是灰黑的冷色系。
这些沉了灰的画,在这阳光难以进入的仓库里不但阴森,还多了一丝腐烂气味。
“尸体在哪?”杜谦林环视了一下仓库里的画,地上墙上全是画和画材。没看见哪里有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林哥,这里。”之前在医院见过的小警察,站再仓库中间的一堆画中朝着杜谦林和康文闻招手。
杜谦林带着康文闻小心避开地上凌乱的画,走到中间。
“这里能下去?”杜谦林问道。
小警察点头,指着地面道“林哥你看这幅画,明明是平摆在地面的,但是和周围布满灰尘的画都不一样。”
杜谦林和康文闻一眼就看出来不同,这副画太干净了,和周围的画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地下室在这下面?”杜谦林问看地上的画,不免想起那次和康文闻在阳村村外发现的地窖。
小警察点头,蹲下伸手抓住画框边缘,用力一抬。
画框就这样被抬起来,下面的楼梯也就出现在眼前了。
“这味道....”杜谦林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画一打开一股腥臭的潮湿味扑鼻而来。
“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康文闻也不住皱起鼻子。
沿着楼梯走下去,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味道真的变淡了,杜谦林觉得那味道越往下走越淡了。
“林哥。”康文闻扯了扯康文闻的衣角。
楼梯间的墙脚长了青苔,但是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却没有刚进来的时候多。
“看来这下面有换气的装置。”杜谦林看着楼梯的尽头,说道。
康文闻轻轻挑眉没说话。
地下室竟然又两间房间,杜谦林没来得及去看第一间房间里是干什么的,就被小警察带到了走廊尽头的第二个房间。
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这是康文闻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然后下一秒他就在一群人中,锁定到那个人。
“水建梁....”
杜谦林走在康文闻前面,听到康文闻的声音转头看去,顺着文闻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水建梁’。
个子比181的杜谦林矮了大半个头,但是站在那里看着杜谦林的眼神却也不卑不亢,甚至有些玩味。
“这位就是在报纸电视上都有报道过的林谦警官吧。”水建梁走向杜谦林,伸出手微微欠身刻意摆出一副谦虚的模样。
杜谦林半眯着眼,伸手与水建梁捂握手勾嘴笑道“你就是水建梁?真是相见不如闻名。”
康文闻眉头不自然的上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水建梁愣怔了片刻,脸上的的笑容还是依旧。只是抬眼时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被杜谦林遮在身后的康文闻。
康文闻虽然没有看见水建梁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但是却无端有些不舒服。
“现在是什么情况?”杜谦林和水建梁‘寒暄’完了便转头问在现场勘查的同事。
莫芳的尸体很诡异。
她坐在正对着房门的一张黑色椅子上,仰着头。双手背在身后被黑色的布条绑着,双脚脚踝各自绑在椅子脚上,用的也是黑色布条。
头向后仰着,散开的长发,被房间里唯一的通风风扇轻轻的吹动着。
最诡异的是莫芳的脸上,像是带一个白色的像是纸糊的面具。
正在检查尸体的秦法医,抬头对杜谦林挑眉道“现在只能初步判断是窒息,你能看出来她是怎么死的吗?”
杜谦林看着莫芳这奇怪的死状,弯腰看了看莫芳的颈部。
“颈部并没有受到压迫。”看着莫芳脸上的“纸面具”杜谦林总觉得这种诡异的死法有些熟悉感。
“贴加官。”
秦法医猛地转头看着康文闻。
“嗯?!小小年纪懂的还不少嘛。”
说着便笑着打趣杜谦林“你看你,还不如人家一个实习生。”
康文闻张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实习生。但转念一想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实习生也挺好,不然自己一个无案件无关的人可能会被请出去。
杜谦林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康文闻“你知道这个?”
康文闻说了‘贴加官’杜谦林就想起来了,这种杀人方式是以前古代官员用来刑讯逼供的方法。
这种方法在逼供时不会在犯人身上留下伤痕,也是一种不留痕迹杀人的方式。
司刑的官员,会提前准备好薄薄的桑皮纸。在刑讯时拿出一张盖在犯人脸上。刑讯人员嘴里含着一口水或者酒,对着盖有桑皮纸的犯人脸上喷水,尽量都是细密的水雾。
待桑皮纸受潮变软,就会紧贴在犯人脸上。这时候刑讯人员又盖上第二张纸,如法炮制。由于桑皮纸紧贴面部,导致犯人呼吸不畅,一般来说用到第四五张就没人能撑住了,不是招供就是断气。
当这些一层一层的桑皮纸叠在一起,贴在犯人脸上最后都是凹凸分明,形如一个纸面具。
而那时候戏台上有一个名叫“跳加官”角色的面具与这‘纸面具’十分相似,这样的刑讯方式也就被叫做了‘贴加官’。
康文闻神色恍惚,手足无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看到她这样子,脑袋里就突然跳出这个词了。”
康文闻抿着嘴唇。怎么回事啊,他能肯定自己长这么大就没有看过什么关于人都有些什么死法的书或者电视节目。
杜谦林看着康文闻皱着眉的样子,心道。
文闻会知道这个应该是他在现实里,为了游戏去看了很多有关死亡方式的资料吧。
秦法医不知道他俩都在心里想什么呢,只觉得康文闻是在谦虚。
“这贴加官实在是残忍,但是要是使用这种方法那就必须得要凶手在现场一张一张的贴上去,可是莫芳死亡的时候那个人正在足浴店睡觉。”秦法医凑在杜谦林耳边低声道。
杜谦林知道秦法医说的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水建梁。
“你还没解剖呢,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莫芳的死亡时间的?”杜谦林问道。
虽然通过尸体的尸僵程度能大概判断死亡时间,但是范围不可能缩小在一个半小时之内。
秦法医笑道“这就是你外行了。”
“看尸斑和尸僵就能把死亡时间范围缩短了。这里的环境,湿度和温度都是十分良好的。这具尸体的尸斑沉淀简直都是可以拿去做教材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五十几,水建梁报警的时间是六点五十,发现尸体到秦法医道现场只用了35分钟。那大概就是在七点二十五,秦法医就检查了尸体。
尸僵已经在大关节全部完成,但全身尸僵却没全部完成由此能推断出莫芳是在5-8小时前的昨晚11点到今早2点间死亡的。
尸斑按压变浅,如果尸体改变位置则尸斑不容易转移。这是坠积期到扩散期的过渡,死亡时间大概在6小时之前。
杜谦林嘴角抽搐,拉了拉秦法医的衣角。
“这里还有外人在,你的嘴角上扬的太明显了。”
秦法医悄悄瞄了一眼另一边还在录笔录的水建梁和一个佝偻老人。脸上表情秒变严肃尴尬的对杜谦林道“我就不适合出现场。”
他也不是不尊重死者,做法医的要是不放松心情,就这时常要接触死者的工作就能让他们抑郁死。
杜谦林也知道秦法医不是故意的,但是现在有普通民众在,给人家看着影响不好。
“那个老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也在那和水建梁一起做笔录?
秦法医道“那个人是这里的仓库管理员,只有他和这里的户主有钥匙。今早水建梁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所以他就去找那个老人,请他开的门。”
“那就是说他是和水建梁一起发现尸体的?”杜谦林诧异道。
“好像不是。”秦法医摇摇头“水建梁进来之后,那老人对他还是有些警惕。一直跟着他,但是水建梁说这个女人的消息是让他去地下室,但是他不知道,问那老人那人也不知道。他们俩就在上面一直寻找。”
“后来水建梁无意发现之后,老人没有下来,说是他闻着那味道就反胃,不愿意和水建梁一起下来。”秦法医抱着手,撇嘴说道“而且水建梁还问他,不一起走吗?那老人自己说要在上面的。”
“后来是听到水建梁大喊死人了,他才跑下来的。”秦法医道。
“跑下来?”康文闻疑惑道,就刚才那楼梯,潮湿得不行地面上还有一些青苔。就那佝偻的老人家能跑下来?
秦法医也觉得‘跑’这个词用的不恰当。
“可能是他自己觉得自己都跑起来了吧,他自己说他是跑下来的。”
“那就只能按走路的速度算了,从楼梯口到这里应该要一两分钟吧。走慢点三四分钟都是有可能的。”康文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