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乐继续说:“公安机制改革后只保留了治安、交警和刑侦为副厅级,我们禁毒呢?降成了处级。是不是就因为这样谁都可以对禁毒警察踩一脚?谁都可以随意诬陷禁毒警察?我们是军人的同时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呐,我们也会哭也会疼的。”
潘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抽搐着嘴角问林家乐:“这就是你的想法?你是在抱怨什么?”
“我没抱怨”,林家乐红着眼回:“我就是不爽我就是想说出来!”
“老林”,一直保持沉默站在最后面的秦正贤走到林家乐身边劝说:“你的情绪太激动了,你好好冷静一下。”
“我不用冷静”,林家乐耍脾气似的甩开了秦正贤搭在他肩上的手说:“总之谁也不能带走许临,就算让我林家乐脱了这身警服我也不答应!”
潘达:……
潘达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在林家乐和许临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气氛这样僵着谁也没敢再说话。
只见谷欲生走到潘达身边,把自己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了潘达,潘达一脸疑惑地看着谷欲生,再挪开视线去看手机屏幕,顿时面色一变。
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郑少秋厅长。
潘达目露凝重地接过谷欲生的手机,严肃开口:“郑厅,我是潘达。”
郑少秋磅礴大气的声音如一剂强心针。
他沉着冷静说:“老潘啊,确实是我下令让许临去做卧底的。”
☆、第 67 章
郑少秋说是他指使许临做卧底时,潘达一愣没敢去理解让许临卧底这件事更深层的意义。
郑少秋又说:“等我们见了面我再跟你解释,一定给你个满意的说法好吧。”
潘达:……
病房里河海市局的几人和各警务督察此刻正盯着潘达,潘达支吾着挂掉了电话,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对许临说:“既然郑厅都替你作证了,我也断没有纠缠不放的意思。但我提前把话放前头,我不相信你。万窟山上除了本杰明和耗子,还有个韩麒,单就你故意不说韩麒的事已经是大问题了。这几天你在医院养伤归养伤,但是省厅那边对你的调查不会停止。”
许临沉默着。
林家乐代他回答说:“好啊,要查可以,但我们希望调查的过程公平公正,有些莫须有的罪名可不要强加给我们,否则可真是寒了我们的心。”
潘达薅了一下本就少的头发,佯装释然回道:“当然,有警务督察在,没人敢枉法。”
话落潘达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几人开始收拾东西然后跟着潘达走出了病房。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家乐才微不可见地冲着门口翻了个白眼。
林家乐顾念许临的情绪,安慰他说:“你好好养伤,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想,记住,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们在。”
“是啊”,秦正贤往病床靠近了些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把你的伤养好。”
许临眉头拧在一起沉默许久,而后抬眼在那三人的身上打量一圈,最后目光定在秦正贤身上说:“我见过他。”
“谁?潘副厅?”,秦正贤问。
许临摇头说:“那个站在潘厅身后的男人。”
秦正贤一愣,跟谷欲生对视一眼说:“那人叫单涛,是潘厅的秘书,貌似跟了潘厅很多年了……”
“是”,谷欲生接着秦正贤的话茬说:“单涛是二级警司,跟了潘达快二十年了。你说你见过单涛,你在哪里见过他?”
“潞城”,许临回:“有一次韩麒跟人约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见面,我悄悄跟踪过。那人就是他,矮个子寸头,而且下巴到脖子有一块很深的疤。”
秦正贤问:“你看清楚了?确认是他?”
许临点了头。
“这……”一旁的林家乐手摸下巴作思考状:“单涛是潘厅的人却与韩麒牵扯在一起,难道他与潘厅一起勾结了什么?”
听到林家乐嘴里说出韩麒的名字,许临垂着眼掩了掩被子,看起来心情很差。
秦正贤似乎也藏了心事,沉默不语。
他身后的谷欲生找了个椅子坐下,扬着浑厚的嗓音说:“这件事先不要传出去,我们要从长计议。关于潘达这人,我只能说他今天很奇怪,许临失踪时他都懒得过问,可是许临一回来他就开始着急走审问程序。要说他是因为潞城万窟山行动失利、因为许临失踪这两个原因着急审问,真的是有点说不过去。毕竟万窟山行动失利错不在许临更不在我们河海市局……”
“难道仅仅是因为行动失利潘厅一时气不顺才拿我们开涮?”,林家乐问。
“不”,秦正贤一副认真思索状说:“他是省厅的人,如此操之过急确实可疑了。万窟山行动本就是河海与潞城两市联合行动的,怎么可能连失败原因都没查清楚就先拿我们开涮。”
谷欲生转着一双明利的眼球去看许临说:“潘达此次来势汹汹,多亏你搬出了郑少秋厅长才解困。”
“对啊”,林家乐附和:“你不是失忆?怎么还记得郑厅长?”
许临解释道:“前几天晚上做梦梦到过,醒来时发现确实是事实。”
“那你这算是都记起来了?”,林家乐追问。
许临摇了头说:“只是片段,我记起来的只是郑厅长与谷局跟我的秘密会谈,时间地点我不清楚,我只想起了会谈内容是让我卧底韩麒身边,所以这次搬出郑厅长来打掩护,纯粹是赌,我赌郑厅会站在我这边。”
林家乐沮丧道:“我还以为你全部记起来了……”
谷欲生提醒他:“你记起来的是一年前的事情,一年前我跟郑厅确实给过你卧底韩麒身边的任务。可是你失踪的这四个月,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所以这四个月不算任务期。”
“您的意思是郑厅也知道,但还是替许临跟潘厅撒了慌?”林家乐问。
谷欲生点了点头。
“难道说郑厅也察觉到了潘达这人有问题?”林家乐又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谷欲生回说:“这次行动失败因素众多,让我比较疑惑的是毒贩从头到尾很擅于掐点行动,即使是本杰明出现搅合毒贩依旧能完成交易。这种精确的时间把握让我震惊,我从不相信巧合,更不信他们有什么通天本事……”
“您是怀疑毒贩跟警察牵线搭桥过?”秦正贤问。
谷欲生沉重地点了点头。
林家乐说:“这次联合行动,除了咱河海市局就是H省厅和S省厅加上潞城那边,咱市局肯定没问题,有问题的很有可能是两个省厅或者潞城那边。”
“谷局”,秦正贤说:“我一早就怀疑潘厅,瞒报漏报林州两起大案,真的让人不得不怀疑到他身上……同时我还怀疑唐国栋,他虽是我们昔日的同事,但已调任潞城多年,早就不跟我们一条心了。”
谷欲生点头赞同:“这事我们悄悄查,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要我说许临你也真的是任性”,秦正贤突然来这么一句说:“人家潘厅那可是省厅副厅长,你怼天怼地还敢怼副厅长,我实在是佩服。”
许临还没给反应,林家乐就先冲秦正贤翻了个白眼。
谷欲生冷哼一声,冲秦正贤说:“谁给你的脸说这些?劝你先反思一下自己,听说万窟山上你骂了空军指挥部?”
秦正贤一愣,顿时不敢说话。
谷欲生又说:“我们好不容易跟空军借了个战斗机,你那一骂顿时惹了人家,我真不知道你那张脸皮有多厚,敢跟人家空军叫板?”
谷欲生啐骂:“我限你三天之内去跟人家道歉,做不到后果自负!”
秦正贤:……
林家乐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说到韩麒”,谷欲生消了气不再盯着秦正贤骂,而且看向了许临说:“你记起了多少?”
许临一愣没立刻回答。
从他失忆清醒,好像始终活在韩麒的谎言下。从一开始他对失忆的事情就抱着很中立的态度,关于韩麒和身边人对他失忆的说辞,他没有全信也没有完全怀疑。人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多半会跟着感觉行事,好像他骨子里始终都有那份不知名的忠诚感,直到谢建国的出现,才让他知道原来这份忠诚感源自他是警察的事实。
此刻面对谷欲生的询问,许临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韩麒分别前才把他失忆的真相坦白相告,韩麒说他失去的记忆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可事实是万窟山爆炸后,他的记忆在逐渐苏醒。虽然只是很小一部分,可许临却记起了郑少秋、记起了在警校的细枝末节。
回忆起的韩麒的片段,加上谷欲生、林家乐对韩麒的态度,他开始笃定韩麒以前绝对跟河海市局的众人有极深的渊源。而且记忆片段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韩麒读过警校,而且跟自己还是警校同窗的关系。
“谷局”,许临回:“关于韩麒我记起来的不多,但是我想跟您申请,韩麒的案子我要办,甚至某一天需要把他抓捕归案也让我来。”
病房里那三人都沉默了,许临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轮番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