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把他的手机放到审讯桌上说:“给耗子通个信吧,就说你成功打消了警察的怀疑,已经安全了。”
“然后呢?”严冬意识模糊着问。
许临瞪了他一眼,敲了敲桌子回:“然后就问问他接下来怎么办,还用我教你吗?!”
“哦”。
一旁的技侦戴着耳机,正在电脑上飞快输入代码,进行IP跟踪与定位。
严冬给一个一连串乱码数字发了个短信出去:老板,我已安全,接下来呢?我怕警方会再次盯上我怎么办?
不到一分钟那边回了短信过来:怕什么?你留在河海,条子肯定还会传你过去问话。
严冬回:可是老板……河海已经不安全了。
等了半天,那边再没有消息传来。
许临回身看向技侦问:“定位到了吗?”
技侦摇了摇头叹气回:“定位在撒哈拉沙漠……”
“操”,许临恼火得原地转圈。
平复了情绪后他又对严冬说:“明天再给耗子打电话过去,记住,你要是敢有任何小动作我立马送你去吃牢饭!”
严冬吓得一激灵,求饶求得没半点男人气概。
晚上回去许临特意给林家乐打了电话,跟他约好明天一起去看守所审问严冬,林家乐答应下来后,许临又去了书房钻研卷宗。
来福跟着他上了楼,在书房的地板上安静趴着,许临一边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一边陷入沉思。
潞城研究所里因为一位故人生病,钟医生伤心欲绝地给他讲述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多年友情。
虽然钟医生没有过多透露,当时韩麒也连夜奔赴林州……
可许临已经知道了,钟医生的那位好友还有韩麒口中的那个“大叔”,就是沈自清。
钟医生当年与沈自清是同学,那么另一位与他们交情深的女人呢?
韩麒得知沈自清病重,十分上心怎么都要赶过去,可见他们之间一定有极大的渊源。
既然是这样,许临眨了眨眼,觉得那位与钟医生和沈自清有着过深交情的女人很有可能是韩麒的母亲,韩玉梅!
沈自清身为河海市局的前局长,跟韩麒走得极近,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正一邪,难道他们真的混在一个战营里?
……
某些想法似乎呼之欲出,可又像是被重重迷雾遮挡了真相。
真相。
真相到底是什么?
许临闭上眼睛,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连着心脏也一阵绞痛。
许临回到卧室拿出崔医生给他开的药,囫囵一把吞了下去,才掩着被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收拾妥当出门,许临驾驶着车辆往市局去,无意识地往后视镜看了眼,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潘达的那辆黑色奥迪还在后面跟着。
许临冷笑一声自语道:呦呵,还挺契而不舍的。
没等许临给林家乐打电话,林家乐已经给他打过来电话了。
林家乐像是没睡醒先打了个哈欠说:“我以为单涛昨天休息了一天,以后就不会再跟踪你了,没想到这孙子今天又来了。你放心吧,我老林一早就到你家楼下了,这会正跟在他后边呢。”
“嗯”,许临回:“让他跟着吧,我整天局里家里两点一线,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觉得无聊。”
林家乐笑回:“要不今晚咱去找点乐子?人家都跟踪好几天了,咱多少给人提供点素材嘛。”
“别闹”,许临笑回。
挂了电话,许临直接把油门轰到最底扬长而去,那辆黑色奥迪也加了速,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行驶到辟谷路上,这里车少人少,马路也够宽,更有利于许临飙车了,他驾驶车辆一路飞驰,改装后的发动机响着低沉的小钢炮声。
许临乐此不疲地开着车,跟一辆绿色渣土车迎面驶过。
又抢着一个黄灯过了条十字路,许临还沉浸在对自己驾驶技术的肯定喜悦下,林家乐打来了电话。
许临开了免提问:“怎么了?你把人跟丢了?”
“屁!”林家乐十万火急的声音传来:“单涛的那辆车跟一辆渣土车撞上了!奥迪前车都撞散架了!你他妈赶紧调头回来!”
许临一愣,立马来了个急转调头往回去。
发生车祸的地点是在一处窄道上,许临赶到时面前狼藉一片,马路上全是横七八落的汽车碎片,车辆四起的黑色浓烟刺鼻。
单涛驾驶的那辆黑色奥迪前车完全凹陷,零件碎了一地,车前玻璃碎成了蛛网般,而驾驶室单涛还被夹在安全气囊和扭曲变形的车里,他的头上全是血,连车座底下都淌出了不少触目惊心的斑驳血迹。
林家乐在打求救电话,许临下车飞奔过去查看试图救出单涛。
可是车门紧闭,单涛又被变形的车辆挤压在里面人为根本没办法救援。
“那辆渣土车呢?!”许临扯着嗓子问林家乐。
“肇事逃逸!”林家乐回:“他逃了,往南边逃了!”
☆、第 83 章
河海市武警医院。
消防破拆切割挤压变形的车门,将单涛救出后救护车紧急抢救一路鸣着警报器奔赴武警医院。
手术室门口的灯持续亮着,里面是还在跟死神抗争的单涛。医护人员不断进出,往手术室里送血袋。
因为参与了救援,许临和林家乐衣服上也都多少沾了血迹。
许临拦下一位护士询问单涛的状况,护士急匆匆留了句“ 病人下肢软组织和骨质重度损伤,同时失血过多,麻烦你们尽快找来病人家属”,然后便飞奔进了手术室。
许临眉头紧蹙,回过头去问林家乐:“联系到单涛家人了吗?”
“联系了”,林家乐往电梯处张望着回:“估计很快就能到,谷局那边也通知了,刑侦跟交警大队正在开展对逃逸车辆的追查行动。”
林家乐话音刚落,电梯“滴”一声在手术室楼层停下,从电梯里下来一个女人和两个老人,是单涛的妻子和父母。
单涛的妻子魂不守舍,他的父母也是心急如焚,林家乐跟一名护士配合跟单涛的家属阐述过程后,护士又让单涛的妻子签了一系列的单子。
单涛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都快昏过去了,林家乐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忙前忙后给二老送水并开导,生怕他们支撑不住倒了意志。
许临独自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离众人隔得老远,他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没有洗干净的血渍。他沉着冷静地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双手握在一起支撑着脑门思索着。
这么巧?潞城那边刚出了一起这样的事故,紧接着河海这边单涛就出事了?而且都是相同的遭遇。
渣土车逃逸。
许临揉搓着双手,再抬起脸眼神充满了坚定。
隔着一段距离他喊林家乐:“林队,走,我们回局里。”
回市局的路上,许临给秦正贤打了电话询问潞城那边的情况。
秦正贤还在潞城医院,他找了处僻静的地方跟许临通话回:“我现在在医院,唐国栋的情况很不乐观,他的双腿长时间被挤压神经受损严重组织坏死,医生已经对他进行了截肢治疗。现在他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还没度过危险期。”
林家乐一哽叹气道:“估计单涛也要面临截肢这一步了。”
电话那头秦正贤沉默片刻,才愤愤回:“这分明就是针对警察的一处蓄意谋杀,是什么人做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别激动”,林家乐安慰道:“我们马上就到市局了,谷局召开了紧急会议。只需要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我们会让犯罪分子无处可逃。”
回到市局,大会议室里坐满了身穿制服的警察,每个人脸上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众人咬牙切齿地互相讨论着这起案子的轰动和对社会人民的恶劣影响性。
谷欲生、邓宽和其他几位领导正襟危坐,表情都是凝重。
见许临和林家乐进来,何博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
邓宽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关于单秘书的事,我们都深表同情。单涛是二级警司隶属省厅,却在我们眼皮底下出了事,现在单秘书生命垂危,只有我们能替他伸张正义。为此今天我们大家聚集在一起开这个案情研讨会,希望各位积极努力查证,早日查到凶手。”
谷欲生紧接着说:“凶手是务必要追查的,既然他的恶爪敢伸向人民警察,那我们就让他知道知道人民警察的威严不可亵渎。”
坐在会议桌中段的一名交警大队的队长站了起来汇报:“我们在对辟谷路案发现场的监控视频中找到了那辆绿色渣土车,无牌照。在对其进行沿路监控中发现这辆无牌照渣土车一路往南逃窜,逃窜至南郊江边,凶手弃车而逃。从监控图像显示,凶手为男性,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壮实,留着极短的寸头。”
何博点头赞同,而后从投影仪上投出了一张较模糊的照片说:“由于凶手逃窜的路上沿途有交通监控在维修,只有几处监控拍到了凶手身影。这是技侦通过技术改造还原的较为清晰的一个画面,画面中凶手的身型特征还是能比较清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