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逼仄的石缝中,里面竟大有乾坤,硬生生塞进了三个成年男子。
顾经闲想了想,摇摇头:“不必。”
而外头脚步声越来越大,在这有寂静有回音的溶洞中显得格外震动,哪怕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的时怀,仍旧忍不住放弱了呼吸,竭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夜视镜中清晰地倒映着来者不善的二人,那两人也带着夜视镜,他们专心于追击红点,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布在那隐于黑暗的石缝。
直到二人远去,顾经闲才将已经被麻醉了的何康阳给拖了出来,夜视镜下的两只狭长眼眸有些戏谑:“这家伙送上门来不意外,送到面前来倒是挺意外的,不过这下倒是可以更省事了,一锅端。”
“让他当个人体护垫好了,如果幸运的话,还能上法庭见到他。”顾经闲笑着说,眼眸中闪烁着时怀没有看见的浓稠恶意。
时怀不知道顾经闲说的幸运是什么意思,只低头往外看,点头:“现在可以开始了,应该没有人会再进来溶洞里。”
“嗯,应该早就有人通知了。”
……
一直沿着红点走的两个人也慢慢察觉出了不对劲来,怎么这个红点走得这么快?
稍矮的男子停下脚步来,心生疑惑,又再次确认了一次红点的位置。
他微微拉开了夜视镜,低头看着漆黑中发着微光的屏幕。
令人惊恐的事在一呼一吸间发生。
原先在他们前面的红点,竟然顷刻间消失后,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
他身旁的那个高个男也发现了这诡异事件,漆黑的溶洞里,气氛一时间十分凝滞。
高个男见他的队友久久不语,有些着急地问:“现在怎么办?他们怎么在后面去了?”
矮个男收起了显示器,目光平静,重新戴上了夜视镜,扭头往回去:“回去。”
“啊?可是他们……这很明显不对劲啊……”
“那你想怎样?接了任务不做,白浪费这么多的时间?”矮个男比之身旁的人虽身高不占优势,可他身上的气息却十分稳重,甚至现在已然添了几分肃杀之气,“既然他们想让我们过去,那我们就过去好了,还能怕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大学生?”
高个男还想说些什么,见对方越走越快,也只能无奈跟上。
眼看着就要离红点越来越近,矮个男终于放慢了脚步。
“咔哒——”
矮个男掏出了手.枪,上了膛,耳朵专注着周围的情况,瘦小的身材靠着洞壁一步一步缓慢地挪移着。
在一个不远转角处,男子停了下来,安静地倾听着。
“你的脚还好吧?准备出去了,别担心,已经通知人来接我们了。”
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他们任务中的一个目标人物。
矮个男伺机而动,步伐愈发小心翼翼地往前去。
他垂下眼,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手.枪,要换成麻醉针的念头一闪而过,就被他给死死压下去了。
反正都是要死的,用手.枪和用麻醉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既然敢戏耍自己,那想必还是有一定的后手,不可以懈怠。
越来越逼近转角处了,他举着手.枪,夜视镜下的眼睛骤然凝紧。
男人猛地一个跨步,露出半个身子去,左手握着枪柄,打算就这样伏击对方,却不料夜视镜下的视野里,哪里有人?
不好——
男人脑海中的警铃刺耳地拉响,他想转身让身后的人赶紧走,却不曾想只转了半个身子,后脑勺就被一个圆圆的东西抵上。
“别动。”是一个相当陌生的男声,矮个男不敢轻举妄动,“丢下你的手.枪。”
矮个男没有动弹,身后那个圆东西用力地顶了顶,做出了威胁性的动作。
“别激动啊,我马上丢、马上丢……”矮个男赔笑着,慢慢弓下腰来,拿着枪的手伏低,眼见就要放在地上。
只见突起变故,他弓下来的腰发狠一扭,整个人扭过头来,举着枪往身后开!
“嘭——”
“噗。”
两道声音。
肉.体被子弹破开,血液从窟窿里汩汩流出,黑色的风衣的颜色只是深了些,在这里根本看不出来。
“果然还是不安分啊。”那个陌生的声音似乎完全没有中弹的疼痛,反而笑嘻嘻的。
而麻醉针早已经在变故起时打进了矮个男的脖颈处。
矮个男在失去意识前,清晰地看见身后的竟然是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还是他们老板派来监督他们的何先生!
更可恶的是,他以为身后人手持.枪.支,结果竟然只是麻醉枪……
矮个男在巨大的怨愤中陷入无尽的黑暗。
何奕南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何康阳,弯下腰,用干净的手帕捡起那把手.枪,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通通拿了出来,一边拿,还一边兴致盎然道:“不错不错,人证物证都在。”
而本来应该在矮个男身后的高个男则是被他们绑在了另一头,听见那声巨大的开枪声响,以为矮个男已经被他们杀了,吓得抖得不行,被五花八绑的他立刻留下了眼泪:“大哥们、大哥们你们听我说,这个不是我想干的,我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都是那个人逼我干的!我不干我那八个月大的孩子就没得救了!请你们原谅我,不要杀我!孩子还等着我回家呢!”
何奕南回来就看见了这幅场景,时怀和顾经闲打开了手电筒,照在那个痛哭流涕的男人脸上,对方一边求饶,一边声泪俱下地忏悔。
何奕南噗嗤笑了声,这就是他们需要留下这个高个男的原因,够蠢,可以利用。
他对着时怀他们语气轻松道:“好了,任务完美收工,现在等人来接我们就行。”
“这位先生,您说您有苦衷是吧?”时怀弯了弯眼,离高个男的脸近了些,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高个男看何奕南,“那边是一个律师,如果你愿意自动供出这次谋杀的主谋与帮凶,那么我们也许能帮你减轻一下刑罚。”
“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你不过是个工具人,我们也不是很想跟您纠缠,只要您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堂作证,那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女儿了。”
高个男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他本就摇摆不定,来的一路上都是犹犹豫豫的,主心骨在于矮个男,现在矮个男“死了”,他认为自己也必然会被雇主抛弃,既然如此,当然是他先负雇主好了!
可高个男虽容易摇摆墙头草,但也不是完完全全信任时怀的,他犹犹豫豫地开口:“这个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我被报复了……”
“只要锤死他们,让他们被判死刑,不就行了?”何奕南淡淡开口,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旋即缓缓拉开了一个笑容,“还是说,你打算在法庭上反咬我们一口啊?”
高个男连连摇头,嘴上否认着,却还是支支吾吾的。
时怀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手电筒猛地对着他的眼睛照,将他闪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时怀照了好几秒才说:“哎呀,抱歉,我是想让你看这个。”
高个男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能够再次正常视物,而怼到他眼前的是手机屏幕,屏幕里的是录音。
“要么录音,一句假话没有的如实说。”时怀晃了晃手机,将他提了起来,让他跳着去前面躺着两个人那里看,“要么就死,你也看到这两个人的下场了吧?他们就是宁死不屈的。”
“反正溶洞里本来就是明令禁止进入的,那在完全开发后才发现这里有三具尸体也很正常吧?”
高个男的唇霎时间白了,唇瓣在疯狂抖,心理防线在闻到空气中若隐若现浮动的血腥味后瞬间破防,近乎是带着哭腔叫喊道:“我说、我说!别杀我——”
时怀这才满意地打开了录音,让高个男将莫比、何康阳以及莫伦的一切罪行说了出来。
何奕南在一边听,一边观察他的神色,防止他撒谎。
果不其然,在说到莫比联系之后的事情,这人的神色就有些奇怪,何奕南便不慌不忙打断他:“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么?”
高个男一顿,看着何奕南的双眼,却发现对方正沉沉地望着他,那双眼似乎洞悉了一切,谎言无处可逃。
“我、我……”高个男开始结巴,连真话都有些说不出口来,最后一咬牙,才说,“莫比联系我之后,确实威胁我的家人了,他当时让我,让我不要紧张,只要我杀了时怀先生,我的孩子就能……”
录音还在继续。
一直充当着空气的顾经闲此刻终于动了,他走到何奕南身旁,低声问:“绷带带了没?”
何奕南点头,头也没回地从身上掏出一卷绷带来给顾经闲。
在来之前顾经闲就让他带绷带,是为了防止他们意外受伤,临时治疗用的。
何奕南突然察觉出不对来,顾经闲这货都没有正面碰上持枪男,要绷带来干嘛?
“你受伤了?”何奕南皱着眉问,正想好好看看顾经闲是不是哪里磕着碰着了,结果却被顾经闲给扭回头去。
顾经闲:“别管那么多,继续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