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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骨头[民国] 完结+番外 (三月瑞阳)


  现在只看眼睛,他也像是个洋人,如果有个蓝眼睛金头发,纵是熟悉他的人也要愣一愣的。他用一双细嫩的手去蹭祝言仁的眼角:“你父亲就同意你去了?”
  “他说国内乱,让我出去学习也是很好的。”他神采黯淡下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家事了…”
  “家事?”他有些好奇。趴下去,像是听姊妹丫头间互相倾诉的秘密。他把耳朵附在了他脸庞。听见祝言仁声音清和,没有哀怨与赧然:“母亲也很愿意去美国且要带着我,他们都猜我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后来母亲没有回国,”他吸了吸鼻子,可能是仰躺着不舒服了,让声音也显得有些委屈:“改嫁给达伦了,父亲那个人脾气好,总是好欺负。”
  小赵的手又缓缓动作起来,握住了他的手,他想说点别的:“我听说过你的父亲,祝先生,你的母亲也听说过,你跟我们这些人都不一样。”想了想,他声音轻轻的:“你该信你的父亲。”祝言仁垂着眼睛,在炕上挨蹭两下算是点了头:“我信他,也很爱他,所以父亲让我回来我便回来了。他是不放心我们姐弟两个,能在一起总算是个倚靠的。”
  “你父亲呢?”小赵把脸扭过去,跟他的脸贴在了一块。依偎着,他觉得有些困了。
  祝言仁也说梦话似的,声音很轻:“他是去了日本,我以后要去找他…”
  肚子涨极了,祝言仁摇摇头清醒过来,他想去趟卫生间。夜还深着,他醒得毛,聚了聚神才想起来他这是在哪。同时也发现纪云那一处空着。他没有多想,趿着鞋,往窗外看,黑漆漆的,他咬着牙,忍着没叫醒小赵。往茅房走过去,边走边极力去胡思乱想,他想他跟姐姐都遗传了母亲,神经是脆弱敏感的,总是会生理性地抖动,风来,似乎都能催断。
  月光清清亮亮,肚子里痛快了,他也痛快不少。回了屋子,纪云依旧是不在。他想看看时间,便将手往怀里掏过去,打开看了看已经要凌晨了。他又将怀表放回去,摸了摸胸口,就什么都明白了。纪云没有全部给他拿走,心慈地为他留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怀表。
  他睡意全无,越过小赵,关紧了那扇微掩的窗。裹了裹被子,背对着墙,挨在了小赵的身边,头抵在了小赵的肩膀上,这下他与小赵是真的跑不了了。
  纪云在路上飞奔着,趁着夜色他要尽可能的跑,他们所住的是西厢房,不是间正经屋子,窗子开得很高,是通风用的。要爬上窗不容易,他找了段绳子系在腰上,另一头绑着那块烂了的凳子。
  跳了窗,他手里握着一只尖锐的木块。谨慎的观察着门口守卫的士兵。那士兵实在是困的不行,呼噜打的震天响。杀了他反而是个麻烦,于是乎,他扔下木头,悄声用绳子把凳子拽过来来。为了不出大动静他只能用身子去接,若是接的巧,是不会伤着的。可能是没年少时那般灵敏了,也可能只是现世报。那凳子掉的角度刁钻,扭伤了他右手手腕。这实在不算什么大伤,但在他逃亡的路上,也足够致命了。
  他抛下祝言仁与小赵不难过,更不后悔,此两个在路上只能是累赘,很可能三个人一齐被高燮阳抓回去,分别于天井里宰了。至于所有人的后果,他顾不上,也没本事掌握,那将是掩埋在滚滚洪流中的某个不值得一提的故事。
  他跑的小心翼翼,碰见日本巡逻兵就要躲一会,且只能依靠两日前模糊的记忆判断车站的路途。彼时车开的大道,但他不敢走,只能迂回地在临近的小路或是田地里面绕。地上积满了泥水,脚伸进去□□要用上半天。于是,他也只能绕。凡此种种原因,及至将要天明了,他依旧是在一片疮痍满目的他乡,不时地会有日本车在大路上开过。
  他本来拟着一天便可以逃出去,结果白日反而寸步难行,这一代的持枪日本兵要多过村子里的农户。他一点接近村子的机会都没有。他又渴又饿,塘子里的水面上还漂浮着死尸,他想也没想就扎进去要喝一口水。可他身子沉重异常,几乎一趴就没了意识。幸而,他脑袋完全闷进去的那一瞬间,一双手牢牢抓住了他。
  祝言仁被敲门声震醒了,小赵宛如一只惊弓之鸟,“扑棱”一下坐了起来,看着门口,祝言仁搓了搓脸,下了床,将门打开了:“高旅长,这么早就来了?”
  “是呀!”他很兴奋,张开手要与祝言仁拥抱。祝言仁忍下心中的恶心,将两只手搭在了他胳膊上算是回了个礼。却被他一拉,跌进了怀里。他抱着祝言仁摇晃了两下:“今天咱们要去剿……唉?那个…那个”他只把他们当成玩意,所以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便把只好将祝言仁松开,询问道:“你们那个大哥呢?”
  “对,纪云呢?”小赵也扑棱了一下被子,颤颤巍巍地问祝言仁:“纪云呢?”
  “我不知道,”祝言仁被他箍在胳膊里,垂下了眼睛,看着脚尖骗他:“或许是饿了,去找些吃的。”
  高燮阳松了手,任祝言仁往后退了两步。他把手上的手套一点点退下来,学着小孩子的语气,委屈着:“跑了?”他两道眉越拧越紧,突然朝着祝言仁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伴着小赵的一声嚎叫,他往后退了一步指着祝言仁竭斯底里:“是不是你帮他跑的?”
  祝言仁的脸登时就肿了起来,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两步走上去,扬起手,从他另外半边脸上,又狠命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怪响,吓得小赵狠狠地一哆嗦,祝言仁被他打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跌倒了,往地上啐出一口血来,声音含糊不清的:“疯子!”
  高燮阳愉快地搓了搓手,欣赏着祝言仁高高肿起来的脸颊,问他:“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跑的?”
  “昨天夜里,你派人去追,说不定还能追到。”他将手放下来,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高燮阳阔步跑出去,嚎叫了几声,指挥了几个人去找,又阔步跑回来:“你不会是骗我吧?我的兵要是出去了,他们来打我我就只能被宰了。”
  “没骗你”祝言仁说话声嗡嗡的像是被打坏了,他从桌上短了一碗水想去一去嘴里的腥味,却被高燮阳按了下去,手拧着他的脸,委委屈屈的,有一种怪异的愉快:“你可不要骗我,要是我找不到他,我就把你脱光了给我的士兵宰了啊。他们下手重,你得疼好久了。”
  祝言仁因为脑袋疼,像是有几万只被惊动的苍蝇翁鸣不休,几乎可以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于是并不在乎他说什么,灌下一口水,下意识的,在高燮阳兴奋的注视下下,又吐回去了碗中。

29、牙子山
  祝言仁大概是继承了纪云的疑心病。总觉得高燮阳给他的饭里面下着药。为了解决这一心病。他每天分为清早,午后,傍晚三段式的时间跑出去,把干粮分一口给田子里的野狗。然后再行跟踪,发现野狗依旧活蹦乱跳的,他再跑回去把剩下的隔夜饼与小赵分了吃。
  如此几天以后,高燮阳想不知道都难。宅子四周的田子里聚集了几乎这一片所有的野狗。每天大清早的开始叫。
  高燮阳当机立断,带着心腹三人,祝赵二人。外加一个扎着两只麻花辫子的小姑娘。挤上了那辆铁皮似的吉普车公然占下另外一家大房子,并恐吓祝言仁:如果再喂狗就别他娘的吃饭了!
  祝言仁不信他这一套,早上起得更早,抱着饼子顺着河边跑,跑到遥远的山脚下喂狗。他正趴在河边一棵大榕树上,与树下吐舌头的狗面面相觑。“砰”的一声闷响把他吓得一抖,他攀附着的大树枝骤然晃动起来。狗也嗷嗷叫着蹦出去,窜远了。
  他尽量缩着肩膀,让树枝挡住自己的身子。把下巴垫在枝干上,谨慎地往河对面看。那一面的山脚下是一堆堆茅草扎的屋子。难民不知道跑哪去了,河边上有两支队伍发生了交火。一队他很熟悉,是高旅的杂牌军。另一队装扮素然,则是正规军。
  高旅有不定时“扫荡政策”与“搜刮策略”,应该是不巧与正规军的游击队碰上了。眼见着高旅节节败退,祝言仁看得热泪盈眶,恨不得拍手叫好。于是他拿出手里被掰得乱七八糟的饼子,横过来,呲出洁白的牙,一扽,愉快的大嚼起来。
  等那边枪声停了,有胆子大的顶着草从垛子里往外张望,出了草垛子,他用钢叉戳了戳地上高旅一队留下的尸体高声呼喝起来。祝言仁也溜下树在对岸与他们遥遥地喊:“胜利啦!胜利啦!”
  先是一个孩子发现了他,呀呀的叫,去抓大人的裤腿。大人以为他要闹,张了巴掌要打,巴掌没落在孩子屁股上,先看见了孩子指头尖指着的人。他抻了抻身边的老人,老人戳一戳旁边的妇人。一连串的,喝彩声不见了。
  大家好奇又谨慎的看着对面同样好奇而谨慎的半大孩子。人群后边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他用一柄比他年纪还大的拐棍撑着地,抻长了脖子,像一条想越河而过的蛇:“小伢儿,你哪来的?是咱们村的人不?”
  祝言仁摇摇头,老者朝身后招了招手,人群里又钻出一个一瘸一拐的人。看那人的影子,祝言仁愣住了,他那么希望那个人是易家歌。等那人站出来,只不过是是一个腿瘸了的年轻人。而且瘸了的是左腿。他扁了扁嘴,心里难过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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