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揪住头发的女孩不哭不闹，面无表情地咬紧了嘴唇，眼神凶狠得像一头正在被猎人扒皮的小狼。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那么大，你在干什么！你，苏瑾蕴 ，十三岁就和女生谈恋爱！”“我没有！”苏瑾蕴狠狠地瞪着苏勤，怒吼道，“我是喜欢她，但我没有和她谈恋爱！”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女孩脸上。
女孩的头被打偏，伸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疯狂而可怖。
带着苏念杉来做客的南云栀哪里忍心见到苏瑾蕴被这样打，赶紧劝戚若禾去阻止苏勤：“好好和孩子讲道理，不要动手。”
苏念杉躲在妈妈身后，看着自己的堂姐被叔叔扯着头发，恐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瑾蕴突然挣脱了苏勤，站直了身子，握紧拳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喜欢女孩，就和女孩也可以喜欢男孩一样，这有什么错？”戚若禾焦急地奔向女儿，也没能阻止苏勤把苏瑾蕴整个人提了起来。
苏念杉呼吸一滞。
“我怎么生出你这种不正常的女儿！你看看你像个什么东西！”说着手猛地一落，要把苏瑾蕴往地上摔。
戚若禾冲上去接住女儿，搂在怀里，背过身去，泪水落在苏瑾蕴的肩上，说什么也不肯再让苏勤继续拳打脚踢了。
苏念杉永远也忘不了在戚若禾怀里的苏瑾蕴。
十三岁的女孩披头散发，脸上红印未消，眼神涣散，嘴唇苍白，上牙将下嘴唇咬出一道血痕。
哪怕面对极端的暴力，她也没有流泪，也没有惧怕，漠然地看着前方。
只是从那以后，她的眼眸里再也没有炽热的火在燃烧了。
—————————————目睹过苏瑾蕴的遭遇，苏念杉也不敢贸然和父母提及自己和秦晏如的事。
但他心里焦急，想要知道秦晏如家人的态度。
“心肝儿，你爸妈和你妹妹知道我们的事吗？”秦晏如眉头一皱，心下无奈，但并不纠正苏念杉的称呼。
这是苏念杉的怪毛病，喊他偏不能直接叫名字，要换个肉麻的说法才甘心。
于是苏念杉叫秦晏如心肝儿，秦晏如叫苏念杉宝贝儿。
“我想，还没有，”秦晏如思考了一下自己有没有露馅的地方，“不过可以试探一下欢如。”
“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秦晏如有点疑惑。
苏念杉歪着头看他，眼睛一眨一眨像星星，就是不应。
“宝贝儿，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秦晏如叹了口气，无奈地换了个问法。
“就是突然想到了。”
苏念杉故意遮掩着自己的不安，抢过秦晏如的手机解了锁。
秦晏如拗不过他，只好一通电话打给秦欢如。
苏念杉拿起半边耳机塞到右耳，小手指勾着秦晏如的小指头，随着音乐前前后后摇晃着。
十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娇滴滴甜腻腻的声音。
“哥，我才下晚自习，你是不是想给我点外卖了？”满脑子除了帅哥就是食物。
秦晏如懒得理她，直奔正题：“欢如，你觉得，来过我们家的那个苏哥哥，苏念杉，他怎么样？”秦欢如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长得帅，有钱，万里挑一，优秀！”饶是苏念杉这种平时那么能装的人，听了这话也不由得脸红，垂下头抿着嘴笑，心里美滋滋。
秦晏如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问：“那你觉得，你哥哥我怎么样？”同样是条件反射一样快速的回答：“长得将就，人品还行，成绩不错，凑合！”秦晏如怀疑秦欢如这套说辞已经演练过八百遍了。
否则怎么会那么熟练呢？！秦晏如气得吹胡子瞪眼，旁边的苏念杉捂着嘴蹲在地上，笑得像个风雨中的狗尾巴草。
秦欢如在另一头叽里呱啦了好些学校里的事，秦晏如也趁着这时间平复刚刚被亲妹伤害的心情。
等到秦欢如终于找不到说的了，秦晏如才把苏念杉拉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她：“那……苏念杉和我在一起，你接受吗？”片刻的沉默在这种时候也会被拉长成一个世纪。
两个人咚咚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交织在一起，如密集的鼓点，如暴风雨前的协奏曲。
须臾，秦欢如唉声叹气，悲哀地说道：“那真是晴天霹雳。”
秦晏如屏住呼吸，牵着苏念杉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觉得这样不好吗？”“当然不好了！”秦欢如装模作样地闹腾，“明明是我先看上苏哥哥的，结果被你抢走了，我当然不高兴！”秦晏如：………苏念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晏如品出了秦欢如话里面的玩笑意味，气急败坏地问。
秦欢如没好气地答：“是你把你妹妹当傻子，还来怪我。
情人节那天你们两个一起出去，还口口声声说去过节，我寻思平时也没有哪家姑娘看上你，谁能和你过节，只有你旁边的苏哥哥了呗！”秦晏如又被摆了一道，没与她计较，问：“那你觉得我们俩般配吗？”“人都给你抢走了还在这和我炫耀，世界上的帅哥又多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了，唉。”
秦欢如的叹息声延长了五秒，然后陡然升了一个八度，尖声喊，“我一百万个接受了，求求哥哥你快滚吧！”“吧”字刚落，电话里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秦欢如悲愤交加地跑了。
苏念杉觉得秦欢如实在是太好笑了，忍不住想逗逗她的老实人哥哥：“心肝儿，你妹妹喜欢我，真的还是假的？”秦晏如用鼻子“哼”了一声，冷笑道：“她就是喜欢好看的，你别当真。”
苏念杉撇了撇嘴，伸出食指在秦晏如脑门上点了一下：“切，你就是嫉妒了。”
秦晏如一把抓住苏念杉的手腕，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你呀，以后在别人面前千万别自作多情，免得挨打。
记住了，只有我喜欢你是真的。”
苏念杉笑眯眯地点点头：“知道了，心肝儿。”
秦晏如的耳朵都要被“心肝儿”磨出茧了，一口一个心肝儿，还真是没完没了。
一边想着，一边在苏念杉嘴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让他好歹消停一会儿。
（呜呜呜我好馋评论啊有人来给我写长评吗孩子快哭了）苏瑾蕴的冷淡是有原因的，苏念杉也是。
这几章都是甜甜甜，但我不会忘了苏念杉的心理阴影的哈哈哈。
第三十章
秦晏如和苏念杉达成了一个约定：工作日睡寝室，周末睡苏念杉家。
秦晏如不得不承认，苏念杉家里的床要比宿舍的床舒服多了；并且这张床的质量上乘，在经历了许多个摇摇晃晃的夜晚也没有散架。
一场情事结束后，苏念杉会拥着秦晏如入眠，听着苏念杉均匀的呼吸声，湿热的鼻息轻轻吹在脸上，秦晏如反而加快了入睡的速度。
他将一只胳膊软软地搭在苏念杉腰上，闭上眼在苏念杉怀里找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沉沉睡去。
秦晏如是被苏念杉的梦呓吵醒的。
被梦魇住的苏念杉眉头紧锁，手死死地捏着秦晏如的后背衣裳，浑身发抖，口中一直在喃喃喊着一个名字。
秦晏如睁开眼仔细听着，从苏念杉逐渐急促的呼喊声中辨别，却也只听了个大概。
贝斯？秦晏如正在思考时，苏念杉的手抱住他的手猛地一缩，身体反射性地剧烈颤了两下，一双眼骤然睁大，在看见怀里的秦晏如后，眼里的恐惧慢慢退散，转为虚惊一场的平静。
“做噩梦了吗？”秦晏如往上靠了靠，轻抚苏念杉的胸口，为他顺气。
苏念杉用下巴蹭了一下他的脸：“嗯。”
秦晏如心知噩梦多半与苏念杉的阴影有关，但正值深夜，苏念杉情绪还不够稳定，不是追问的好时候。
他闭上眼睛，脸贴着苏念杉微热的胸膛，轻轻说：“别怕，接着睡。”
苏念杉也阖上眼，方才的惊吓却太刻骨铭心，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辗转反侧，想寻找一个容易入眠的姿势，可是脑子始终一片清明。
苏念杉不想吵醒睡在旁边的秦晏如，松手和翻身时轻手轻脚的，却仍然避免不了发出细碎的声音。
秦晏如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到苏念杉还没睡着，干脆自己也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罩着二人。
“来，我教你一个好办法，以前我失眠的时候就用这招，可管用了。”
苏念杉也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和秦晏如肩并肩坐着。
“你想象，现在你身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青草茂盛，牛羊繁多。”
秦晏如伸出一根手指虚点着空气，“你就数这草原上有多少只羊，一只，两只，三只……一只数下去，数到一万就一定能睡着了。”
苏念杉重新缩回被子里，煞有介事地数着：“一只，两只，三只……”然而数到第一万只羊的时候，两个人睁着眼睛面面相觑。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方法失效了，”秦晏如拿起手机，“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念杉抱着秦晏如的手臂，像个准备好认真聆听睡前故事的六岁小孩，一双眼也有了稚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