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了稳心神,谦和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吗?这是我以前的学生…白绩,我们之间有些…矛盾。”
吞吞吐吐,说的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警察小姐姐冷哼:“不知道你们的矛盾是什么,但这会找儿你的不是他,而是她们,现在有十几个人举报你猥亵与□□学生,你来看看吧。”
应明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高呼:“怎么可能?这些是我的学生?”他煞有介事地走近几位怒目圆睁的女生,确认没有李易才放松不少。
蓦然他被人吐了口唾沫,脸上一凉,从胃里反出一种恶心。
应明友:“你!”
“吐你一口,能认出我没?”闻茹骂道:“我是你亲定的课代表啊,你不是最爱给我开小灶补课了吗?”
没有恐惧与哭泣,眼前的人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可怖样子,她没有想到自己再一次直面过往时,凭借着恨意能迸发出无比汹涌的胆量,足以使她击溃经年的噩梦。
闻茹想,原来就是这个人啊,不过如此。
应明友当下脸色涨红,他记起了这个女生,他的课代表,也是第一个没有被自己的花言巧语哄骗到,差点把事情闹大的女生。
她叫什么来着…哦,闻茹。
“闻茹?”
这时白绩挺身挡在闻茹前面,冷冽的目光梭巡在应明友污秽的脸上,冷声道,“看够了就滚远点。”
应明友立即后退,他又走向警察,“我也快五十岁了,教过的学生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个,那姑娘我有印象,她性子要强但不爱学习,我还她免费补课,后来早恋被我说了几句,又撤了她的课代表职位,她记恨我就在外面造谣一些莫须有的事,当时警察查了,也证明是假的。”
“那是我忘了收集证据!”闻茹怒吼,“畜生!我当时要强?我就是不要强才给了你机会!要不是我父母闹离婚没时间管我的事,你以为你能快活到现在!?”
几个女生都围过去安抚闻茹,她们没有闻茹胆子大,过往在她们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使之战战兢兢保留了曾经的影子。
温驯、又有点胆怯,还带着难以消散的自卑。
却又十分具有信念感,以支撑她们走到现在和站在这里。
她们一直没开口,在闻茹的鼓励下,也用她们的双眼直视应明友,用轻柔而勇敢的声音去讲述过往种种。
“那我呢,我也要强、造谣你?你那次把我叫到办公室……”
“还有我……”
不必羞耻,因为错误从不在她们身上。
白绩站在后面守护那些女生,他后背紧绷着,毕竟看文字和听当事人讲述是不一样的体验,那些事他觉得恶寒。
应明友…必须坐牢!
齐项也十分沉默,这不是他需要发言的舞台,他和这件事甚至关联甚小,他唯一关注的是白绩,正如白绩守护支持那些姑娘,他可以做的必然是站在白绩身后,稳定白绩。
光顾着替避人生气,没发现自己手都掐红了。
齐项的手暖呼呼的,指节修长,完美地覆盖包裹了白绩攥紧的拳头,白绩的注意力本来集中在前方,直到齐项以强势又温柔的姿态掰开了他掐着的指头,指腹揉在他的充血的掌心。
“自残呢?”
“没注意到。”
白绩肩头微微放松,却没有挣脱开这个稍显不合时宜又暧昧的牵手姿态。
*
应明友等她们都讲完了,心下也大概知道的情况,把这些长大了的女孩和记忆中的“猎物”一一对应,更是清楚她们并没有什么十足的证据。
不能慌啊……
他微微一笑,问:“所以,你们有证据吗?”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她们提交上来的证据确实不充足,而且应明友此时的反应也过于淡定,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
有些难办了。
应明友开口道:“我把教书十几年来无愧于心!你们去十三中问问那些学生,我是什么人,白绩又是什么样的人!我俩有过节,我想我是老师不计较那些,可现在他还想找一群人来泼我脏水,你们警察就无凭无据地来抓我?”
他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女生那儿短暂地出现了骚动,她们紧咬牙关,想要辩驳什么却苦于无铁证。
白绩看着应明友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冒火,拳头被捏的咯咯响,还好有齐项控制着他,没出意外。
他在白绩耳边轻声道:“相信我。”
在场面陷入僵持的时刻,门忽然被敲响。
“我有证据呢?”门被推开,李易捏着衣角,缩着肩站在门口,她对齐项点点头,又抬眼满目惧色地望向应明友,“我有证据,他打我,撕我衣服,我拍照了…我有证据。”
她泪水滚落。
“我……就是证据!”
第42章
天色渐暗,远处大片火烧云,恢弘的像战后乱象,一群麻雀黑黢黢地成从高悬的电线上起落回旋,空气里沉着一种静。
李易被几位姐姐簇拥着走出警局。
闻茹搂着她,小声说了几句话,所有人都捂着嘴笑出声,刚痛哭过的李易边笑边打嗝。
气氛好到不行。
应明友选“猎物”的标准很单一。
瘦弱好掌控,和父母不亲近,孤僻中庸,最好自卑怯懦。
这样他才可以慢慢打着“关心”的旗号却接近,以师长的身份博取信任。
所以几个女生看李易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满腹的话,她们少时来不及告诉自己的话,现在想对李易说出来。
“去吃火锅吧,我记得丹大附近有一家重庆火锅,味道还挺正的。”
闻茹建议道,目光自然落到走在后面的白绩与齐项。
“我们不去了。”白绩拽了拽齐项的衣摆,“我们还有点事,就在这儿分开吧。”
“……”
闻茹她们都懂这句话的意思,缘分到这里就够了。
“谢谢你,白绩,谢谢你!”李易站出来,对白绩与齐项深深鞠了一躬,“还有先前的事对不起。”
谢谢你,带我走出黑暗,也对不起,强行拽着你做我那么长时间的心灵依靠。
“也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和时间。”这是对齐项说的。
像是按了重启键,几个女孩也此起彼伏地对两人道谢。
白绩怔了下,向后摆摆手,沉默着带齐项离开警局。
“走了走了!”齐项对她们爽朗一笑,“回去等好消息吧!”
*
“雀儿。”
“雀儿?迷路了?”
“前面是小树林,你跟我钻小树林,不太好吧。”
此处人迹罕至,再往前就是别的机关大院的后门了,郁郁葱葱的树掩着墙。
白绩沉默了一路,憋着气一样,额角的青筋鼓鼓的,齐项不怕他把自己拐了,就怕他一口气没喘上来蹶过去。
“……”
白绩兀地地站定,齐项不慎撞上了他的肩。
“齐项。”他声音涩涩的。
“嗯?”齐项后退一小步。
白绩问:“我可以咬你吗?”
“哈?找这么个地方就为了咬我?”齐项歪头,“也不是不行,轻…”
话音未落,小火箭撞在了自己怀里,齐项下意识托住他的腰。
窄窄的一个胳膊能抱住。
还没能感受到这个拥抱,肩颈出一阵刺痛,白绩唯二的两颗虎牙尖尖地刺进肉里。
与其说在咬不如说在啃。
白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件事产生这么强的情绪波动,需要用暴力发泄才能平稳。
他总是被无力感包围,遇见过很多不公、黑暗的事,有的当头一棒砸来,他只能本能的、冲动地仓促应对,还总是应对的不好。
用拳头或者装哑巴扮成熟。
到头来事情或者解决了,但是把自己搞的一团糟,他都习惯了这种鲁莽的生活方式,也不在乎过程,只要结果好就行。
但是齐项出现了,让他等待,站在自己身前去控制事情走向,还能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就像…就像…
就像他在冰原的湖底游,热血被冰封,浑身刺骨的寒,他想撑下去,又想沉下去。
这时候,忽然遇见了封存的太阳,它光芒万丈,有永不熄灭的火。
何其有幸,现在他能咬着太阳,吮吸他的光芒与温暖。
白绩也不怕齐项生气。
笃定齐项会纵容他。
齐项:“……”
真使劲啊。
齐项加重揽白绩腰的力道,另一只手抚上他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
像抱着一只初生的小兽,使不完的力气,不懂控制力量,咬着他的肉当磨牙,咬了一处,觉得太重,又没发泄够,有商有量地歪头换处咬。
“还带换位置啃呢?”齐项吃痛地笑了笑,“准备给我啃出朵花儿?”
回应他的是粗重的哼声。
“你是小狗吗?不知道还以为你罚我呢——”
齐项说不下去了,因为白绩松了口,真跟小狗一样用又滑又软的舌头若有若无地舔了舔他刚才使劲的地方。
这样酥麻感在疼痛中尤为明显。
齐项为之一震,慢动作回放似地闭上眼,喉结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