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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叔叔不能,至少不应该 完结+番外 (蒸汽桃)


  “那你只能这辈子稍微辛苦辛苦,努力长命百岁, 给下辈子减轻一些负担。”顾长浥的口气里难得带了几分开玩笑的意思。
  姜颂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沙发侧袋里摸出来一个红信封,“估计已经是你的钱了,但还是当压岁钱先给你吧。”
  那红封上的图是他亲手画的,红纸也是他调了草木灰和红芍药染的。
  顾长浥看着那个红包上抱着锦鲤的胖娃娃,态度很温和,“姜先生,压岁钱,是长辈给晚辈挡灾的。难道我有了什么灾祸,是你能压得住吗?”
  确实。
  顾长浥位高权重,要真遇上什么事,也不是他一个家道中落负债累累的姜颂能替他抵挡的。
  姜颂让他说得心里有点难受,递红封的手沮丧地低下去。
  顾长浥的确不是小孩子了。
  或许那些传言里的顾长浥才是真实的。
  老辣,果决,雷厉风行。
  姜颂说不上来为什么。
  顾长浥长大变强有力自保是他最希望的,甚至如今的顾长浥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期待。
  但他心里就是委屈。
  似乎也不光是单纯的不被需要的失落。
  姜颂放下那个没人要的红封。
  电视里又传来观众快乐的笑声。
  一瓣接着一瓣,姜颂一边吃橙子,一边目光空洞地盯着电视。
  过了一会儿,顾长浥自己拿过了那个红信封,把大沓的老人头抽出来,剩了一张在红包里收起来,“算是你还了一部分债,好吗?”
  姜颂嘴角沾着一丁点果汁,目光稍微有些涣散地抬眼看他,“什么?”
  顾长浥把红包收进胸口的口袋里,很慢地低下头,碰了一下他嘴角的果汁。
  姜颂下意识地向后退,顾长浥的手就握住了他的后颈。
  顾长浥身上的味道似乎也变了,从冷淡的木质香变成一种有侵略性的烟草皮革味。
  姜颂被他握在手里,感觉他呼吸中的灼热。
  “这也是还债的一部分吗?”姜颂的嘴角被压住了,气息不大稳,却不甘沉默。
  那半个亲吻一触即离。
  顾长浥依旧凑得很近,“只是不浪费橙汁。”
  他稍稍退开一点,用拇指蹭了一下姜颂的嘴角。
  他的手沾了信封上的红颜料,把暧昧的水光擦干净了,却留下一抹胭脂似的薄红。
  姜颂看见他朝自己压过来,本能地绷紧了身体闭上眼睛。
  顾长浥没再亲他。
  姜颂身上的分量却有些出乎意料的沉。
  他睁开眼,发现顾长浥其实是倒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额头贴着姜颂的侧颈,呼吸很粗重。
  姜颂皱了皱眉,用手背贴顾长浥的脸颊,“你怎么这么烫啊?”
  顾长浥没出声,手指还抓着他的绒衫。
  姜颂觉得他贴在自己脖子上的滚烫往下流,冷却成一道细长的凉。
  姜颂一蹭,是眼泪。
  他顾不上想顾长浥这又是哪一出,扶着他的背轻轻拍,“怎么了?难受吗?怎么哭了?”
  顾长浥也不抬头,眼睛一直压在他脖颈间。
  “你别让我着急行吗?”姜颂扒拉他的脸,“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顾长浥伸手搂住他的腰,声音很低,“叔叔,我不舒服。”
  “发烧了能舒服吗?”姜颂今天晚上那些九曲十八弯的思绪一下被他一声“叔叔”抻紧了,“我去拿温度计。”
  “等一会儿。”顾长浥的手臂圈紧了,把姜颂的腰勒得微微向前挺。
  顾长浥小时候就这样,不舒服的时候离不开人。
  他每次生病姜颂都从头守到尾。
  姜颂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顾长浥后脑勺上揉了揉,“我拿了马上就回来,好吗?”
  “不好。”顾长浥很直白地拒绝了。
  姜颂没办法,但是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烧着,“那你跟我一起去。”
  顾长浥的声音很轻,“你欠我十六个亿,让我抱一会儿怎么了?”
  “……别哭了。”姜颂低头给他擦眼泪,“欠钱的人是我,你委屈什么呢?”
  “我疼。”顾长浥揪着他后背上的衣服,很用力。
  姜颂很慌,“哪儿疼?我现在叫车,我们马上去医院。”
  顾长浥半天没出声,最后轻声说:“伤口疼。”
  “那你松开我,我给你看看,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姜颂扭着身去看他的胳膊。
  顾长浥更用力了,像是要把他拦腰勒进自己胸口。
  大约是伤口崩开了,血一下从纱布底下洇了上来,漫成了狭长的红。
  “顾长浥,别任性!”姜颂看见血一下就急了,“流血了!”
  顾长浥还是不让他动,“让它流。”
  “你是不是有病?”姜颂想着别是前几天那一巴掌把他打傻了。
  “我是有病。”顾长浥平静地承认了,带着淡淡的鼻音,“我很难受。”
  “难受就给我起来!你让我看看是不是感染了。”姜颂想从他那一双铁臂里抽身出来。
  两个人力量太悬殊,哪怕姜颂用尽全身的气力,也丝毫动弹不得。
  “你怎么回事儿?”姜颂挣得气喘吁吁的,“你要是烧死了,我的钱都没地方还了。”
  他这一句话,总算让顾长浥动了。
  姜颂三两下用手背把顾长浥的眼睛擦干净,眉毛拧起来,“这么疼吗?”
  也是,顾长浥从小让他护着,很少受皮外伤,估计对疼痛比较敏感。
  他怕说多了伤他面子,沉默着撕掉固定纱布的胶带。
  姜颂自己身上那些伤到了后期自己没少换药,算是久病成医。
  揭开纱布之后他稍稍松了口气。
  伤口还好,没有感染化脓,只是凝结的血痂轻微绽开露出刚长出的嫩肉,看着稍有些狰狞。
  “忍一下。”他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用酒精棉球清理血渣。
  顾长浥盯着他脖子上的一串针脚,问:“你说他疼吗?”
  姜颂被问得糊涂,“谁?”
  顾长浥的声音轻极了,“他。”
  姜颂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一串串掉眼泪,以为这又是一种什么年轻人之间改变人称的时尚,“疼得很厉害?”
  他低头对着顾长浥的伤口吹了吹,“好一点儿吗?”
  顾长浥转开脸,眼泪掉得更急了。
  明显并没有好一点。
  除了从小就不需要哄的顾长浥,姜颂没有小孩,也没交过女朋友,根本不知道怎么哄人。
  “那怎么办?”他口气放得柔和了一些,“去医院吗?”
  最后顾长浥也不肯去医院,又跑到姜颂卧室躺着去了。
  本来他们这两天都没住一起,但是顾长浥发着烧,姜颂怎么也是不敢让他自己睡,半夜还得起来给他测体温。
  人和人的体质就是不一样。
  顾长浥的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快,从三十九度到三十七度三用了不到两小时。
  然后就在三十七度三稳住了。
  姜颂给他喂了一点退烧药,白天退下去,晚上就又烧起来。
  顾长浥说什么也不去医院,而且白天还能在家办公,关上书房门一坐就是半天。
  现在房子都是他的,姜颂也不能说他什么。
  债主病着,姜颂当然不能劳他做饭。
  大过年的家政也不会过来。
  白云山那边寄过来一些年货,有冬笋有腊肉。
  他照着一个号称“手把手教你不翻车”的短视频试着弄了个煲仔饭,做完还给人家投了十个币。
  “锅巴比较多。”把饭端给顾长浥的时候他解释了一下。
  顾长浥低头看着那一碗泾渭分明的煲仔饭。
  米是米,菜是菜,底下一半的饭已经糊在砂锅底上了,上面的饭还有些夹生。
  如果硬要说出一个优点来,至少腊肉看起来是熟了。
  “还有这个汤。”姜颂有些窘迫地递给他一个白瓷碗。
  那里面有鸡蛋花有紫菜,一看就是刚从速食汤的调料包里脱胎出来。
  顾长浥摘了蓝光眼镜,低头拌了拌那碗成分复杂的煲仔饭,“你弄了多久?”
  姜颂不好意思说自己从起床就开始准备了,“半个小时就弄好了。”
  “嗯。”顾长浥点头,“你中午吃什么?”
  姜颂想说自己当然没有病人的待遇,“一会儿我把昨天剩的菜热热。”
  “你不要动了,等会我去弄。”顾长浥一勺饭挖下去,慢条斯理地吃着。
  姜颂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不悦。
  这大概能说明除了卖相不好,不算太翻车?
  等会儿他要再去投一百个币。
  如果他账户里还有的话。
  顾长浥看起来吃得斯文,一碗饭却是很快就消失了。
  他一口把汤喝了,“好了。”
  他起身到厨房的时候,姜颂就在后面跟着。
  顾长浥朝着椅子抬抬下巴。
  姜颂自觉地把椅子搬到他旁边,心中默念:长浥,债主,病人。
  顾长浥把椅子挪开一点,给自己让出一个空间,“坐下歇会儿。”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姜颂就觉得有点累,毕竟忙活了一上午。
  姜颂只吃过顾长浥做饭,却没亲眼看着他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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