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打扮!靳融跑到房间里去挑衣服,他满柜子的衣服,光夏天的就摆半柜子了。有很多衬衫,因为衬衫保守,长袖子遮住、衣领子也遮住,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也不喜欢浅色衬衫,阳光下会透一点光,暴露他纤细的腰身,以前蒋易看了会皱眉头,偷偷吃醋。
除了衬衫,那就是T恤。他后来完全随了蒋易,蒋易爱穿宽大的,他也穿宽大的,松松垮垮不显身材,个子高、瘦就能穿得有型。蒋易也喜欢穿很松垮的裤子,这个靳融学不来。
靳融坐在地板上猜想,蒋易会穿什么呢?靳融想了一会儿,瞥见柜子里的蓝色衬衫了。他不知道蒋易会不会穿衬衫,但他一定会穿蓝色。因为蒋易最喜欢蓝色。
靳融把那件蓝色衬衫短袖拿出来,不单单是蓝色,还点缀着不知名的花,慵懒之余带着些异域风情。他穿蓝衬衫,里面必然还要加一件白色的短袖打底,总之捂得严严实实。
靳融捂了一夏天的长裤,双腿没一点晒黑。这回他穿个黑色的短裤,跟又白又长的腿衬在一起,果真是勾引人的最佳利器!以前蒋易就喜欢他穿短裤,方便摸,手从泛红的膝盖往上延伸,一路痒到大腿根。
除非蒋易改性了,不然靳融绝对能一下子就勾得他转圈圈。
靳融仗着蒋易喜欢他,更有底气一点,说话都不必刻意示软。他抓住蒋易的小把柄,要为非作歹。
*
靳融订的是一家淮扬菜餐厅,比较清淡。他和蒋易都不太吃辣,实际上蒋易更不能吃辣,靳融这几年胃不好,渐渐也不沾了。
他在包间里望落地窗外的傍晚,水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流云,被什么染成了粉色,粉蓝交杂,格外的温柔。云还会飘,慢慢从这儿飘到那儿,最后看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电话响了,靳融以为是蒋易,不过蒋易貌似只有他的微信,没有号码。他低头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他不熟悉。
靳融接了电话,听见声音不由地就厌恶起来。
“那个,靳融。”方卓见在电话那里颤颤巍巍,“今天我爸和你妈领证了。”
沉默良久,靳融不冷不淡地回复:“所以呢?”
“我……”
靳融端坐起来,再去望外面的云时,蓦地发现没有之前那样好看了。
“当年……当年不是我告诉我爸你喜欢男人的事情的。”方卓见忽然说,“我从你们学校公告栏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就去找了一下你的资料,后来看到你的号码。很对不起,但我是真的非常想联系你。”
“联系我做什么?”
“我想和你道歉!以前我不懂事,我在学校里打了你……后来我知道你差点因为这个事闹自杀,我很自责。”
靳融想挂断电话了。方卓见也没那么大能耐,让靳融为了他闹自杀。
“现在你妈和我爸结婚了,那我们也算是兄弟了吧?”
靳融讥讽:“可我不是很想和你做兄弟。”
“我想问你最近过得好吗?我听……听我爸说,你病情控制的不错。我想有机会和你一起见一面,我请你吃个饭,你看行吗?”
靳融毫不留情地说:“不要。”
他把电话挂了,很快收到方卓见的短信:九月二十八日17:00,我在赋格餐厅等你。你会来的吧?
靳融看着这条短信,脑子里嗡嗡地发晕。他烦躁地把手机关掉,再抬眼时,蒋易就站在屏风后面看他。
事实证明他还是猜得准蒋易,蒋易也穿了蓝色的T恤。
蒋易在包间门口驻足好久没肯进去。约定的时间是五点半,现在才五点,他来太早了。
他应该迟一点到,来这么早只会显得太积极。可是他已经来了,外面服务员也盯着他,时不时就来问:“先生是这个包间的吗?”
是逼于无奈,他才进去这么早的。
包间很大,但大半面都不设桌椅。一扇屏风挡住了餐桌,屏风上绣着江南水乡的景,有人坐着船采莲蓬,还有桥中起舞。
靳融坐在屏风里,他在接电话,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了。未见其人,倒先听他噎人:“可我不是很想和你做兄弟。”
又等了一会儿,靳融说:“不要。”就挂了电话。
真够冷的,蒋易好久都没见识过靳融的冷漠了。
还觉得有些陌生。
不过冷面小郎君见他来了,很自然地就换了一幅面孔,弯了眼角,柔了神色,说话都轻飘飘地:“来啦。”
蒋易腹诽:真该让他去学表演,这表情转的可真够快的。
“嗯。”蒋易板着脸说,“我以为路上会堵车呢,没想到没堵。”
他意思是,不是我故意来这么早见你,单纯是出发早了,怕堵车。
靳融也懂,抿唇笑了一会儿:“也行呀,你来得早,那就吃得早。你点吧。”
他把菜单拿给蒋易,蒋易摆架子,先坐端正了,整理一下衣领和袖口,才突然发觉:他们怎么都穿了蓝色!
蒋易愣住,靳融肯定料想到他会穿蓝色,所以也穿了蓝色,这俩人的蓝都那么接近,乍一看很情侣装没什么区别。
不会吧?靳融不会那么了解他吧?穿什么衣服都能猜到?万一自己没有蓝色衣服呢?
蒋易觉得被摆了一道,把菜单推回去:“你请客,你点。”
“好吧。”
靳融认真地看菜单,这下蒋易又无事可做了,盯着他的蓝色衬衫看。最上面的扣子没扣,那衬衫扣子与扣子之间本就很远,第一个扣子不扣,大片锁骨都露出来了,白皙深刻,要是戴个项链就更好看。
蒋易半眯着眼摸自己下巴,发现靳融里面还穿了一件白色打底。他冷笑,看来靳融自己都觉得露!
“你笑什么?”靳融歪着脑袋问他。
蒋易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随意在桌上扣点,从食指一直轮到小拇指,漫不经心模样:“这么热的天,你穿两件,不热?”
“这不有空调吗?”
也是,蒋易没资格管他。事实上他穿个吊带都跟自己无关。
蒋易靠着椅背想事情,不小心瞥了一眼桌底下,恰好看见靳融露在外面的腿。
他微俯身一看,黑色短裤。
蒋易坐正,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包间里没人先说话,他不说,靳融也不说,各发各的呆。反正不说话能让蒋易自在点,何必先搭一句嘴。
蒋易低头把他心爱的小佛珠整理好,手掌一抚就发出碰撞声,挺悦耳。他闲来无事数了一会儿这面有几颗珠子,桌下传来一声动静,有人伸脚,勾住了他的脚腕。
他直视靳融,发觉靳融眼里有一丝狡黠的笑意。
但彼此默契,都不点破。
靳融还是穿长袜子,提很高,帆布鞋倒挺显青春。他也的确青春,五年来似乎没一点成长。他的脚腕轻轻擦过蒋易的脚腕,慢慢勾住,望自己这儿拽。蒋易没有拒绝,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拉过来。
勾过来了就要困住,靳融双脚都压上来,按着他不动。
室内温度有些上升,蒋易觉得燥热起来,呼吸渐渐慢了一拍。
“饿吗?”靳融朝他挑眉,“要不要我催一下?”
蒋易一秒后才有所反应,把那只被困住的脚抽回来,说道:“不用。”
后来他另一只脚也被靳融玩弄,牵过来扼住,他感受到靳融的小腿蹭上了自己的小腿。
没拒绝。
靳融似笑非笑更甚,又问道:“渴不渴呢?我给你倒水?”
“不用。”蒋易这回想抽身,靳融早已有了预判,卡住了,不给动了。
第一道菜上了,服务员进来,蒋易才得以寻求一点宽慰:靳融放开了他。
他以为这就已经结束了。
菜上齐了,包间的门被关上,落地窗外天色也渐暗,再后来一点日色都消失殆尽了。屋外是望不尽的霓虹灯,有月光点缀,暧昧弥漫。
蒋易心绪不宁,他低头咬着菜,时不时被靳融无意碰到一回腿,只得假装无甚发生。后来靳融得寸进尺了,想要触碰更深,被蒋易瞪了一眼:“刺挠好几次了,想干吗?”
靳融乖乖地收回去,诚实道:“想碰碰你。”
“很痒。”
“我知道痒,我也很痒。”
蒋易没好气说:“那你还碰!不许碰我。”
他喝了一口汤,听靳融乖巧说:“你不拒绝我,是不是就代表你还喜欢?”
“什么跟什么。”蒋易澄清,“任何人刺挠我,我都不拒绝。”
“为什么?”
“我见色起意呗。”
破罐子破摔,蒋易确实见色起意,靳融这么大个“色”放这里,他又不是真的和尚,怎么可能不触动。
只要你不撩拨,那我就能安心念会儿经。你要是撩拨,那我就半推半就,反正我们都不吃亏。蒋易就是这么想的。
靳融有些失落:“那是不是如果刺挠你的是别人,你也不拒绝?”
蒋易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肯定得找个机会噎一下靳融,所以一本正经地清嗓子说道:“当然不拒绝,有这便宜我不占?”
屋子里气压顿时下降,蒋易感觉对面的人拿筷子都更加用劲,好像要把筷子折断!蒋易还没想好下一句说什么,靳融“砰”把筷子一放,凶起来了:“你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