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眯着小眼,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吐出个昨晚让展昭酸了一宿的名字:“花童刚赶着出海的船来了岛上,听他说的。”
船离码头近了,那两人便等不及似的一前一后跃上岸来。
徐庆几步上前,攥着白玉堂的肩膀,上下打量他好几圈。最后大手在白玉堂背上拍了一记拍的他一咧嘴,道:“五弟,你不是早到开封了,这么久才回来?莫不是被那展昭欺负了?那展昭也是,江湖上的兄弟瞧得起,尊称一声'南侠',他如今既离了江湖,就该识相些,这回倒好,非要找我们五鼠的不自在。”
白玉堂没料到自家三哥回来这么一席话,刚要阻止,徐庆已经说话不走大脑的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展昭闻言先是一怔,面上笑容便挂不住了,唇角却还是僵硬的勾着。面色黯淡许多,嘴唇颤了颤,欲言又止。
白玉堂只瞄了展昭一眼,便瞧出这薄皮猫是心中委屈,想着招赶紧撤呢。不禁又怒又急,一边出言打断徐庆,同时伸手干脆的攥住了展昭垂在身侧的手。
一旁蒋平将白玉堂的心思全都看在眼里。白玉堂一声“三哥”出口,他便张口打断,同时手中扇子在徐庆胸口轻轻敲了敲,道:“好了三哥,咱们不是人家,怎知人家究竟是何想法?五弟赶路劳累,咱们先回岛休息才是正经。”说着瞧向展昭道:“这位小兄弟,在下蒋平,这位是我家三哥徐庆,我家三哥心直口快,以后若有言语之中有什么得罪之处。”顿了一下,瞄了眼白玉堂:“还请看在我家五弟的面子,不要见怪。”
展昭闻言,面色好了许多,道了句“蒋兄言重了。”却被白玉堂一勾肩膀,道:“蒋兄多见外,叫'四哥'就好了。”
展昭笑眯眯的拎起搭在自己肩上的老鼠爪子,随着蒋平上了船。白玉堂僵着胳膊站在那里,然后被徐庆拽上了船。
见几人都上了船,蒋平回身拍了拍船夫的背。船夫吆喝了一声,撑起船。
正这时个,码头那茶棚里突然走出一名粗布衣衫的老者来。慢悠悠走前几步,吆喝道:“展南侠。”
展昭闻声愣了一下,先低头瞧了眼手中巨阙,还好好的用布包着呢。在抬头看去,码头那老者却是是朝着自己喊的。双手握剑抱拳,道了句:“老人家,有何指教?”
船慢慢停下,一旁徐庆看看展昭,再看看白玉堂,眼中满是尴尬和疑惑。码头的其他人也愣住了,一齐朝船上的展昭看了过去。
老者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来,道:“南侠是来寻人的吧?小老儿这里有样东西,要交与南侠。”说着将那铜镜朝着他抛了过来。
展昭连忙施展一记燕子三抄水,足尖在水面点了三下,在铜镜被抛到最高,开始往下落的时候伸手接住。然后又以一根钉在码头的木桩借力,三步抄水,回了船上。
蒋平又将扇子收回身后,口中嘀咕道:“果然是猫,果然是猫,我说展小猫,你会泅水么?”
展昭'啊?'了一声,红脸,呐呐的道了句:“大概是同五弟一样。”
蒋平'哈哈'大笑:“果然是猫,果然是猫啊。”
展昭面色更红,眼光飘忽的看向别处。
白玉堂的结拜大哥卢方,二哥韩彰和他那三个嫂嫂听说白玉堂扬言要去开封找御猫麻烦,急得派了许多人去将他寻回来。这一大早的听那花童说,白老五把御猫'绑'回来了,更是着急,赶忙撵了那两个纵容白老鼠'惹事生非'的老三和老四去码头接人。
可当船停在陷空岛的码头,那五个人的下巴都快砸地上了。
只见白老鼠先跳下船来,然后转身朝后面的小猫伸出了老鼠爪子。小猫没理,径直跳下船,在老鼠身边三尺远的地方站定。白老鼠见状赶忙黏上去,面上的笑容是陷空岛众人从未见过的讨打。与那偷了油的老鼠相比,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15章 五鼠
陷空岛本就是卢家的家业,偌大个岛上盖了数百间房。在陷空岛一左一右的,暂时无家可归的人,都可以来领一个房间住上一阵子,以解燃眉之急。房间的钥匙便都挂在大厅外的一面墙上。
卢方见自家五弟没闯祸,松了口气。互相寒暄几句,便将展昭请进大厅。
白玉堂拉了展昭在自己身边坐下,又很是殷勤的端了杯茶过去。然后顺手捞了一盘糕点过来:“猫儿,尝尝这个,我二嫂的手艺,怕是宫里御厨也比不上。”
展昭取了块糕点过来,瞧了眼直直盯着他的陷空岛众人,脸色更红。看的白老鼠一阵失神,唇角勾着一个劲儿傻乐。
卢方暗自扶额,这哪里还是陷空岛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白五爷,分明是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三魂七魄的全被那展小猫勾走了,一个不剩。
卢方在主位坐了,瞧了瞧白玉堂,道:“展南侠可是来公干?”
展昭闻言,赶忙放了手中东西,拔直了背脊道:“包大人命展某前来松江府寻人,展某想着理应先来拜会卢岛主。”
卢方伸手抚了抚须,道:“南侠赶路劳累,今日便在陷空岛休息休息吧,晚上也好让我等为南侠接风。”
展昭赶忙道:“卢岛主客气了,展某公务在身,这便不打扰了。”
话音未落,蒋平慢慢悠悠走过来,道:“南侠此言差异,公务是要办,饭也要吃。在偌大个松江府寻人绝非易事,只南侠一人,在此人生地不熟的,难免要费上许多时间,不如南侠将要找的人的名字、特征告知我等,一会儿我便派人去找,今日若是找着了那感情好,若是找不着,也要我五弟在家住一天,明天再陪着南侠一起去才好。”
“这......”展昭刚张了张嘴,蒋平接着道:“南侠还要客气,可是瞧不起我陷空五鼠?”话音一落,徐庆不干了,瞪大眼睛,往前跨了一步。
展昭被问的一愣:“蒋兄误会了,展某只是不想麻烦......”
话没完,又被蒋平打断:“那就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南侠不要客气,今晚便在老五那宿下,明日我等自会备船送南侠去松江府。”
“呃。”展昭睁圆眼睛:“白兄那?”
一旁闽秀秀接话道:“南侠不要见怪,赶巧岛上客房已经住满了。”
展昭伸手指指外面那一面墙的钥匙,道:“那里不是还有,白兄难得回来,展某总不好再去打扰。”
白玉堂轻轻放下茶杯,轻了轻嗓子:“哪里有钥匙?”
展昭抬手再指,却惊悚的看见几十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冲过去,抢似的把墙上的钥匙拿了个空。展昭睁圆了猫眼愣在那,然后'叮'的一声,一棵挂着钥匙的铁钉掉了下来,在地上滚出一尺远。
白玉堂又端起茶杯,笑眯眯瞧着展昭:“猫儿,哪儿?”
展昭慢慢收回手指,转头看白玉堂:“小厮也住那?”
白玉堂厚着脸皮,淡定道:“他们大概是想换个地方住一住。”
“好了。”闽秀秀伸手去拽白玉堂和展昭:“瞧你们两个风尘仆仆的样子,瞧这脏的。”说着伸手拍了拍白玉堂的左衣袖,又拍了拍展昭衣襟:“瞧这脏的,赶紧去洗洗,再把衣服换了,快去。老五,带小猫去你房间。”说着把两人拉了起来,往门口推。
展昭几次张口都被她堵了回来,然后被闽秀秀推着,白玉堂拽着出了大厅。
白玉堂与他的四位兄长完全不同,卢方等人虽然都有自己的院子,但是四个人的还是相邻的。只有白玉堂,院子离卢家庄十万八千里。
白玉堂的院子到不似展昭想象中的那样到处雪白一片。青石板路,两旁栽着没见过的树,还有一个引了海水进来的池塘。水面上一架完全由木材搭建的拱桥,桥栏杆上镂着五鼠。
两人刚刚进了院子,便见小楼里下来一个丫鬟,快步过来道:“五爷,水备好了。”
展昭愣了愣,那丫鬟接着道:“花公子说五爷回来了,大夫人便早早的命我们把水烧好了,五爷回来刚好能用。”说着侧开身子,让白玉堂和展昭过去。
白玉堂的小楼在外面看着普普通通,进去一看才发现,琴室、茶室的什么都有。浴室在一楼,没有木桶,直接就是一个凹在地面下的瓷玉池子。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药材还是香精,水是浅绿色,还有淡淡的茶香味。
展昭怂着鼻子闻了半天,最后挨到白玉堂颈间嗅了嗅。是一样的味道,但是似乎白玉堂身上的更好闻一点。闻起来给人的感觉不似他在别人面前那般冷冰冰、古怪狠戾;也不似他在自己面前那样奸诈,得了便宜就占。
那味道在白玉堂的身上,给展昭一种温暖、随和、安心的感觉。让他极想抱着他闻上个一天一夜的。
白玉堂扭头看看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蓝衣小猫,唇角一挑,轻声道:“乖猫,待一会儿下了水,让你闻个够还不行?”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全都喷在展昭鬓角和左耳。
展昭'腾'的一下红了脸,跳出去三丈远。这该死的白老鼠,香美人什么的真是,对他没用,绝对没用!刚刚还觉得在他身边很安全,果然是幻觉,一不小心就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我说猫儿。”白玉堂走过去,握住展昭扒拉耳朵的手腕,拉回池子边:“你不饿啊?赶紧洗完咱们好去垫垫肚子,昨儿一天就没吃什么东西,你无所谓,白爷爷可是饿了。”说着伸手去拽展昭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