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对陌生人动过恻隐之心，但那天也不知什么原因，他觉得这个小家伙这样会病死。就这样，他鬼使神差地留下来照顾人，等看着人终于退了烧，才长出了一口气。那一刻他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情绪？”宋霖希也看不懂那些检测报告中的专业名词，“什么意思？”
“医生说，是情绪放松了，心情愉悦了，就正常了。”
“是这样的吗？”
这么简单？那沈慕泽以前是有多不放松。愉悦？以前很伤心吗？
他想了想，还是疑惑：“沈哥，那你为什么最近……愉悦了？”
沈慕泽没有直接回答在这个问题，而是问他：“你刚刚有什么感觉吗？”
他没说刚刚的什么事，但宋霖希稍稍凉下去的脸颊又烧红了，手捏着自己衣角。
看见这么不知所措的宋霖希，沈慕泽也不拖沓了，又俯身吻了上去。
这一次宋霖希很快有了动作，他想挣扎，但这一吻很短暂，还没等他伸手去推沈慕泽，沈慕泽就放开了他。
是的，他觉得不妥。沈慕泽为什么要吻他？
宋霖希脑子里很乱，觉得自己情绪起伏很大，又不明原因，有些委屈地问：“你为什么要吻我？”
沈慕泽也不绕圈子了，看着眼前明显慌乱的人，一字一句道：“宋宋，我不是受。”
“？！”宋霖希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沈慕泽不是受？
而不是受的沈慕泽在他震惊之时又问：“现在有感觉了吗？”
“你不是受？你是攻？！”虽然知道沈慕泽是什么意思，但宋霖希还是再次确认了一下。
看着沈慕泽默认的表情，他一时间竟难以消化。信息量太大导致他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向后挪了挪。
沈慕泽明明是主角受，怎么不是受了？
“宋宋……”
“你先不要说话！”现在从沈慕泽口中说的任何话都会让宋霖希感到不安。
而沈慕泽看出他的纠结，也没逼得太紧。毕竟这样的角色转换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他退了退身，让宋霖希可以喘口气。
但是宋霖希现在面对着他根本没法思考，必须要单独静一静。
“沈哥……我想上楼。”
沈慕泽点了点，站起身要跟他一起上去。
“我想自己待一会……”
宋霖希加了一句。他现在很乱，不想沈慕泽在身边，自己一溜烟跑上了楼。
关了门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周围没了沈慕泽熟悉的气息，他终于平静了一些。
沈慕泽说自己不是受？会不会是骗人？
可沈慕泽从不骗人，看他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话。而且这种事为什么要骗人？
细想起来，他认识沈慕泽以来，沈慕泽就没有提过这件事。书中的设定他从没有怀疑过，但现在剧情都偏成这样了，设定跟着甭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他觉得之前解释不通的事就都说得通了。但是更大的问题就来了，他以后怎么面对沈慕泽？
要命。
他脑海中出现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种种亲密行为。贴贴抱抱，一起睡觉还蹭着人家，那是因为他觉得他们俩都是受！
如果沈慕泽不是受，那他这些行为就很过分了。
哪怕知道房间没人，宋霖希还是把自己像鸵鸟一样埋在被子里，企图跟外界完全隔绝。
不行了，要死了，他不活了，他想离开这个世界。
沈慕泽听见了楼上房间的关门声后，也作声，也没去打扰。他早就猜到了会是这种反应，要多给宋霖希一些时间。
第二天宋霖希起床，犹豫了半天才打开卧室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这个熟悉的地方突然变得很陌生，他现在害怕看见沈慕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昨晚他甚至想到了要搬走，消失在沈慕泽眼前。
虽然觉得尴尬，但是早餐还是要做的。他特意早起了半个多小时，想趁沈慕泽没醒时把早餐做好，免得撞个正着。
但没想到，沈慕泽今天也起得比平时早，已经健完了身，而且竟然在厨房里做早餐。
看着厨房里高大帅气的背影，宋霖希愣了愣。他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正在进退两难之时，沈慕泽回头看见了他。
“醒了？早餐好了，过来吃吧。”
宋霖希抿了抿唇，虽然心中诸多疑问，但不敢问，犹豫了几秒钟，点了点头在餐桌旁坐下。
沈慕泽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又给宋霖希打了一杯咖啡，在这期间宋霖希很想去帮忙，但整个人就像钉在座椅上似的无法动弹。经过了昨晚的事，现在跟沈慕泽在同一个餐桌吃饭都很尴尬，他此刻眼观鼻鼻观心，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沈慕泽的眼睛。像学生怕跟老师对上了视线会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他现在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好在沈慕泽知道他脸皮薄，也不给他压力，放下早饭后就上楼了。
听见脚步声上楼后，宋霖希这才微微放心，看清楚了桌上的早餐。煎蛋卷和法式吐司，都是他平时爱吃的，只是这分量是不是有点不够？不过沈慕泽学得很快，平时只是看着他做，就把步骤都记在了心里。
五分钟后沈慕泽下来时已经换掉了健身的运动服。见桌上的早餐还没动，而且宋霖希还在发呆，他蹙了蹙眉。
“宋宋，再不吃就凉了。”他走近了提醒。
他一走过来，宋霖希的身体就又僵了一些，慌忙中还差点打翻餐具。
“小心点，快吃吧。”说完像平时那样伸手去拍拍宋霖希的头，但是宋霖希第一次躲开了，不让他摸。
连宋霖希都被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尴尬到了。他不是故意想闪避，就是本能。大约也知道了这个动作的突兀，他终于抬起头看沈慕泽。
沈慕泽收回了手，神色如常：“我今天临时有个行程，会到很晚，不用等我。”
知道沈慕泽一天都不会出现后，宋霖希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一整天他过得并不舒心。本以为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放心地专注工作，但没想到竟然无法集中注意力。动不动就拿起手机看一眼。
沈慕泽平时就算工作，一有空也会给他发信息，但这一天他都没等到一条信息，心里不禁有些许失落。
他抱着三只狗狗，心不在焉地跟它们说话。
“柴哥，你知道你爸爸不是受，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前做了那么多不合适的事情，你爸爸为什么能容忍我？”
“我搬走是不是会好一点？”
他昨晚想了很久，觉得搬出去会比较合适，毕竟一攻一受住在一起真的不方便。而且既然沈慕泽的味觉已经恢复了，那他给人食疗的承诺就完成了，更没有理由赖在这里了。
花了一下午在心里演练台词，想在沈慕泽回来时当面告诉人家，毕竟住了那么久，不辞而别肯定是不好的。
但一直等到九点多，也没等到沈慕泽回来，而是等来了小祝。
“小祝哥？你怎么来了？沈哥呢？”
看着匆匆进门的小祝，宋霖希微微一愣。
“诶？哥没跟你说嘛？”
“说什么？”宋霖希再次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哦，可能是哥今天太忙了，他现在还在开会。”小祝知道宋霖希不是外人，也没有必要隐瞒，“明天有个活动，工作室一直很想合作的一位编剧会出席，他很少参加什么社交，所以哥今晚要连夜过去，我回来给他拿些东西。”
宋霖希点了点头，等小祝走了后，他又拿起手机，点开沈慕泽的微信时，就收到了沈慕泽的来电。
他吸了口气，按下接通键。
“沈哥。”
“宋宋，睡了吗？”
“没有，还早。”
“我要临时出个差，今晚回不去了，可能要等周末后。”
“好的，沈哥你注意休息。”宋霖希说话礼貌且谨慎。
沈慕泽停了两秒，语气平静：“有事可以随时打给我，任何时候。”
“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两人通了这么多次电话，这是唯一一次宋霖希当成工作电话来打。哪怕是第一次跟沈慕泽打电话时，都没有这一次拘谨。
挂了电话，沈慕泽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十几秒。他不是被动的人，从来不会消极等待。
顶多再让宋霖希冷静一个周末，如果还是反应不过来，他就要主动出击了。
相对被动的宋霖希在跟沈慕泽打完电话后，暂时打消了明天就搬走的念头，至少也要等沈慕泽回来。
他正准备起身把狗狗们抱回狗别墅时，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路尚来电】
宋霖希顿了几秒，接起了电话。这么晚，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路导？”
“宋霖希，怎么回事？阿慕明天要来游艇会，你知道吗？”那边像是夜场外的声音，远处的低音炮隐约可闻。
路尚这一次的沙龙请到了好几位很难请的导演和编剧，其中就有沈慕泽想合作的人。刚刚沈慕泽得知了消息，给他打了电话。
宋霖希想起了路尚在天台说的话，问道：“沈哥要去的是你的沙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