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和江贤也沉默了,彼此交换了个神色,突然改口:“蒋哥说的对!男人嘛,男人都靠不住!他不要你,那咱不要了,以后看到他也不搭理!叫他不好好珍惜!真是的,我们蒋哥那么好一人,怎么舍得甩?”
三个人躺在床上聊陈年旧事,问蒋易被甩的细节。他俩纯粹是凑热闹的,非得在蒋易快要痊愈的伤口上撒几把盐:“靠,喝了酒给你打电话,还说分手?绝情男人!”
蒋易不许别人说靳融不好,要说也得自己说。他凶起来:“别说他不好!他也不算绝情,就是没那么喜欢我罢了。”
他又要叹气了,以前靳融一天要问他几百遍“你爱我吗”,可是他自己也没说几遍。“我爱你”三个字,说多了确实不值钱,但说少了,就一定是“不太爱”。
到头来,蒋易的“我爱你”变成不值钱的“我爱你”,靳融的“我爱你”就消失殆尽了。
蒋易他们宿舍热闹着呢,你一言我一语说“高中暗恋那些事儿”,说到一半,蒋易不说了。
因为他看见靳融给他发的消息了:打雷了,蒋老师。有点害怕。
他们几个聊太开心,都没注意到外面风雨交加。正好这时候有闪电劈过,划破天际,确实是有些吓人。
蒋易看了一眼,还是狠不下心不理靳融,他回复道:头埋被子里。
发完消息,好像又看见闪电了,还有雷声,轰隆隆响。
靳融说:能听你给我发段语音吗?
一会儿,他又说:不发也行。
蒋易问:为什么要给你发语音?
靳融好半天才扭捏着回复:想听你的声音。
靠,蒋易觉得鼻子猛地酸一下,他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这条消息,心想这是要干吗?
又开始没事找事地瞎聊?
不会是想复合?
绝不可能!
当初他轻而易举把蒋易给甩了,怎么可能又要他轻而易举和好?他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蒋易自己把自己给想气了,冷冷地说:不发!
三个人聊天聊好好的,蒋易突然不说了,其他两个人都奇怪。看他表情不对,立马八卦:“怎么,钢琴小哥找你了?”
“不会是说‘打雷了我好害怕’吧?”
蒋易挑眉:“你怎么知道?”
周健愣了一下:“因为我看小说,里面女主都喜欢在打雷下雨天讲这句话。”
“然后呢?”江贤问,“小说里讲完这句话都干啥?”
“这个嘛……他们就……嗯……”
不用说了,蒋易已然懂得。
蒋易语塞:“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不要瞎想。”
他跑到卫生间假装上厕所,偷摸着给靳融发了一条语音:“早点睡吧。”
短短四个字,相当暖心,相当温柔!
他在卫生间等靳融的回复,要是三分钟之内他回复了,那就再聊会儿;不回复就算了,他很忙!
靳融回复超快:睡不着,能打电话吗?
蒋易:你得寸进尺了吧?
靳融:就一小会儿!蒋老师,打雷了我真的很害怕,你知道我害怕打雷的。
他可不害怕打雷!但靳融喜欢装可怜,以前打雷下雨天就爱钻他怀里示弱,皱巴着眉头,噘个嘴巴要亲、要抱,害怕的模样都是用来骗爱的。
烦了,这种无聊的把戏,怎么五年后还耍!可是蒋易就吃这一套,他掐自己大腿,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再上靳融的当,可是根本毫无办法。
他没出息地打电话过去,还假装冷淡,其实嘴角已经上扬了。
“喂?”
“蒋老师……”靳融喜欢拖长了尾音说话,最后一个字轻轻地发颤,跟揉了弦的琴一样,勾着人不放走。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拖长了尾音,亦或者是轻咛出声,特让人痒痒。
“有事说事。”蒋易正经地说。
他在电话里轻声呢喃:“我睡不着,蒋老师,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蒋易咳了一声:“你可以在网上搜搜睡前故事,有很多,也蛮有意思的,不必我讲。”
靳融估计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复,愣了一会儿,又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我不是给你发语音了吗?而且现在你也听到我的声音了。”
“我想听你说话,说很多很多话。”
蒋易咳了一声,严肃警告:“我跟你说过了吧,不要大半夜给我发消息聊骚。”
“……”靳融沉默了,随之他换了一种语气,干脆利落的,一点不像受了惊吓。他说:“你讲不讲?”
怎么着,靳融这是在胁迫他吗?蒋易逆反了,就不吃这一套!他要是再软绵绵地撒几次娇、求几回,蒋易也就妥协了,说几个睡前故事哄哄他,可他非要来硬的,蒋易才不惯着。
“怎么,你是在和我发脾气吗?”蒋易也严肃起来,电话那头果然又示软:“我没有,蒋老师。”
“我很忙,没空给你讲故事。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马上都一点了,你不睡觉,人家不要睡觉?”
“嗯。”靳融像个猫儿似的,“对不起。”
“你别跟我道歉。我要挂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蒋易听到靳融那里传来翻身的声音,他离话筒近了一点,说话就更清晰,气声说话也听得一清二楚。靳融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是真的轻,风拂水面、羽毛揉腕一样的轻。
“求求你了,蒋易。我好想听你讲故事,讲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你跟我讲好不好?没有你,我怎么也睡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评论,必不可少!
第61章 精心雕琢的绝世好木头
靳融又骗人了,怎么可能睡不好。他们都分手五年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给他打电话说“睡不好”。蒋易深知从他嘴里出来的话都是骗人的话!
“我想听你讲故事,我好想你。”靳融不停地说,“我好想你啊……蒋易,我好想你。”他的声音轻轻微微的,跟羽毛挠在心尖儿,真的好痒。
蒋易说:“从前有个座山,山里有个庙。”他停顿好久,让靳融等不及了来问:“然后呢?”
“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呢?”蒋易从卫生间里的窗户往外看,屋外还在下雨,淋漓的水雾迷漫,室外朦胧的黑夜好似忘不清的深渊巨海。楼底下的树好像珊瑚,楼对面偶尔还亮着的灯就是大鱼的眼睛。
他想起了好几年前做的梦,他跟靳融都在海里面,靳融被海草缠绕,窒息着向他求救。蒋易游过去,给他松绑,却毫无防备地被他缠住。
——我本来是想救你,可到最后我自己也深陷其中。
“讲的什么故事?”靳融再问。
蒋易无奈道:“老和尚跟小和尚说,天很晚了,我很困,你能不能自己想个小故事,自己编了自己哄自己睡觉!”
靳融咯咯笑起来:“我没有故事。”
“我没说你是小和尚。”
“那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好不好?”
蒋易说不好,靳融又哼唧着撒娇:“听我说说吧,蒋老师,我说完就睡!”
“你说吧。”
靳融想了一会儿,半带着气声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山里没有泉水,所以他们每天都要去山下挑水喝。今天是你,明天是我,定好了就不许反悔。可是有一天,小和尚在庙里摔了一跤,不能下去挑水了,所以就没挑。大和尚听了很生气,问他为什么不挑水,但是小和尚不肯解释。他们就吵起来了,越吵越凶。小和尚气不过就说,那我们分家吧,你再也不是我的师兄了!他背起包袱远行,后来过了好多好多年,他们又见面了。”
蒋易有些触动,也没打断他的话。
靳融继续说:“他们见面啦,其实小和尚特别后悔!他想和大和尚重归于好,可是大和尚好凶,也不理他。你说,小和尚该怎么办?”
蒋易轻笑:“我很凶吗?”
“我没说你是大和尚。”
“我没理你吗?”
“理了。”
蒋易哭笑不得:“那你要我怎么样?我看小和尚就干脆不要和好,反正他们都吵得要分家,就说明他俩合不来!干吗非要和好呢?你说对不对?”
靳融呜呜说:“不对!他们得和好,他们一定要和好。”
“大和尚不肯,那就别和好了。”
“蒋易……”靳融不愿了,“我特别想和你和好的嘛……对不起,蒋老师,这五年我一直都很后悔,我不该冲动和你说分手的,现在我也意识到我的错误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其实是我离不开你的,没有你我根本就不行。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蒋易发现靳融这人也幼稚,分手要在电话里说,道歉也要在电话里说,好歹见面再鱼死网破,这样让蒋易很为难。
反正说不通了就挂电话,想解释也不行。
蒋易不想听他在电话里找他和好,太儿戏:“我要睡了。”
“蒋老师!”
“你别叫我蒋老师。”
靳融那里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作罢:“那你……你答应我的,要一起出来吃饭,不会爽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