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顿了下,被汗水浸湿的眼睛,穿透声势浩大的人群,模糊的视线在远处稳稳插在栏杆上汉言大旗停了片刻,干哑撕裂的喉腔忽然发出一声怪音。
“怎么了?”周承傲回头看他,皱了皱眉,回来伸手扶了下他的肩:“沈轻,你脸色不太好啊?没事儿吧?”
“没。”沈轻也抬手抹了把汗,打掉他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头接着小声喘。
“诶,你——”周承傲刚要凑过来看他,身后突然就扑上来俩男生,兴奋的喊:“傲哥傲哥!多少分钟!多少分钟啊!”
“操!”周承傲的腰差点没被人压折,回喊:“17分51秒!”
“哦豁!”一个男生大叫。
“牛逼!牛逼!”另一个人拖着周承傲就要往回走,笑声嘿嘿着:“傲哥今儿高兴!晚上得请咱们吃饭啊!”
“没问题!”周承傲回头冲沈轻摆摆手,笑声喊着:“沈轻!并肩作战也很快乐!有空我也请你吃饭啊!”
沈轻抬头,眼神茫茫的瞧着被一群人架走的男生,低音“嗯”了声。
“周承傲!周承傲!外院永远的骄傲!”
人群喧闹,被外院一众学生哄抬着边走边朝天抛的人,在经过终点跑道对过时,傻嘿嘿的扬手朝江箫招了招手。
江箫关了录像,冲人点了下头。
“啧,多风光,”许海也揣回手机,笑声感慨着:“这不就是去年的你吗!”
“第一,我比他白,第二,我没他笑得这么傻,第三,”江箫沉肃了脸,冷声发问:“你们汉言的人,是都死绝了吗?”
许海笑脸一僵,随即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话说得就有点过分了,江箫明知道沈轻什么情况,难道还指望沈轻能和周承傲一样的待遇?
也许会有,但前提是,这人怎么着也得让他回去做一下动员吧?
可这人既不放他走,又嫌没人来给沈轻捧场,这不就是故意找事儿呢么?
“江箫,”许海说:“你别太过分。”
“过分又怎么样?”江箫沉眸看着不远处坐在草坪上低头咳嗽的人:“老子还有更过分的!”
“你明知道他们跟沈轻不合——”
“我是知道,”江箫偏头看着他反问:“但你不是说,他们都是心思单纯么?”
“是!”许海语气也有些重:“但我想说,这件事儿并非全赖在他们身上,你……”
“心思单纯,难道不该就事论事?”江箫盯着他:“不管沈轻之前做过什么,他今天为你们院拿了一千奖学金,你们院难道就没一个人肯主动过来感谢他?”
“哪儿就能分得这么清,”许海皱眉解释:“我还没告诉你,今早其实沈轻还和人打……”
“分不清?”江箫猛地俯身逼视着他,冷酷的凶兽眉心带煞,恶声道:“分不清是吧,那好,我现在告诉你!不管沈轻今早怎么样,他就算把你们汉言的人全打了,就凭今天我的沈轻在跑道上累死累活的替你们院拿奖,上边看台还没一个人肯下来为他说哪怕一声加油,他们挨揍也都是活!该!”
“江箫!”许海终于恼了:“你能不能讲点儿道理!”
“我他妈的就是道理!”江箫怒声咆哮。
“你为什么就不肯给他们个机会!”
“许海,”江箫狠劲儿戳了下他的肩膀:“十分钟,十分钟!从跑完结束到现在!我给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要!是他们自己活该!现在你懂了吗?!”
许海被戳的往后踉跄了两步,脊背一下子就撞到了后面的墙上,衣服蹭了一身的白灰,他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隐忍着怒气两眼发红的人,呆了。
他懂了。
江箫要的根本不是那些人的道歉,沈轻不在意的事,江箫又怎么在意?
这头护犊子的恶兽,要的只不过是那些人从看台上下来,下来像迎接周承傲那样,众星捧月般把他们院的沈轻也热闹欢喜的迎回去。
他只是要沈轻也去享受一个拿奖的运动员该有的荣光和赞誉。
他跟江箫说,只要你不动手,怎样都行。
江箫没动手,但江箫给台上的人下了最后的判决书,如果他们肯下来,不管之前的谣言还是那些人,他全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没人肯下来。
没一个人,肯主动下来。
“许海,”江箫沉眸盯着他:“你告诉我,既然家丑不可外扬,既然你们荣辱都是一体,那为什么没人肯来带我的沈轻回家?”
许海低了头,说不出话来。
“你说我狠毒,我告诉你什么叫狠毒,”江箫冷笑着哽咽一声,走进他,伸指戳戳自己的心口,哑声说:“这里,人心,杀人无形。”
许海抿了抿唇,静声片刻后,轻叹一声:“我不管了,你替我跟沈轻说声抱歉吧。”
“不够,”江箫继续盯着他:“那一千是沈轻的,不是你们院的,我不管你怎么跟牛歆解释,反正这钱到了最后,必须一分不差的打到他的卡里。”
“这样不好吧?”许海有些为难。
“别逼我揍你。”
“我觉得你说的道理。”许海立刻点头。
“这事儿没完,”江箫转头抹了把眼,随手拿了沈轻的卫衣朝人走过去,交代着:“如果今天下午开会牛歆问你的意见,我建议每人扣两个学分,剥夺四年评奖评优的权利,全年级通报批评,通报单要挂公告栏公示一整年。”
“我一个本院的学长,这样要求不太道德吧?”许海皱眉盯着江箫的背影。
“许海,”江箫回了下头,突然问:“刘可欣知道你暗恋她吗?”
“去他妈的道德!”许海唰的举起手,超大声喊:“我只为正义而战!”
.
学生自己组织的运动会,颁奖仪式也比较简陋,颁奖台上本该四个人,现在却只站了两个,一个第二,一个第三,正拿着奖状笑脸客气的弯腰挂奖牌。
两个第一,周承傲被自家粉丝抬到老远,颁奖的人被派着追过去送奖牌和奖状,另一个坐在操场草坪上,送奖牌的人刚把东西递到他手里,那人头也没抬,甩手就把东西全投进了垃圾桶。
恶劣的态度引得颁奖人立刻皱起了眉,本想呵斥他几句,却见人抬头,一张苍白的脸满是戾气,冷眼似刀的看着他,刀刀都似在剜血,颁奖人被这恐怖的人吓得立刻掉头就跑。
江箫从对面过来,见势冷了下脸。
隔着一个运动员挤得遍地都是的熙攘跑道,陈涵正低头和另外几个过来拿分的部员做着记录,见江箫经过,纷纷朝他点头打招呼。
“箫哥,”陈涵顺手从抽屉里拿了瓶矿泉水扔给他,回头下巴冲沈轻方向昂了下:“这会儿歇差不多了,给你们老五解解渴!”
“谢了,”江箫接了水,随口对主席台上下来的几个男生交代着:“崔鹏,跟你们副部长说声,我晚点儿再过去。”
几个男生朝人比了个OK的手势。
沈轻听见了身后的人声,屏息闭了闭眼,敛色回头。
“来,”江箫俯身递给他衣服:“歇够了就穿上衣服,别冻着了。”
“热,”沈轻瞥了眼他哥的红眼眶,说:“不想穿。”
“那想喝水吗?”江箫坐到了他旁边,递水时轻搂了他一下:“很累吧?”
“你去年不也跑了吗,”沈轻接过水,拧盖喝了一口,清清嗓:“你多少?”
“16分43,” 江箫握住沈轻的手腕,掌心覆在那几道犹如削皮切片似的凸肿起来的伤痕上,轻轻抚摸着,问:“这是让哪条狗挠的?”
“哥,”沈轻没回,两眼直勾勾盯着他的眼:“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哪有,”江箫对上他的眼,直视着他,笑着:“今天,是除高考那天之外,我最为你骄傲的一天,穿个破球鞋还能跑第一,你小子挺牛逼啊!”
“我今早惹事了,”沈轻看着他,嗓音发哑:“没能做到你希望看到的。”
“没,”江箫摇摇头,然后蹲在沈轻脚边,给人解鞋带脱鞋:“我可不想让我家大帅哥和周承傲那小子一样,被一群人一块儿抱着摸来摸去。”
沈轻淡淡笑了声,两手撑着地,仰身故意伸脚往他哥鼻子上踢了踢。
“哥,”沈轻问:“闻闻,香不香?嗯?”
“去你的!臭小子!”江箫笑骂一声,扇掉不老实的脚丫子,低头问着:“你那胳膊上的伤口怎么回事儿?”
“打架了,小事儿,”沈轻抬臂瞧了眼,刚跑步使劲儿过于用力,绷得胳膊太紧,这会儿又开始一点点的渗血,他顺手抹了把汗,笑回:“就是刚才跑的时候灌了点儿风,看路有点晕,要不是你在前头站着,我可能就要被后头那帮人踩死了。”
“你穿上衣服,”江箫递给他外套,说:“我带你去医护大棚那儿去打个破伤风针。”
“你脱我鞋干什么?”沈轻接过外套,慢吞吞的往头上套。
“嗯,”江箫低头两边揉着沈轻的脚指头:“给我家大帅哥放松放松。”
“都湿了。”沈轻偏头,眼神碰上有意无意往他们这边看的人群,往回抽了抽脚:“别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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