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亲着一个还馋着别的?”
文颂闭着眼,不管不顾地抱着他的脖子,猛吸一大口气。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收紧了,满意地说,“不像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哪怕知道这些话在他酒醒之后很可能不认账,当下也听得人心里很熨贴。
秦覃顺着哄他多说几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嘀咕着,抬头看了看四周,又垂下脑袋蹭在秦覃颈窝里,“我们今天晚上住在这儿吧?我喜欢这里。我喜欢……你在这里。”
半个月没来,这家酒吧却变得更亲切了。
他依依不舍地贴了一会儿,支棱起来摘掉秦覃的口罩,一边叹气一边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喃喃自语,“你看看你……唉,你看看你。”
秦覃:“……”
文颂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不太清楚哪来的底气。可能是被心底那句“管它呢”自我催眠,以至于把做梦时上下其手的作风带入到了现实中,也并不感觉违和。
反正我喝醉了。他理直气壮地想。
这里到处都是喝醉的人,谁会跟喝醉的人计较呢。
嘈嘈切切的音乐如同迷乱而汹涌的浪潮,将心底呼喊的渴望淹没。不用思考,只凭直觉。大家都在这里找寻慰藉,他为什么不行。
再说……找的也不是别人啊。
出于谨慎,他捧着眼前的漂亮脸蛋贴近了细细观察,用被酒精浸软的嗓音,再柔声确认,“秦覃?”
是你吧。
半个月又二十四天,你还是长这个样子。
我一点都没忘。
作者有话要说: 来唠!
嘿嘿
大家晚安
mua!
第68章
嘈杂的背景音里, 秦覃并没有听清他说了句什么,但还是凭直觉低下头嗯了一声。
余光里,对面的美女姐姐已经失望地收回媚眼, 专心跟身下的男友亲热——比起男友,秦覃知道, 那更有可能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曾经更习惯待在这样欲望聚集的场合。这里默认了只有短暂的交叠, 今晚火热地交缠如同命中注定, 明天就能在大街上相遇时视而不见。谁也不会去探究别人的底细。
他其实也没有文颂以为的那么可怜。无论内里如何残破腐败, 至少还有一副引人注目的皮相。尤其在这样的场合,想找到消遣的陪伴太容易了。
但为什么没有呢。
秦覃想,大概是因为他能看得清楚, 短暂的慰藉只会引起更大的空虚。放眼望去, 到处都是被欲望主宰的人在急切地填补自己,在滑向更幽暗的深渊中挣扎无可自拔, 甚至把欲望包装成甜蜜的糖果, 拉上更多人一起堕落。
聪明的人会选择及时抽身, 隔岸观火。没有谁会在看清祸害之后仍旧愿意靠近, 甚至贴得更紧。也没有人应该这么做。
这样的傻子, 怎么偏偏他怀里就抱了一个。
一瞬间的恍惚里, 秦覃甚至觉得怀里的人并不真实存在,是他脑海中又一个用来满足自己幻想的虚构角色。
亲耳听到文颂说一句“我喜欢你”, 比在聊天记录里看一百遍的感受还要美妙更多。
明明从看到自己被删除的那天起, 他就没有再期待过会有亲耳听到的这一刻。
到底是不是真的。
见他低下头,文颂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凑了上去,却被他偏头避开了。
“你干什么。”
文颂扑了个空,难过地望着他,“是你说的, 我想做什么都行。你变心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
“……”
秦覃不得不为自己的晃神找个理由,“我感冒了。”
“我知道啊。”
感冒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没感冒过。
文颂盯着他的嘴唇,心急到开始传播虚假知识点,“亲亲我好得快。”
“……”
“你是不是需要点时间准备啊?我想想……”
他从腰间摸到一只手,举到眼前把手指数了一遍,“我就再等你五个数吧,你觉得怎么样?”
他醉得失神,说着大胆又主动的话,却是副似笑欲嗔的羞赧表情,是比甜言蜜语更加惹人怜爱的邀请。
一定是真的。秦覃想,自己哪有这么惊人的想象力。
文颂正式地清了清嗓子,“那我开始数了啊,一……唔。”
别出心裁的计数刚开始就被截断堵了回去,这次没有做好准备的人变成了他。但没关系。他喜欢这个急切的吻,哪怕快要喘不过气也舍不得松开。
耳边杂乱的音乐声像高涨的潮汐,彼此拥抱的身体是唯一的浮木,在这个迅速升温的吻里随波逐流,被卷进更加汹涌的风浪。最后没有人能够生还,全部都要葬身于欲望的洪流中。
秦覃控制不住地加深力度,滚烫的手掌从他腰间滑入衣底,碰到每一处柔软温热都是为下一秒的铺垫。
像有什么积累在身体里急于宣泄。明知道自己做得过火却无法停下来,和这里每个被欲望操控的人一样清醒地看着自己滑入深渊。
而文颂只想纵容。
他原本希望自己能把秦覃在的时候当成一场梦。秦覃消失,就当作梦醒了,顺理成章地回到自己原本该有的生活轨迹上。
可现实却截然相反。在没有秦覃的日子里,他找回的所谓安稳的生活才更像一场梦。并不是真的轻松惬意,只是轻飘飘的,踩不到实地。
好像身体曾被切开,放了个秦覃进去。等秦覃离开了,那个空位却还留着。用再多惬意安适的日常都填不满,都不是秦覃的形状。直到这时候,才真正地感到自己踩在了实地上。即使被弄疼了也忍着,拥抱的双手毫不退缩,“秦覃……”
他小声呜咽着说,“我好想你。”
像是一声信号。秦覃停下了所有动作,抵在他肩膀上缓缓调整呼吸的节奏。
酒吧浑浊的空气里,来自他身上葡萄果实的清甜香味仍旧这样清晰。如同借他之口把心里堆积的声音发了出来,秦覃得以找回理智,不再急切地想要宣泄什么,在他脖颈间落下轻柔的吻,“我知道。”
文颂却哭得更凶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个没完。
“你不知道……我还很想把你忘掉来着,我真的很想……可是我做不到,你只要看我一眼,只要……让我看到你。我就不是我了。
“我本来,我还想,跟你早恋的。可是你回来得太晚了……我还给你留了生日蛋糕,可是蛋糕放得太久了,就不能吃了。你又不回来,我就把它丢,丢掉了。没,没事的,以后我再给你买……你为,为什么不说话啊,你不,喜欢蛋糕吗?
“你还不回来……再不回来我都要期末考试了,等放了寒假……等我回家了,我就更见不着你了!我不是,不是要怪你……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太,太想你了。”
一声声委屈秦覃都听着,明白能说出来的这些不过是积郁在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你应该怪我的。”
他却挣扎着坐起身来,胡乱抹了把脸恶狠狠地说,“我才不要怪你。”
他一直不喜欢听到秦覃说对不起,就是因为知道秦覃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们在对抗的,不是发现了就能凭着自己的意愿解决的问题。他在愤怒之前就先感受到的,还是那种“明明知道”的无能为力,只能把一切都归罪于无法选择的命运。
夜色愈深,酒吧里的气氛火热暧昧到浮夸虚假。他们两个安静地依偎在沙发角落,显得格格不入。
文颂揉着眼,小声地说,“秦覃,我觉得,我们两个好可怜啊。”
秦覃嗯了一声,很认真地问他,“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文颂也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既然命运无法选择。
“我们应该……抱紧一点。”
**
再次睁开眼睛时,文颂是被热醒的。
他蜷在陌生的汽车后座里,身上盖着自己的羽绒服。不是蓝岚的车,车里也没有别人。顶着个乱七八糟的发型坐起身时,他望向车窗外全然陌生的道路,感觉像被凭空丢进了另一个世界。
最先升起的念头最荒唐。
难道是前些日子在心里祷告换个人生的愿望被上天听到抽空实现了?!
两三秒内无数种剧情发展从脑海中闪过,他掀开衣服,看到身下铺着秦覃的羽绒服,一瞬间又镇定下来。
秦覃人离得也不远,转个方向就能看见。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正面朝大海,倚着车后盖抽烟神游。
抽……面朝大海?!
文颂抓了抓头发,拨浪鼓似的左扭右扭看了一圈。车外一面是露天停车场和休息站,另一面走下去就是沙滩,连着无垠的蓝海,微风浮浪,看得人心胸开阔。
秦覃思有所感,转身见他睡醒,摁灭了烟过来拉开车门,“睡得怎么样?”
“还行……我以为自己穿书了!穿书就是……算了是什么不重要你也不看那些东西,我们为什么会在海边?”
他震惊到语无伦次,“你是不是那个什么……你怎么又……你怎么这么快?!”
“……”
什么快,怎么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