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冬天,北京开始下雪。地下室没有暖气,我长了冻疮,有生以来头一回,又疼又痒。影响了上课,我只好忍痛抽出一张纸票,去医院看看。
我在存钱,很多钱,之前感冒发烧都是喝热水扛过去的。但我不敢怠慢双手,毕竟赖以为生。
排队挂号的人有些多,我挑了条最短的队伍,侧头一瞥,竟捕捉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他的身高丢在一群人中,一点都不突出,背影也没什么特别,但我就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与初见时很像,究竟是一件外套穿了三年,还是他总爱这样打扮呢。他始终垂着头,无精打采,被人撞到也毫无反应。手里掉下去的卡还是别人帮捡的,仿佛丧失知觉,这样——怎么能算没事呢?
我以为我再见到他会很激动,会疯了一样叫出来,会冲过去抱住他亲吻他。可实际上,我心里平静的不得了。
我想这是因为,我确信我们迟早会重逢的。
他肯定得回北京过年,我去各家有名的饭店、商场、超市门口蹲点,运气不太差的话,很快就能遇上。实在没缘分,那等我攒够了钱,过五年,再飞去国外,追随着他的演奏会,他那么有名,有迹可循,我怎么可能找不到他。
七月申奥成功的那天,街头巷尾都在欢呼,我也很高兴,找到他的路子又多了一条。幸运的话,08年我们能一起在场馆看比赛。
而这一天,比我预想中,到来得早太多了。
我一下子组织不好语言,没有上前相认,只静静地凝望着他。原来帮他捡东西的是他认识的人,那人比他高一头,揽着他的肩,很是亲近,从我面前擦身而过。
杨千瑞目光始终落在地面,没看见我,勉强算得上情有可原。那未喊出口的喜悦如鲠在喉,我顾不上挂号,跟上他们的脚步,跟踪偷看。
路过拥挤的人潮,他下意识往那个男人身边靠,我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杨千瑞,你要是这么点时间就移情别恋,我真的饶不了你。
还好,接下来他们的举动,至少在我眼里,够不上“情人”这个词。
那人陪着杨千瑞从拿药窗口离开,我悄悄跟上。眼见他们走出医院,拐到路边,拉开停着的车门,我急忙出声大喊:“杨千瑞!”
听到名字的人并未停顿,直愣愣地将脑袋转了过来,与我四目相对,才呆住了,一动不动。
我松了口气,不再担心跟丢,放缓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没走到一半,杨千瑞突然发力朝我冲刺,公牛见到红布似的,直接把我撞到了地上。还好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作为垫背,否则这一摔恐怕半身不遂。
“嘶——你他妈——”
“逸杰逸杰逸杰逸杰逸杰……”他不停重复着我的名字,眼里就像水龙头开了闸,全浇在我身上。真冷啊,全是冰碴子。
不体面地躺在地上,原先想好的话全被打乱,我无奈开口道:“在医院里戴着口罩没认出来就算了,怎么刚刚连声音都听不出来啊?”
杨千瑞凄凄惨惨地哽咽:“你、你……你头发,你声音,都变了……”
是,我早将头发染回了黑色,钉也摘了,那样不入流的外表,在国内应聘不到正经职位。至于声音,因为抽烟太凶,稍稍比以前沙哑了一点。
“你不打算起来了?想压死我啊还是冻死我?”
“对、对不起。”杨千瑞匆匆爬了起来,又拽住我的手拉我。
我痛得又嘶了一声,本能地缩手。杨千瑞握住不放,低头仔细察看,“你、你长冻疮了。”
不远处,启动半天等不到人的车辆熄了火,那个男人下了车,一脸疑惑地朝我们走来。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杨千瑞回头。他还是不撒手,等人走到跟前了,才转过身说:“哥,我有点事,不用你送了,你先回吧。”
不知道这是他哪个哥,我记得他家就他一个。那个“哥”好奇地审视着我,问:“这你朋友啊?不介绍一下?”
杨千瑞面不改色地说:“我男朋友,在国外失踪那个。”
……失踪?他爸妈到底都怎么骗他的啊?
他哥莫名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那回去叔要是问起来,我给你瞒着了,回头你自己和他交代吧。”原来真的有亲属关系。
“好,谢谢哥。”
两人仓促地结束了对话,他哥也真是放得下心,一溜烟就没影了。杨千瑞又牵起我的手,心疼地左看右看:“怎么都冻成这样了,你擦药了吗,疼不疼啊。”
“不正要去医院买药吗,一看见你就什么都忘了。”
杨千瑞立马领着我回了医院,开了支药膏。他拆开药盒,在指腹上挤出一小坨,小心翼翼地往我手上红肿的地方抹,絮叨着又抽抽搭搭。
“没了我你都照顾不好自己,手都冻坏了。我再也不听你话了,听你话就没有好下场。第一次说甩就甩了我,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吃饭呢,下一秒就冷脸甩了我。这一次更过分,话都不说了,一个字都不留,直接闹失踪。你怎么这么过分啊……混蛋……”
“你眼泪水儿别掉我手上,等会儿药白抹了。”
杨千瑞别开脸,拿手背擦眼泪,被残留的化学药剂气味刺激到,哭得更凶了。我手上都是刚抹的药膏,也没法帮他擦,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哭成个泪人。
“杨千瑞,咱们换个地儿说话吧。”
“嗯……呜……去哪儿……”
“我那儿不方便,去开个房吧。”
杨千瑞霎时止住了哭泣,水汪汪的眼珠睁大了,满怀戒备地问:“为什么不方便?屋子里有别人?你和谁住一起?”
“没有,我一个人。”
“那为什么不方便?”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杨千瑞垂眸沉思着什么,最终点头妥协。我们就近找了间旅馆,一推开门,我就被按在墙上吻住了。
第69章
那舌头犹如一把利刃,直插入我心口,蛮不讲理地掠空氧气。
我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剥掉,只剩下内裤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好歹先把空调开开,冻死了。”
杨千瑞一边脱衣服,一边摸墙上的开关,我听见许多声“嘀”。
任由他把我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我也想摸摸他,碍于手疼就作罢。一触即发之际,我想起:“杨千瑞……你去医院干什么,哪里不舒服?”
“感冒了,就一点小病。”
“你感冒了唾沫全喂我嘴里?不知道会传染啊?”
“那我把药分你一半。”
听听这话,是人能说出来的吗?
杨千瑞推着我扑到床上,摩挲着我唇下的小孔,大手覆盖着又往下,掐揉那两个点。乳钉打得晚,已经长死了。他看上去不胜惋惜。
“别摸了,没了。怎么,没有钉硬不起来啊?”
杨千瑞猛地往我身下一挺,“你自己感受下硬不硬得起来。”
操,这兔崽子。我久未开张,被他这么一捣,真跟要裂了似的,痛呼出声。杨千瑞理智回笼,连忙退出来,拆开旅店备好的情趣用品,心灵手巧地搅弄。
我揪着床单,不规律地喘着:“杨千瑞……你老师要是知道你苦练指法都用在什么地方,得给你气死……”
杨千瑞半眯着眼,不假思索:“你以为他自己不用。”
嗯?这可勾起了我的八卦之心。我追问详情,杨千瑞以保护隐私为由不再多说,还让我专心。我被他揉得节节败退,只能骂出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当他面骂去,有机会我带你见他。”
……吃准了我不敢是吧?
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杨千瑞将他那玩意楔在我身体里,一次又一次,说好想我,想要我,求我别再离开他,到最后已是分不清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抱着我胡言乱语。
我又哪有心思分辨他哪些话是真心需要我回应,哪些是闷太久自顾自倒出来发泄,只被云交雨合的快感逼得自顾不暇。他做得太凶了,又攥着我不准我射。
“杨千瑞……你放手……”
“不放,你再也没地方逃了,再也不能离开我一步。”
“我……我没逃,你让我……让我射……”
“逸杰,你很不乖,很不乖。”杨千瑞变本加厉碾着我的敏感处,还堵住了我的孔。
我头脑飘忽四肢发麻,对牛弹琴半天,本就积累了怨气,怒不可遏地咆哮:“你他妈发够疯没有?!你怎么不问问你爸妈我找过你多少回?!”
杨千瑞怔住了,盯着我问:“你找过我?什么时候?”
手是松开了,下半身动作也停了,临门一脚又歇火,我说:“先做吧,做完再聊这些。”
“不要,我要先知道真相。”杨千瑞执拗道。
“我哪知道真相,我还指望你告诉我呢。”我眼神往地上瞟,“给我拿根烟。”
杨千瑞捡起我的外套裤子翻,找出烟盒打火机,点上一根捏到我嘴边。
我吸了一口,无奈道:“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捆着我?”
杨千瑞对着烟灰缸,抖落燃尽的灰烬,“看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