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有机会,急忙补充:“你放心,我要得不多。”
许薄言眸光暗了暗,嗓音低沉:“但我要得很多,最该考虑清楚的人是你。”
第22章
裴寻没想到许薄言会如此回答,一时愣怔。
屋内陷入安静。
半晌,裴寻大方许诺:“那你要什么?我不缺钱。”
这话不假。
他从大一开始,每个月的生活费就不小于十万,再加上早期摄影的照片,也被各式各样的人买走过,到现在手头积蓄足够包养好几个圈内小鲜肉。
许薄言本身名气大,长得也帅,多给点也不是不行。
他用来资助三个小鲜肉的资金全部用来资助许薄言好了。
许薄言扯扯嘴角,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光滑的足背。
肌肤触感极好,颇有些爱不释手。
“我知道。”许薄言眸光闪烁,不急不缓道:“我的意思是除了钱我要的还很多。”
裴寻:“?”
裴寻一时之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脚背上传来的酥麻让他思绪跑偏,腿不觉缩了缩,却很轻易就从那双手里抽了出来。
裴寻看了眼脚背,上面红印斑驳,格外色·情。
他穿上鞋,不明所以地追问:“除了钱你还要什么?”
许薄言没立刻回答。
而是,站起身,走去桌前拿起矿泉水,拧盖,喝了一大口。
裴寻不想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许薄言今晚难得有松口,就说明他有机会了。
“你说啊,除了钱还要什么。”裴寻凑过去,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胳膊,小声道:“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满足你的。”
许薄言挑眉,垂眸看他数秒,玩味道:“你想满足我?”
裴寻嗯一声。
许薄言唇角勾起,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意味深长道:“我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裴寻:“你总要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我才能满足你啊。”
许薄言盯着他,没说话了。
安安静静的。
他的目光有些琢磨不透,更看不出情绪如何。
整个人像蒙了一层纱,云遮雾掩,看不清真实的内心深处。
哪怕是裴寻直勾勾望进许薄言眼眸里,除了在里面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之外,再无其他。
裴寻不喜欢这种卖关子的交流方式,再次问:“你到底是什么要求?”
许薄言不答反问:“为什么总想着资助?”
裴寻义正言辞:“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上床了,我出钱,你出力,刚好。”
闻言,许薄言经不住失笑。
似有些无奈。
裴寻瞪圆眼睛:“……你不许笑。”
他不威胁还好,一威胁。
许薄言嘴角笑意反而扩散更大。
在安静的帐内格外明显。
裴寻咬唇,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见小孩的脸一点一点垮下去,许薄言明知故问:“怎么?”
裴寻气,严肃道:“你真的不会接受我的资助吗?”
他决定了。
这是最后一次询问了。
以后再问,他就是狗。
许薄言笑意渐渐收拢。
“是不是在你心里。”他问:“只有资助的关系才能上床吗?”
裴寻:“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也可以上床呢。”许薄言提醒。
裴寻:“什么方式?”
许薄言叹气,抬手敲了下裴寻的额头,怒其不争:“小笨蛋。”
裴寻双手捂住额头,不悦道:“干嘛骂我。”
许薄言言简意赅:“该骂。”
话虽如此,声音却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
见人想不起来,许薄言再次迂回表明自己的底线:“我不接受没有感情基础的性·关系,还记得吗?”
“啊。”裴寻微张嘴,缓缓放下手,看着他。
他当然记得,早之前许薄言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一是不接受没有感情基础的性·关系。
以及对自己没有心动的感觉,才会不断拒绝自己。
但裴寻认为态度是会发生改变的;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深夜发烧许薄言细心照料自己,还捏了自己的舌头,现在连脚都揉了。
这些现象就是不讨厌自己了啊。
不讨厌,不就是心动吗?
心动,不就是可以接受包养吗?
这是裴寻的逻辑。
于是,他见刚刚气氛正好,才旧事重提。
没想到……
得到的答案和之前依然一样。
不。
裴寻心想,也许不一样。
许薄言有要求,要求是在感情基础下发生关系。
所以,最该考虑的人是他。
并不是许薄言。
但——
裴寻眨眨眼,为难:“可我不接受有感情为基础的性·关系啊。”
原则碰撞,谁也不退半步。
裴寻舔了舔唇,眼里的光尽数暗下去。
第一次被许薄言彻底斩断了念头。
他心里没有巨大的失落,只是单纯不想再待下去。
沉默半晌,裴寻开口:“那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他慢慢转身。
男人伫立原地,没有挽留,目送他离开。
裴寻走后,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下来。
灯光静静地洒落在许薄言肩上。
他低头,轻轻嗤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
拿起矿泉水,面无表情喝了一口,似乎这件事并未影响自己一丝一毫的心情。
裴寻回到自己帐篷后,脱下外套,气馁地倒在床上。
脑袋里浮现和许薄言的对话。
想了会儿,嘴上不乐意的抱怨:“为什么非得要有感情才愿意发生关系啊。”
他的那些脏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裴寻闷闷不乐地甩掉拖鞋,钻进被褥,睡之前心想。
——好吧,我要把你放生了。
当天夜里,裴寻睡得不太好。
他被魇在了小时候,梦里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女人和帅气的男人,年仅四岁的裴寻站在两人中间,女人和男人扯着他胳膊争吵不休。
争吵完后,画面一转。
是一间昏暗的主卧室,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接吻,而其中一位是他的父亲……
接着就是女人疯狂的按住小裴寻,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父亲的出轨现场,贴在他在耳边教唆“这就是你父亲”“是同性恋”“他毁了我一辈子我只能毁了他的儿子”“你知道不知道性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下流的东西”“你都没有感情的,不知道哭吗”等等言语。
梦中那些刺耳的骂声、崩溃的尖叫、没日没夜的争吵、母亲父亲的狰狞面目如一块千斤巨石压下来。
裴寻仿佛在斑驳陆离的梦里受了酷刑,手指紧攥住被褥,眉心紧锁,无论怎么挣扎都脱不了身。
直到刺目的光线透过帐篷在眼睑上晕出一片光晕,裴寻才如溺水般的骤然惊醒。
屋外天光大亮。
裴寻双目呆滞地坐在床上,耳边鬓发全已汗湿,张嘴大口深呼吸了几次,彻底从梦里脱身出来。
他闭了闭眼。
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小时候的那些事。
难道是因为昨晚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胸口重重的起伏一瞬,裴寻把那些记忆从脑海中如数抹去,伸手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07:38。
时间还早。
复尔躺下,抱着被褥闭上眼安神。
过了几秒,睁开眼,打开手机,翻看日历。
在心里默数了下录制节目的天数。
闷声闷气地咕哝:“还剩17天,还要半个月才能离开这儿……”
裴寻恹恹地按灭屏幕,心道:还要好久啊!
……
决定把许薄言放生后,接下来录制期间,裴寻的心思几乎全部在沈萧然身上。
秉着“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的想法,裴寻平时专心录制,休息便和沈萧然搭讪,偶尔观察一下蒋斯鸣、林一,刚开始的时候眼睛都忙不过来。
不过,他大多数还是和许薄言在一起,毕竟他的身份是“Sunny粉”。
就是那段时间,裴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自从那天晚上谈话后,许薄言连笑都对自己欠奉。
许薄言个性是个稍稍较为沉默的人,一旦关上对别人关上门,便再也触摸不到他的世界,哪怕是天天在眼前晃,都感觉无比遥远。
有时候,裴寻想靠着许薄言身边坐下,都不敢过去;哪怕是相互之间的一个招呼、一声问候,都和以前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裴寻自小心思敏感。
小时候,发现父母氛围不对,他便学会不说话,当个透明人;
上学时,察觉到同学的异样眼光,他便学会远离,当个独行侠;
现在,感觉许薄言的疏离,他便不敢在上前。
因为知道许薄言不会像之前那样纵容自己。
林诗率先发觉两人之间不对劲。
这天,趁着吃饭的时候,悄悄问裴寻:“你和我哥吵架了?”
裴寻盘腿坐在地上,端着碗,筷子戳戳了碗里米饭,摇头。
并不是吵架。
只是触及到了互相的原则底线,谁也不愿意让步,便有了心照不宣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