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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席地而坐 (山水间间)


  说完后,两人便马上决定动身回到昨晚的那个地方。
  聂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含霜刀柄上的凸起,说道:“但愿那水没有问题。”
  方岐生见他往自己的小臂受伤处看了一眼,便轻轻甩了甩手臂。
  “水肯定是没问题的,我验过了。”
  他们使了轻功,说话间便已经远远地瞧见了那条在阳光下愈发显得波光潋滟的潺潺溪水,因为还隔了一大段距离,所以聂秋只觉得那条小溪像金色的带子一样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方岐生继续说道:“不过要是我们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就得潜下去了。”


第10章 暗流
  这小溪的水面风平浪静,水下却是暗流横生。
  两人越潜越深,聂秋望着昏黑一片的水底,就像望着没有尽头的深渊一般。
  这哪里能说是“小溪”。他暗自心惊。
  按这个深度,不知道他们能否在回到岸上之前找到有用的东西。
  所幸,在他们憋的那一口气泄完之前,聂秋敏锐地听见了一声悠悠的铃响。
  在水中,铜铃的声音便是一圈一圈地荡开的,却不似之前的那般催人刺耳,只剩下了苍凉厚重,仿佛寺庙中的低声佛语,令人顿时觉得精神一振。
  聂秋低下头,看着不知存了什么东西的水底。
  他隐约看见那一片漆黑之中,有一截苍白的手指露在外面,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轻轻地动了动。
  先是指尖微颤,然后整只手都动了起来,它伸出白得惊人的手臂,想要拉住聂秋。
  水底的黑暗就像在一瞬间尽数褪去了,无数双手从深渊下伸出,白惨惨的一片,就像随着水波飘摇的海藻,晃动着手臂,极力向他的方向伸去。
  佛语般的钟声骤然一变,十殿阎罗敲碎了佛像,怒目圆睁,口中说着些胡话,血污从水底翻涌而起,一本生死簿被判官掷在了地上,碾作了灰烬。
  聂秋就像也被敲碎了似的浑身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些手臂抓住他的双腿,盘桓而上,从他的腰际攀上脸颊。水倒灌进他的鼻腔中,阴冷潮湿的气息瞬间笼罩了聂秋的身体,他想要挣脱那些手,游回岸上去,却又被强硬地往下拖,直至深渊——
  另一只手却在此时从上边伸过来,拉住了聂秋的手臂。
  就像闪电破开厚重的云层一般,那些手臂尽数褪去,飞快地腐烂,和泥土混在了一起。
  聂秋恍然回神,用手掌掩住了口鼻,总算是没有被水溺死。
  他看向那些手臂伸出的地方,却只剩一个个画着古怪的纹章的罐子,半掩在泥土中。
  那只手的主人自然是方岐生,聂秋抬起头看向他,脸色苍白地指了指头顶,示意他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赶紧回到水面上去。
  方岐生点了点头,两人便向上游去。
  聂秋快要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忽然一阵强烈的预感袭来,迫使他回过头再次看向水底。
  一张发白的脸从罐子里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地用一只空洞的眼睛看着他。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水面被破开,鸟雀鸣叫的声音涌入耳中。
  水流顺着他的两颊滑落,聂秋猛地吸进一口空气,这才觉得心神不宁的感觉消了许多。
  他们爬上岸,靠在树边拧着自己的衣服。
  水珠哗啦啦地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随即又被地面所吞噬。
  方岐生甩干手上的水,问道:“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聂秋浑身都湿透了,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他侧过头看向方岐生,浅色瞳孔轻轻一斜,水珠从眼角处滴落,沿着脸颊一路滑下,温温柔柔地垂在下颔处,不经意间倒显出几分勾人的感觉来。
  “你还是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聂秋垂下眼睑,仔细地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
  半晌,他才又开了口,“我听见了铜铃的声音,然后那些罐子里就伸出了手把我往水底拉,那时候我浑身无法动弹,只能往下沉,直到你喊我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
  方岐生也觉得奇怪,“我刚刚看那些罐子都是拿一层很薄的油纸封好了的。”
  太奇怪了。
  湿哒哒的衣服粘在他的背脊上,很不舒服,聂秋却并不想去管它。
  他在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也有许多道士想收他为徒,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聂秋长大后,那种敏锐的直觉就渐渐消退了,虽说还能察觉一些阴损之物,但也仅仅是“察觉”的程度罢了,像这种直接看到幻觉一般的东西,他上一世可是从来没有过。
  “以身饲蛊,一脚踏进黄泉路,听过没?”
  徐阆的声音极近,几乎是贴着聂秋的耳朵响起。
  他抬起眼睛,身边自然没有徐阆,只有方岐生正望着水面沉思。
  他这哪是一脚踏进黄泉路,他这分明是已经从黄泉路里走了一遭了。
  聂秋轻轻抚了抚手腕上的那块印记,说来也奇怪,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三壶月却还没发作。
  “它对我产生不了影响,”方岐生忽然道,“我再下去看一看罐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聂秋摇了摇头,“先别去,我总觉得那些罐子不该贸然打开。”
  于是方岐生便瞧着他问道:“那你觉得,那里面是装了什么?”
  苍白的脸、手,还能是什么?聂秋叹了一口气,“应该是和尸体有关的东西。”
  他说完后,方岐生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顿了顿,随即皱着眉头解开了缠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块白布。
  “那就怪了。”方岐生将手臂转过来,聂秋便看了过去。
  那罐子封得不严实。照理说,淋过一遍泡了罐子的水之后,又加上尸毒,这伤口应该溃烂得更厉害,可聂秋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才不得不下了结论:那上面原本应该存在的深而长的伤疤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片光滑的皮肤。
  “那神鼎门弟子,到底是怕这水,还是亲近这水……”方岐生说,“现在倒是难以判断了。”
  “看来,要想一举除掉那些活死人,就得先弄清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聂秋站起身,水珠从衣角滑落,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印子,方岐生顺着那个水印望上去,聂秋正弯起眼睛对他笑,“我的体质特殊,没办法直接接触那些罐子,贸然打开可能也有危险,不知道方弟肯不肯赏脸再陪我跑一趟了?”
  虽说他语气客客气气,笑得也很好看,但方岐生总觉得聂秋这种人,只要他开口提出请求了,那就是有了十成的自信对方会同意的。
  于是方岐生也跟着站了起来,凝了层寒霜的眉眼在阳光下愈发显得恣意张扬,他略一思忖,说道:“你既然已经将话说出口了,我自是该赏这个脸的。”
  聂秋不由得一愣,然后便忍俊不禁地低头笑了一声。
  “那就多谢方弟了。”
  方岐生不是那种习惯和别人称兄道弟的人,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人这么叫过他:师父和师叔叫他岐生,他那个便宜师弟叫他方岐生,魔教众人尊称他一句教主。
  不过听聂秋叫了好几声的“方弟”,方岐生却是觉得新奇,而且不讨厌。
  约莫是他的语气既不显得过分亲昵,又不显得生疏,叫人挑不出错误来。
  随即二人回到村里,沿着小路找到了村长所住的草屋,敲了敲门。
  或许是因为天已经亮了,老人并没有让他们在门外等太久,很快便打开了门。
  屋内并没有点上灯,窗户都被布遮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一丝光芒。老人的半张脸掩在斗篷的兜帽下,在昏黑的灯光中更显得模糊不堪,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能看得清晰——他看了看聂秋和方岐生,神色丝毫未变,一言不发地侧身让他们进屋了。
  方岐生先进的屋,聂秋慢他一步,在门口停留了片刻。
  他的食指蹭过门框,又将手垂在长袖下,不动声色地抹去了指腹上的水迹。
  老人回身点燃一支烛灯,也不跟他们寒暄,径直坐下了。
  “你应当知道我们的来意。”方岐生道。
  村长这才开口说了话,声音嘶哑又低沉,好似锯木声,令人浑身不舒服。
  他说:“能活过一晚,那就说明你们不是愚钝之辈。”
  “这村子里来的,想要解决此事的各路大侠数不胜数,都被她吞吃了去。”老人将烛灯放远了些,一双眼睛始终盯着那缓缓摇曳的烛火,“既然知道凶多吉少,为何不趁此机会离开?”
  方岐生双手抱胸,说道:“既然知道受困于此,让我们一试又何妨?”
  老人这才将视线移到方岐生的身上,神色复杂地打量他几眼,“你们不该问我。”
  他说完后,又将视线放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思绪似乎已经飘到了远方,完全忘记了面前还有两个人。
  聂秋此时走上前来,问道:“老人家,你在这村子里生活多久了?”
  “世代居住于此。”老人喃喃道。
  “那你可见过这样一个女子:她缺了右眼,左眼下方有一颗痣。”聂秋见老人在烛光下的脸色愈发惊疑不定,便知道这女子还与他关系不浅,又添了一句,“肯定是见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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