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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却是不好行礼的,是以林琛不过是拱手抱拳,坐在小椅上向忠恒亲王施了个半礼。
姬沣挥挥手示意免礼,又坐在林琛先前坐着的地方,对姬汶笑道:“我就说你小子跟老三一个德行,都是白斩鸡似的,不过是一阵子风都能弄成这般模样,白白的让大伙儿为你忧心。如今我瞧你气色似是好了不少,身子可还安泰?”
姬汶使了个眼色示意林琛奉茶,对忠恒亲王笑道:“多谢五哥关怀,有父皇福泽庇佑,弟弟自然是好了许多。”只是他说这话时却又忍不住微微咳了出来,一手捂着胸口,神色间似是极为痛苦。
林琛刚给忠恒亲王奉上了茶水,却又听得他一阵咳嗽,忙转过身来轻抚着其胸口为他顺气。
见他这般痛苦,姬沣眼里划过一抹深思,心里却是对姬汶的病情信了八分,关怀道:“不是说吐了淤血便是沉疴尽去么,怎么还咳得这般厉害。”
姬汶正装着虚弱不便说话,还是林琛答道:“回王爷的话,亲王虽然吐出了胸中淤血,却也感染了风寒。这样炎热的天气,偏生亲王如今又经不得风,这正是最难熬的症候呢。”
他这么一说,姬沣也觉察出这马车里面与别处不同的地方来——能有这般阴凉舒适,这马车底下置的冰只怕也不会比今上的少。姬沣的表情不由得耐人寻味起来,嘴里也有些不阴不阳的刺道:“我看着南方虽然苦夏,有这些冰镇着,倒也碍不着九弟养病。只是九弟体弱,这般大喇喇的用冰,这风寒几时能好?”
他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对头不对尾,却是字字都在讽刺姬汶。而皇子间的刀光剑影,却不是林琛这等身份能插话的,他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小椅上,自有姬汶与他应对。
姬汶只得勉强半撑起身子,强笑道:“因太医说了我经不得风,只能镇日的闷在马车上。父皇体恤臣下,便赐下这许多冰来。实在是我身子不争气,让父皇忧心了,不然哪里来的这些折腾的。”
听完他这话,忠恒亲王不过是撇了撇嘴,讽刺道:“这也就是小九你了,这病的若是我和老三两个,父皇可不见得会有这般记挂的。要我说,这除了太子殿下,咱们兄弟之中,也就小九你最得父皇的心了。果然是太子殿下圣眷深厚,就连小九你这跟着他身后的,都比咱们其他兄弟不知强了多少呢!”
这话说的真是有够直白……饶是姬汶也被噎了一噎,半晌说不出应对的话来。
对于这个一贯“大大咧咧”的五皇兄,姬汶的确很是头疼。原因无他,实是因为忠恒亲王此人,实在是太会做戏,常常就是一幅不拘小节、粗犷豪爽的样子,任谁看到了都只会觉得此人果真是军中混出来的——典型的有勇无谋的武夫样儿。可姬汶这些年不知与这位皇兄明里暗里过了多少招,又哪里不明白此人的真面目?
只是“武夫”王爷能大喇喇的表达对于姬汶逾制的享受的不满,姬汶却不能和他一般计较,不然就成了他这个弟弟仗着口舌之利对兄长不敬了。以前姬汶是郡王时还好,有什么委屈他受着便受着了,可如今封了亲王还要被五皇子话里话外的挤兑,可想而知姬汶心中有多憋屈了。
不过好在忠恒亲王也是个知道轻重的,略略的刺了姬汶几句后便笑道:“你急急地病了这一场,却不知唬坏了多少人,父皇也是惦念着你的身子的。你已是亲王,日后定是要为君分忧的,你日后自当爱重身体,切莫再如少时那般不知轻重。”说罢又皱了皱眉,道,“像你如今这般羸弱的身子,能做些什么?”
姬汶心里憋了好大口气,却也只能笑着受了他的排揎,只道是弟弟省得,又谢过了皇兄教诲。
姬沣瞧他态度谦和,心里的不平也暂且去了三分,又说了些面上漂亮的话,连探望的礼物也没有送上一分,便施施然回去了。
待他走了,林琛立马坐了回去,将一个果子扔到还在装病的姬汶怀里,笑道:“我记得王爷与忠恒千岁不是十分亲热的样子,怎么这时候急急吼吼探病的人反倒是他了?当真有趣的紧。”
姬汶还未说话,便听到外面严峻若传话,道是今上适才给忠敦亲王赐下了不少东西,又让亲王好生将养,不必过去谢恩了。
严峻若还在外面等着姬汶示下,林琛却是再也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他又怕笑出声音惹得严峻若生疑,只能竭力忍着。
姬汶听说今上赏赐后便明白了忠恒突然探视自己的缘由,本就有些哭笑不得,可瞧见林琛这般嘶牙咧嘴的样儿,便也暂且放下了心里那点隐隐的失落,对严峻若道了句:“本王已经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又对林琛无可奈何道:“你要笑便笑吧,我又不拦你,只要莫再做出这幅德行的好。”
他话音刚落,林琛便捶着桌子笑出声来,边笑边揶揄姬汶道:“忠恒千岁可真是……有趣得紧呐。”
可不是有趣的紧么?分明就是被今上派过来探视弟弟的,来了非但不说明,还明里暗里的排揎了姬汶一通,走了后才让人将赏赐送过来……
这位忠恒千岁今日的行事,倒真不像是带了脑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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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巡的队伍渐渐地进了山东境内,姬汶也就陆陆续续的病了一路,每当他有些好转,又会因为连日来的旅途劳累再度病倒。
姬汶为了显得逼真,连饭都不敢多吃,饿的久了,倒还真的有了那么几分病怏怏的味道。今上每每召他前去,面对他愈发苍白的面容,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忧心。
又有孙太医(注一)时不时的提上两句亲王身体病弱,合该静心休养,不能操心劳力等语,今上索性便将原本打算交给姬汶的有关治河的差使一并交付廉郡王打理。
廉郡王好不容易得了差事,自然是喜之不尽,这些日子他事必躬亲、宵衣旰食,的确做出了不少政绩来,博得今上龙心大悦,多次当众夸赞姬清办事得力。兼之前些日子的献茶之功,廉郡王一扫这几年的庸碌低调,成为众皇子中风头无两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碧螺春原来不是扶兰的!!!青黛还特意问了室友的TUT…………
看来以后还是度娘比较靠谱,青黛和室友都是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
PS:青黛是扶兰人民,青黛的室友是江苏的………………我们两个简直可以自刎已谢家乡父老了QAQ
注一:孙太医:咳咳,皇后的人,目前为姬汶所用么么哒
☆、71
前文曾提到廉郡王得了监察河工的差使,一时风光无两。自圣驾驻跸禹城县后,前来拜访廉郡王的山东官员络绎不绝,姬清又是个连六品的小官(注一)都能折节相交的平易近人的性子,此番结识诸多官员后,更是贤名远播。山东境内,咸皆称道廉郡王的品行。
反观刚晋封了亲王不久的姬汶,他自从到了山东境内便一病不起,一场小小的伤风硬是被他拖成了一场恶疾,这几天更是连床都下不了了。太医看过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拿“亲王先时伤了根基,这回又亏了气血,故而将养不易”等语搪塞。
今上思及他此番苦楚的缘由,心中更是怜惜,遂赐下无数珍贵药材,又特旨吩咐忠敦亲王安心养病,不用挂心一切朝政冗务。也就是说,治河一事,忠敦亲王是插不上手了。
且不说在京城的太子得知这一消息后是怎样的着急上火,就只姬汶才封了亲王不久便遭此大难,更是因此丢了治河这样立功的大好差事这一点,便让曾经眼红过的人歇了些嫉妒的心思,改为幸灾乐祸起来。
只是对于姬汶来说,装几场病便能从山东这个烂泥潭中挣扎出来,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了——黄河去年刚发过洪水,太子却将治河赈灾的银两尽数扣下,这样一来,原本进展顺利的治河工程肯定被耽搁的不轻,甚至连今年的汛期都有可能防不住。这种时候,只要姬汶不是个傻子,他就不会往河工这种事情上掺和一根指头。
不过他明面上是太子的人,一旦黄河之事事发,他能否真的脱身还是两说。这些天左右无事,姬汶便一直盘算着怎样将自己彻底给摘出来。
今儿他打发了今上和几位王爷派来探视的人,令严峻若在外间守着,自己便拿了笔,将近日的事务一一整理勾画出来。
林琛到时,便见那人正一手执笔,一手轻捏眉心,眉头微蹙,却是一幅极为烦闷的样子。他笑笑,故意将掀帘子的动作弄得大了点,好让那人有时间调整一番。
姬汶正是被他掀帘子的动作打断了思绪,他下意识先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压在一摞书下后,才抬起来头来,对着进来的林琛笑道:“你今儿不是陪章学士四处探访民情去了么?怎么这早晚便回来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是着实欢欣不已。
自他“病”了后,便以缺人陪伴的名义堂而皇之将林琛从章言手下要了过来,今上只以为他两人是少年人的交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姬汶将林琛一个堂堂大家公子当小厮使唤的行为。只是自从圣驾驻跸禹城后,河工一事也逐渐提上日程,林琛到底是有官职在身,并不能镇日的陪在姬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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