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叔叔不能,至少不应该 完结+番外 (蒸汽桃)
于是就出了一个时间差。
国内得到前一班飞机失事的错误消息的时候,姜颂真正乘坐的飞机还在天上。
姜颂从航站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一下就看见了跪在接站台上的顾长浥。
那双原本是金色的眼睛就跟疯了一样,猩红猩红的。
当时姜颂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拖着行李就朝他跑,“长浥,怎么了?”
顾长浥盯着他跑过来,目光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像是极力在区分梦境和现实。
直到姜颂快跑到身边,他才耷拉着肩膀,从地上站起来,非常简短地说:“没事儿就好。”
姜颂摸不着头脑,还揉他的头发,“想我没有?”
顾长浥温声回答:“想。”
“你不一直想要科比的签名球鞋吗?我给你签回来了。”姜颂很骄傲地拍拍行李箱。
“嗯,好。”顾长浥头也不抬地答应他。
“怎么了呀?刚才为什么在那跪着,你眼睛怎么了?”姜颂扒拉小孩脑袋,“怎么了呢?哭来着?想我想的?”
顾长浥把他的手躲开了,“你不是说坐昨天下午那班飞机吗?”
“啊我没赶上那个,我起晚了。”姜颂挠挠头,又献宝似的给他掏巧克力糖,“你喜欢的手工纯黑巧克力,要果仁碎不要葡萄干,我没买错吧?”
“你没赶上飞机,不能打电话给我说一声吗?”顾长浥还是不抬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对不起对不起,时间太赶了,我中间正好想去给你买这个,”他指了指巧克力,“我当时出了一趟中转的那个机场,差点后面这半截又没赶上。”
顾长浥把巧克力推开,声音异常的沉静,“你觉得我在意巧克力吗?”
姜颂本来就累了,又有点下不来台,也不太高兴了,“什么意思顾长浥?我这巴巴地哄你这个小崽子还哄出不是来了?”
“没有。”那是顾长浥那天白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姜颂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累得够呛,平白又挨了小崽子一通脸色,回家饭都没吃,直接洗了个澡就躺床上了。
身体累得要死要活,脑子还在倒时差。
他在手机上看到了澄清航班失事的新闻,回想起顾长浥的表现心里又酸又疼,感觉自己是理亏了。
姜颂还在琢磨明天怎么跟他道歉,一双手就扼在了他颈间。
喉咙的压迫感让他立刻本能地挣扎,却已经失了先机。
黑暗中他慌乱地摸到那双手,骨节分明但皮肤柔嫩。
分明是个孩子的手。
窒息感汹涌而至,阻碍了空气的最后一丝缝隙。
那双手是认真在用力。
他在失去知觉之前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不断滴落在他脸上。
“如果你也会死,如果你也会死……”
姜颂极力控制着自己,担心本能的反抗会误伤到了身上的人。
“我宁可亲手杀了你。”
意识大概抽离了极短的一两分钟,醒来的时候身边紧紧挨着一具颤抖的躯体。
“长浥?”他的嗓子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哑得可怕。
身边的身躯瑟缩了一下,像是溺水之人抱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将他搂住。
姜颂翻了个身,手搭在少年身上轻轻地拍,就像是他小时候做了噩梦时那样低声哄他,“不怪你,没事儿了,不怪你,嗯?”
黑暗里,他能感觉到泪水从他胸口渗进来,也隐约听见少年的呢喃,“哪怕是死,你也不能离开我。”
姜颂护着他的后背,声音很轻地向他保证,“不会的,不害怕。”
第12章
姜颂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扔在客厅沙发上了,大衣裹着睡衣,连鞋都没脱。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发现天都大亮了,手机显示十点十七。
麻药劲儿过去了,他手又开始疼,筋骨又酸又麻,好像要把外面的皮肉胀开了。
隔着石膏又揉不着,他呲牙咧嘴地从桌子上那一堆各种各样的药里扒拉了一阵,挑出来止疼片和消炎药。
就一个手不太好操作,他只能耐着性子撕盒子上的封贴。
但是止疼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贴那么严实,撕了好几次他都没把封贴撕下来。
手腕跟着了火似的越疼越厉害,让他稍微有些心烦意乱。
他把药盒踩了一半在脚底下,准备要暴力拆除了。
顾长浥端着一碗面条进了客厅,就看见这一幕。
他似乎有些没想到姜颂已经醒了,脸上略微露出一些防备和警惕。
“过来,把这个给我打开。”姜颂左手举着药盒摇了摇。
顾长浥冷哼一声,“你自己打开。”
“我自己能打开我就不喊你了。”等他端着碗走过来,姜颂把药盒塞在他手里,“打开。”
顾长浥把面条放在茶几上,看了看药盒上的字,“我不开。”
姜颂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样?我手现在这样了,让你开个药盒你还不开,我以前这么教你的?”
说完这句他就后悔了,戳顾长浥肺管子上了。
果然,顾长浥的眼睛危险地眯细起来,“姜先生,你指的是你教的哪一部分?是教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还是当断则断,哪怕言而无信?”
现在除了手腕,姜颂的脑袋也疼起来了,“哪儿跟哪儿啊顾长浥?”
算了,他放弃药盒了。
疼就疼吧,无所谓了。
肚子里饿得要命,他看了看茶几上的面条,左手抓着筷子慢慢挑了两口。
虽然只放了青菜荷包蛋,但是估计是高汤煮的,咸鲜得宜,味道很不错。
吃了点面,手机上有个短消息。
他刚要伸手去拿,一不小心把面碗带翻了,连汤带水地扣了一身。
大概本来就是浑身紧绷的,顾长浥一下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直接用手去拨他身上滚烫的面条。
“没事儿没事儿,别用手摸。”姜颂站起来蹦了两下,把面条抖到地板上。
好在隔着外套,不至于烫到他。
只是姜颂满心的惋惜,他还没吃饱呢。
“你要是不想吃就别吃,不用这样。”顾长浥被他躲开了,脸色又阴了阴。
姜颂有嘴说不清,“我怎么不想吃?我手受伤了,左手不好用。”
“你是双利手,不用骗我。”顾长浥冷笑一声,“不过姜先生还愿意对我编编谎话,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劳您费心?”
姜颂直接被他噎住,半天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藉,“我先去洗个澡,你自己也吃点东西。”
“姜先生总不会以为我先给你做了饭,自己还没吃吧?”顾长浥的每一个字好像都认为姜颂很可笑。
姜颂本来都走出去几步了,又转身回来。
他的火实在是压不住了,“顾长浥我警告你,你再姜先生姜先生地阴阳怪气,我揍你不挑时候!”
顾长浥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下就比他高得多了。
姜颂还得昂着头,才能逼视那双熔金似的眼睛。
“是吗?那你揍我,”顾长浥抓住他的左手搭在自己胸口上,完全就是挑衅,“姜先生。”
他妈的。
姜颂简直就给他气得头昏眼花,站都要站不住了,往地上栽的时候下意识地护住右手。
可惜还没栽到地上就被顾长浥捞住了。
身上都是面汤,姜颂缓了一下就推他,“黏黏糊糊的,起来吧。”
“黏黏糊糊?”顾长浥冷声重复。
“我说面汤没说你,你消停一会儿。”姜颂怕再跟他多说两句自己直接心梗了,转身往浴室走。
听着外面没有跟过来的动静,姜颂舒了一口气,把浴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他右手完全不能用,光脱衣服就脱了十几分钟。
姜颂非常白,是玉一样的苍白,在浴室暖黄色的灯光下,仿佛皮肤的边缘都是半透明的。
虽说也三十了,但他除了气色显得有些苍白,皮肤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瑕疵,大体上还能装一装刚上大学的学生。
衣服堆了满地,落地镜里反射着他的胴体。
原本姜颂下意识地回避着镜子,最后还是在镜子面前站定了。
他的手指划过下颌,自左向右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那里有一条细而长的伤痕,银白色,项链似的,串住一粒一粒的缝合针脚。
再往下,胸口、左小臂、小腹、大腿,全是长的、短的大小伤疤。
经了许多冬夏,那些疤痕已经不像当初的可怖,但也无法彻底消除,零零星星地在浴室的水汽里闪着微光。
“啧。”姜颂皱着眉盯了一会儿镜子,又扭头看浴室紧锁的门,叹了口气,转身进淋浴间了。
手伤着动作慢,姜颂洗了半个多小时才从浴室出来。
顾长浥已经出门了,止疼片的盒子敞着口放在桌子上。
姜颂走过去把药倒出来抠了两粒吞了,刚要把药扔回桌子上,突然注意到盒子上有两个描黑的大字: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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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颂把自己收拾完打了个车到公司。
邢策看见姜颂的手的时候立刻就不干了,“操了顾、顾长浥!他敢动你!”
公司里的大小职员都往他们这边看,姜颂赶紧把邢策按住,“别喊别喊,我自己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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