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茵尴尬道:“主任,其实我周六有事……”
她是个勇敢而头脑清楚的女孩子,尽管和容斯言八字还没一撇,但是认定了的人和事就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广撒网捕鱼。
周营敏锐而暧昧道:“有约会啊?”
“……看电影。”
他的步步进攻让邵茵有些不适,那种领地被人入侵的不安和危机感。
幸好下课铃在此时响了起来,邵茵趁机告辞,回班上去了。
夕阳渐渐西沉,透过窗棂,落下满地昏黄的光。
邵茵走后,周营关紧门窗,拨通了一个电话:“我跟那小姑娘聊过了,八九不离十。”
手机那头传来校长沈麟低沉的声音:“已经爬上陈岸的床了?”
“还不确定。前几天陈岸特地来学校找她,我刚才试探她,她没明说,但是应该是有苗头,”周营飞快道,“她来之前我问过陈岸办公室的人了,他这么一个工作狂的人,这周六居然不待在公司,说是有私事,正好和邵茵这周六说要去看电影对上了。”
沈麟轻笑一声:“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挺厉害的。”
周营感慨道:“谁说不是呢,我也一直觉得她看起来不大机灵,没想到还挺能藏拙。这呀,这叫大智若愚,表面不声不响,其实工夫都花在刀刃上了……专花在陈岸那根刀刃儿上。”
周营呵呵笑起来,似乎很为自己这个巧妙的双关笑话感到得意。
“你以后再多找她聊聊,”沈麟轻描淡写道,“陈岸从福利院领养唐小笛之后就没碰过女人,也没结过婚,我原本都要怀疑他喜欢男的了,如今算是放了心。”
“陈岸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能找上她,就一定能找上下一个。到时候,她会需要我们的帮助的。”
作者有话说:
误会大了
第19章
之后的几天里,容斯言有时也会在晚餐时接到电话。
他吸取了教训,接到电话就会立刻离开桌子,到走廊或者房间里去接。
总之,是旁人听不到的地方。
他要去和邵茵看电影的事,陈岸按理说是要大发脾气的,可是竟然没有。
几天下来,似乎也对他频繁接电话习以为常,不再管他。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陈岸和唐小笛往往已经用餐完毕,餐桌上空空荡荡,残羹冷炙。
容斯言隐隐诧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番五次的冷脸相对,陈岸对自己失了兴趣。
如果是这样,倒是好事一件。
然而两天后的周六,他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想错了。
按照往常来说,陈岸周六也是要去公司的,他的出门时间通常是八点,标准的强迫症和工作狂魔。
所以容斯言打算好了等九点再出门,这样到商场正好是九点半,而电影是十点半才开始,时间绰绰有余。
可是等穿戴整齐到了楼下,拐过走廊拐角,一抬头,竟然看见陈岸悠哉地坐在茶几旁看平板电脑。
陈岸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对他点了下头:“啊,准备出发了?”
容斯言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陈岸只是对他发送祝福。
——毫无疑问,他在等他。
他是故意的。
前些天的放任和无所谓只是迷雾弹,他就是要打得他猝不及防。
容斯言面不改色,绕过他去玄关。
陈岸从后面环抱住他,脑袋搁在他右肩膀上,半开玩笑地压下身体:“早晨天气凉,吹感冒了怎么办,我开车送你去?”
容斯言没有迟疑,扬声喊道:“唐小笛!”
唐小笛原本在房间里画画,听到声音,欢快地跑出来,从二楼围栏缝隙往下看:“容老师,什么事?”
当然,他看到的时候,陈岸和容斯言已经是分开站立的状态了。
容斯言站在玄关旁,陈岸站在他身旁不到一厘米的地方,侧着头,看不见表情。
容斯言仰头道:“你爸爸说要带你去水族馆看水母,快下来。”
唐小笛吃惊道:“爸爸今天不用上班吗。”
容斯言:“他特地空余出今天,就是要带你去看水母。”
说到“特地”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唐小笛显得很开心,虽然爸爸经常会抽时间陪他,但是去水族馆还是第一次。他在动画片里经常看到那种半透明的漂亮水生物,游动的时候一抽一抽,像海里飘浮的云。
陈岸很疼唐小笛。
容斯言清楚,唐小笛就是他的软肋,他狠不下心在他欢呼雀跃之后打碎他的期待。
陈岸突然抬起头来:“下来换衣服吧,容老师也陪你一起去。”
反将一军。
容斯言失笑。
他觉得陈岸有时有些天真和幼稚,他为什么会认为他对唐小笛也有感情?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唐小笛顶多只能算得上他的学生,他对他不负有教学以外的任何责任。
拒绝唐小笛,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于是他对唐小笛解释道:“老师今天有事,去不了水族馆。”
陈岸也仰头看着唐小笛,开玩笑似地道:“小笛你看,容老师多狠心,为了外人就要抛弃我们。”
气氛微妙地起着变化。
唐小笛听不出其中端倪,傻乎乎道:“哦哦,老师你要和邵老师约会对吧?”
他开心地道:“那老师你快去吧!你今天穿得好帅气,邵老师肯定很喜欢你的!”
陈岸的脸色青得能拧出水来。
容斯言笑了:“不是约会,只是朋友而已。不过,还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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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斯言准点抵达商场的时候,邵茵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在二楼服装店和三楼休闲区逛了一会儿。
邵茵在女士夏装店看中了一条赫本风黑色复古长裙,有些害羞地穿出来,问他好不好看。
容斯言:“女孩子穿长裙,没有不好看的。”
邵茵有些开心有些沮丧,忍不住胡思乱想,容斯言这话的深意,是说她在他眼里和其他女孩子没有区别的意思吗。
也许是看出她有些纠结,容斯言主动掏出手机帮她付款。
邵茵连忙拦住了:“怎么能让你付。”
容斯言:“开学以来你帮了我很多忙,我一直想谢谢你。”
邵茵并不想听到这句话。这条裙子是法国牌子,要两千多,如果此刻容斯言是她的男朋友,她不会跟他争这些。
可是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名不正言不顺,她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正僵持着,店员忽然走过来,道:“请问两位是想要这条裙子吗?”
容斯言:“要。”
邵茵:“不要。”
店员笑了:“非常荣幸地通知两位,你们正好是商场开业以来的第一百万和一百万零一位顾客,所以这条裙子可以免单哦。”
邵茵又惊又喜,容斯言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店员把裙子仔仔细细包装好,还赠送了一顶法式黑色小礼帽作为搭配。
两人离开时,店员鞠躬道:“邵女士,容先生,请慢走。”
容斯言突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容?”
刚才免单的时候,邵茵去登记了身份信息,但是只有她一个人的信息而已。
他们怎么会知道他姓什么?
店员反应很快:“刚才听到邵女士叫您容老师了,您是附近学校的老师吧?”
容斯言眉间有些冷,但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和邵茵离开了。
这注定是一个“幸运”的日子。
接下来逛商场,无论打算买什么,店员都会笑眯眯地告诉他们,因为他们是商场开业的幸运顾客,东西是免单的。
邵茵很开心:“看来选择今天出来看电影真的很明智呢。”
她隐隐觉得,今天说不定是个挑破关系的好时机,她和容斯言的关系可以跨越一大步。
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时,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影厅。
这部动画电影续作不算热门,而且是日语原音,观众并不多,开场没多久走了一个临时有事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位置在第六排,7号和8号,紧挨着的两个位置。
邵茵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一只蝴蝶在扑棱着想从喉咙口飞出来。
她忍不住去看容斯言。
容斯言安静地坐在她右边,看着电影银幕上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他的身上有种疏离平静的气质,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太过波动的情绪,也正是这点让他有种神秘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银幕光亮照射下,邵茵突然看到他脖颈间掉出来的玉石吊坠。
那是被一根细细的黑色细绳吊起的乳白色玉石吊坠,莹润透亮,偏偏在尾端染上了指腹大小的血色。
邵茵对玉石没有研究,但也知道,这种程度的脏污,这块玉石应该是不值什么钱了。
可是挂在容斯言身上,就莫名显出一点神秘而魅惑的吸引力来。
她以前没有注意到,应该是容斯言一直穿立领衬衫,有意把吊坠藏在衣服里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