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梦中失笑:“行吧,那你吃着,我先回寝室。”
任飞颔首:“班长,今天辛苦你了,谢谢。”
“不客气。”郭梦中说着转身欲走,脚步刚挪一步又顿住,拿一种略好奇的目光看他。
任飞:“……?”
“我发现,你和越神长得真的挺像,第一眼还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你们五官相像。”郭梦中细细打量他的脸,“你和越神一定有血缘关系吧?是兄弟吗?”
血缘……关系?
兄……弟?
他和虞越?
虞氏夫妻找上门前任飞一直觉得抱错这种狗血剧情不会再在医疗和通信条件发达的现代发生,可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他,世上还是有很多巧合和不可言说的“缘分”。
比如:任夫人和虞夫人同名同姓,她们都叫谢灵苹,且在同一间医院生产。
又如:任飞和虞越同年同月同日精确到分钟同时出生,血型相同,模样长得极其相似。
再如:出生后他们洗澡时腕表脱落,再戴回各自手腕时已经换了一条。
任飞OS:小说作者都不敢这么写。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摆在任飞面前的,确确实实是一份抱错真相。
除非,那份权威机构出具的亲子鉴定是假的。
可任飞想象不出虞家夫妻造假的原因,他无父无母,爷爷两年前也没了,要说值得惦记的,顶多只那百来万的拆迁款,搁虞家那别墅连个会客厅都买不起,图啥?
算了,不想,想再多也无用,不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老爷子可还等着他上清大燕大光宗耀祖呢。
学校寝室任飞吃完宵夜洗漱后一夜好眠,因特殊情况被批准回家休息的虞越却一夜未眠。
……
虞家这一房一家五口,除当家的虞父虞母外,虞家还有两个儿子,虞郴、虞郗,他们是一对异卵双胞胎,比虞越大六岁,目前留学米国。
他从外表上看他与二哥虞郗有七分相似,走出去没人会怀疑他们的兄弟关系,可当他看到任飞时,他才知道,血缘果然是神奇的东西。
——任飞和虞郗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头发卷曲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理论上来说,他和任飞应当各归其位,可是,任飞不清楚,从小在虞家长大的他对家中情况了解甚多。
他爸妈,不对,现在应该称养父母的虞铭和谢灵苹只是表面夫妻,当年两人是商业联姻,婚前婚后感情平平,基本是各玩各的。即使婚后也育有三个孩子,但从虞郴到被抱错进虞家的他,都是由保姆带大,父/母子亲情?太假不过。
不久前,年逾五十的虞父自称找到真爱,坚决要和虞母离婚,虞母对虞父并不留恋,答应的也干脆,只是在离婚财产分割上有很大分歧。
任飞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认回虞家,虞越虽不十分了解内情,但依照他对养父母无利不起早性格的熟悉,必然和夫妻财产脱不了干系。
……早在之前,夫妻俩就因他的抚养权大战三百回合,可笑的是,两人都想争取他的抚养权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虞家这一辈会得到虞氏集团股份,哪怕份额很小,每年分红也足够奢侈挥霍,他未成年,在养父母看来得到他的抚养权等于拿到股份。
虞越很想学大哥二哥撂挑子走人,虞氏夫妻之间一堆破事他从小看到大,最初刚懂事时还会难受自己父母不像其他小朋友父母一样关心爱护他,会因他们的冷落和无视而失落,后来年纪大些懂得多了也就释然。他长大后夫妻俩玩时也不再忌讳,见得多更让他烦不胜烦,好容易他被查出是抱错的人家孩子,他居然是庆幸多于失落。
结果夫妻俩不放人,而且查出他亲生家庭只余任飞一根独苗苗,他想回都回不去,让他不禁感叹天意弄人。
现下任飞被认回虞家,那对夫妻应该没空三天两头折腾他,但任飞……
任飞,这个被他夺走十七年养尊处优生活的少年开学第一天就给他下马威,未来他的学习生涯怕是不会太平。
实在不行,他会申请转班或转学,他要求不高,只想安安稳稳考上大学。
人的大脑在夜深人静时委实过于发达,虞越想了一整夜,到头来什么都没想出来,反而想得头疼不已,连带着手术创口也隐隐发疼。
=v=
翌日。
“快点快点快点,早读课要开始哎哟……”林敢冲拉着任飞直往班级冲,冲到一半来了个急刹车,可惜被他拽着的任飞没防备,一头撞了上去。
林敢冲直接被撞趴到地,任飞摔倒前被人扶了一把,免于和林敢冲叠罗汉。
“谢了同学……”嘴里叼着肉包晕乎乎的任飞侧头道谢,紧接着就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瞳中……他看到了小小的形象有点糟糕的自己。
虞越不动声色松开手,声音清冷道:“还有三分钟早读,吃完早餐再进教室。”
他并不想和任飞起冲突,但早读课时负责任的老严必到,老严有点洁癖,闻不得教室里有奇怪味道,所以他们一班学生都很自觉地吃完早餐再进教室或早读课后而第一节 课又不是物理课时吃。
“为什么?”任飞挑眉,他不喜欢虞越这命令式的语气。
虞越皱眉,这是一早就要跟他过不去吗?
“任飞,虞越,你俩站门口发什么呆?”严峻已经听到教室外的动静,背着手走出教室看两人。
至于林敢冲,已飞快溜走从后门钻进教室。
严峻看到任飞还苍白的脸色,语气缓和下来:“任飞,今天感冒好些吗?”视线又移到他手里的肉包上,摇摇头不赞同道:“身体不舒服,饮食还是清淡些为……”
话没说完,任飞肚子唱起空城计。
他赧然笑了笑:“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在食堂吃完早饭。”
“你才转学来,不适应新学校睡不好是正常的。”严峻很是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外头冷,别把你包子吹冷,进教室吃吧,记得多喝热水。”
“好的老师,谢谢老师。”任飞乖巧道。
虞越冷眼看着,默不作声抬步准备进教室,临了又被严峻叫住:“虞越,你才做手术没几天,要不要在家多休息几天养养,我给你批假。”
虞越微微摇头:“没关系严老师,只是一个小手术,不剧烈运动就没大碍。”
“还是身体要紧,要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别硬撑,知道吗?”严峻叮嘱。
虞越颔首:“谢谢老师,我知道的。”
“对了……”严峻又想起一事,“办公室离班级太远,收作业又挺费劲,这几天我让任飞当代理课代表,他有不懂的,你搭把手。”
虞越:“……”
或许他该提醒老严,那位“代理课代表”也是病患?
第8章 很像吗?
“……那是我的座位。”虞越站在课桌旁对任飞道。
教室里读书声朗朗,任飞没听见。
虞越认为他是选择性忽视,遂也没废话,拉开靠窗的凳子准备坐下,不料任飞视线忽然从语文书上移向他,笑着问:“我能和你换个位吗?”
虞越:“……”
任飞:“可以吗?”
虞越并不想搭理他,兀自坐下后椅子还没坐热,严峻又走了过来,开口就说:“虞越,你和任飞换个位。”
虞越:“……?”
他有理由怀疑任飞给老严灌了迷-魂-汤,否则调换座位后就不再关注这些琐事的老严为何特地过来?
严峻又对任飞道:“任飞,虞越刚做完手术,你帮忙照看些。”
此话一出,任飞和虞越两人表情同时变得奇怪,他俩想的是同一件事——严峻对任飞这转学生很了解吗,转学来的第二天、与虞越同桌的第一天,这就让任飞照看虞越?该被照看的不该是还在生病初到贵宝地的转学生吗?
早读铃响,教室里读书声更为响亮,任飞单手托腮靠着窗户,纳闷:那么大声音是一班常态还是读给老严听呢?
他拿起语文书翻了翻,必修的五本书需要背诵的地方他都已经背完,不过早读课还是要走个过场,遂随便挑了一篇:“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夹在另三十九名学生混合朗读声中并无特色,可他很快发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时不时看向他。
“……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背到这里他一顿,扭头转向一侧,正正好对上虞越看过来的眼睛。
呵,被我抓包了吧?任飞心道。
然而,被抓包的同学并没有一丝心虚,反而因为他看过来眸色深了深,紧接着目光移到他手里的语文书上,又缓缓挪向自己手中的英语书,目光转过一圈又和他对上。
任飞看看虞越,又看看他的英语书,猜测:“我声音太大吵到你?”
虞越:“……”
虞越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不乏威严的女音道:“虞越。”
虞越登时一激灵,要说各科老师他有点怵的,非英语老师唐老师莫属,老太太像极他那严肃刻板的祖母,反正自有记忆来,他就没见过他祖母笑,印象中全是老太太耿板严肃的脸,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