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笑着应了句都行。
她做什么都行,她是个连梦想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拥有的人。
在最好的年华里,被至亲变成了被三从四德捆绑的乡下妇女,她的一切都有人安排,她要做的只是顺从和感恩。
她也曾想往上挣扎,当老师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有机会去挣脱宿命的机会,她努力去变好,但那些贫苦愚笨的小孩牵扯住了她的心。
一个破旧村,一种情结羁绊,转眼就是很多年。
可她终于还是往上走了,但给她机遇的男人,也是扼断她希望的杀手,无数次往上升调的通知单,在男人温声细语的劝解中,她选择了放手。男人娶她是要一个家,家里的女人已经走了一个,他不会允许再走一个。
她自卑又懦弱,她欠着他很多,她只能服从。
闭眼,睁眼,又是很多年。
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流出,不知怎的就忽然感慨起这些,沈静抹了下眼,手指蹭过毛绒软顺的衣领,笑了笑。
快过年了,接机口的人不少,沈静找了排椅子坐下,在仨人群里发了条“你们在哪,我到了”。
—妈,你先找个地方坐,我俩还得等一
句子没打完,人就已经被拽进了厕所小隔间,江箫在被猴急的人推搡时手指猛地一抖,点了发送。
“你大爷的!”江箫瞪了门口的人一眼,连忙低头撤回消息。再重发。
“哥!快!”沈轻反锁上门,边解着衣扣边拽他,搂着他哥扣进自己怀,侧头在人颚下急促地亲吻着:“这会儿人少!你快选!前面还是后面?”
“我裤子新换的,”手机啪的掉在地上,江箫步子错了一下,后背被人推撞在门上,搂着沈轻和人激烈的拥吻,“你就不能等回家再说?”
“谁刚在飞机上勾引我,谁心里有数!”沈轻掐住他的腰,寸步不让,“哥,你选不选?还是让我替你选?”
“操!选后面!后面爽!”手指碰上沈轻后脊绷紧的线条,心猿意马并逐渐转为万马奔腾,江箫嚷了声,“多上点油!”
“知道。”沈轻笑笑,从兜里拿出一管膏,把人转了过去……
……
……
厕所一片狼藉。
在终于要结束时,江箫弯腰从地上捡手机,沈轻冷不丁又撞了上来,差点把人的头撞坑里……
黑着一张臭脸,出门拿行李,江箫拿湿巾反复擦着手机,跟沈轻保持了三米间隔。
细想来,他们在一起分分合合已经快六年,江箫对沈轻这持之以恒永不衰竭的战斗能力有增无减这事儿,有一万个爱,也有一万个气愤。爽时自然极爽,被恶搞的瞬间,也恨不得反手将人撕了。
沈轻表示自己很无辜,凑过来蹭蹭他哥,说,他以为他那是在暗示。
“去你大爷的暗示!”
扯了箱子,不想搭理他,离门口进的地方挺冷,江箫从书包里头拿出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围在脖子上,然后背上书包,朝沈静方向招了下手。
沈轻笑笑,跟上。
他的同款围巾,和一起的行李,昨天都让拍摄组的同事给捎回家了。公司飞机票只给一块儿回去的人报销,他每次都不跟人同行,但每次能省点运费还是会省点,几百块钱还能回来吃顿串,多好。
见远处的高个男生朝她招手,沈静也连忙站起身迎过去。
一年不见,跨区有时差,他们也不常打视频电话,再见这个孩子,她竟生出些恍惚来。
曾经那个总在生她气的倔强小男孩,转眼就长成了身姿高大俊挺的成熟男人。他穿着遮膝的风衣,里面是身裁剪和缝高定黑西装,高奢精致的衣裳套在他身上,气度不凡,和身边并肩穿夹克衫走来的男生总是不同,却又格外般配和谐。
老成持重的大哥,和永远年轻任性的小弟。
“妈。”大哥小弟过来朝人点头问好。
“嗯,”沈静笑笑,接过他的行李,“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吧,待会回去歇歇,晚上我给你们俩做好吃的。”
“我帮他拿。”沈轻接过行李,站在他哥跟他妈俩人中间,跟人一块儿往外走。
“你穿秋裤了没?”见人裤子这么松,沈静低头扯了下沈轻的裤子。
“这是加绒的,”沈轻瞧见了她新染的头发,顺嘴说,“里头的毛毛,跟你的头一个颜色。”
沈静:“……”
听起来对,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妈,”江箫扯了他一下,赶紧过来插话,笑着,“你们也放假了吗?”
“还没,得再等两周,”沈静不轻不重地扇了身边人一巴掌,回着:“学校那边逼得紧,我们课外的这些也不得不跟上人家节奏,唉,今年假期还比去年少了三天呢。”
“多歇歇吧,”江箫劝着:“要觉得累咱就请假,不差他那几千块钱,别搞垮了身体。”
“不愿工作就在家歇着,”沈轻招手打了个车,和司机一块儿放行李,偏头说:“我俩养得起你。”
“我可不用你俩养,”沈静拢拢头发,姿态一派华贵雍容,“我有钱。”
江箫沈轻对视一眼,笑笑。
也是,人家沈老师现在也是个富婆,哪里还用得着他们养。
坐车启程,回家。
俩人在他们妈那边歇了一下午,晚上沈静做了一桌子菜,饱餐一顿后,仨人坐在客厅里一块儿看电视聊天。
说起明年的打算,沈轻说他上半年都是假期,准备在家歇着写小说。
沈静挺惊讶,问他是不是成无业游民了。
没跟她说自己工作受了腰伤,公司给赔了不少钱,老板强制勒令他休息,沈轻睁眼说瞎话,是自己天资太好,在业内已经是个腕儿了,是腕儿就得端架子耍大牌,他是带薪休假,不差钱。
江箫听着是又气又笑,安静坐一边,听人跟他妈瞎扯掰,手掌心来回抚摸着沈轻的后腰。
“小箫呢,”沈静探头看他:“在外头学习辛苦了,回来也先歇阵子吧。”
“我过完年就去上班了,”江箫笑回:“我导师知道我准备创业,给写了推荐信,叫我先去他朋友公司攒攒经验。”
“这不还没一个月吗?”沈静皱眉:“抓这么紧干什么?”
“今年24,马上就要25了,”江箫笑:“时间不等人,我耽误不得。”
“唉,也是,怎么过得这么快,”沈静偏头瞅了眼墙上挂的日历,感慨着:“你说说你们俩,多好的年纪,多好的条件……”
江箫沈轻坐在一边笑笑,没说话。
抱孙子之心,天下父母皆有。沈静偶尔也会惋惜,随着年龄渐长,也经常爱去逛附近的幼儿园,看别家幼童迈着憨态可掬的步子,滑滑梯荡秋千玩沙土,躲在大人怀里撒娇。
她也曾为人母,却没经历过为人母的幸福,曾经年轻气盛,心里憋着火,并未给予儿子多少宠爱,如今再有多少羡慕后悔,都是晚的。
她没能做好一个母亲,所以老天爷剥夺了她当祖母的权利,命运用这种能让她铭记一生的方式,每天煎熬着她的心,惩罚着她。
晚上,沈轻偷爬进他哥的被窝,跟人抱在一起聊天。
“哥,”漆黑里,沈轻说:“她好孤独,你给她生个小孙子吧。”
“唉,如果我能生,”江箫叹了口气,亲亲他的额头:“我给你生七个,给她生七个,让你们一周不重样的溜着玩。”
“哥,”沈轻闷笑:“你是猪吗?产这么多崽?”
“你才是猪,咱俩谁最能吃?嗯?”江箫捏捏他的脸,替人掖了掖被角,小声说:“孩儿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给你的七个,叫长江一号,长江二号,三号……一直排到长江七号。”
“嗯,”沈轻笑:“那给妈的呢?”
“咱妈好像喜欢女孩儿多一些,”江箫认真思索了下,道:“叫东方红吧,东方红一号,二号,三号……也排到七号。”
“真牛逼的名字,”沈轻笑:“人家派出所给你办么?”
“嗨呀,这跟那些叫爱国的性质不是一样嘛,”江箫说:“实在不行,咱就改成叫红旗,小红旗一号,小红旗二号,小……七号。”
“哥,”沈轻揪揪他的小旗,低笑着,“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也可爱,”江箫笑,俯身在人嘴唇上啄了一下,“又凉又软又甜,连那里都是香香的。”
“嗯?”沈轻撞他一下:“那里甜?那里是哪里?”
“那里就是那里呗,”江箫哼笑着:“只有我才进去过的地方呗。”
“臭哥,”沈轻埋在人怀里咬他:“真不要脸。”
“我是臭哥,你就是臭宝……”
“你撒谎,你刚才还说过我香……”
“是么,”江箫闷笑着,捏着他下巴吻了上去,“来来来,是香宝还是臭宝,我得再进去看了才能知道……”
……
夜阑静夜人不静,清辉透窗入户,落地漾起一池春水,室内窸窣窃闹,低笑声不断,密角暗处,光影浮动,偷来人世一场欢……
……
.
年夜饭没叫别人,一家三口在沈静这边吃的,过年还是照例,从外面餐馆订的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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