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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顶流退婚后我成了他的白月光 (何处东洲)


  
  他沉溺在昏倦睡意里,浑然不察自己竟向隐忍已久的捕食者,袒露出一星点儿惑人的糖衣。这糖衣是如此雪腻薄软,仿佛只消将舌尖轻轻抵上,就能尝到里面渗出的甜美流心。
  
  空调风打了下来,落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那抹皮肤上,可他并未感受到冷意,相反的,好像有温热的气息洒落。气息逐渐逼近,温度越发暖热,最后仿佛火流星坠落,烫得他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坏心眼的大虫子呢?咬完了这处,又去叮那处,被流连过的地方又热又痒,还微微生疼,都快变得不像属于他的了。
  
  被咬得狠了,他终于有了点将醒未醒的意思。他开始害怕,感觉这不是单纯的噬咬,而是一种刻痕烙印,是捕食者向猎物宣示所有权的蛮横证明。
  
  他努力掀起一线眼睫,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眼罩。他伸手去扯,谁知双眼被更温暖的手掌覆上,彻底落入更深浓的黑暗之中。
  
  睫毛条件反射地栗栗觳觫起来,似是反抗,殊不知这般轻轻柔柔地刷过那只手的掌心,只会激起对方更多的汹涌情绪,后面的噬咬亦变得更加贪婪,肆无忌惮。
  
  他顿时觉得好难受,小时候也不是没被这地方的花腿大蚊子咬过,虽然痒得不得了,却也不像现在,有种连心弦都在被不断撩拨的痒意。而且,花腿大蚊子吸饱了血也就飞走了,哪像现在这样流连忘返、无休无止呢?
  
  睫根颤了颤,渗出一点稀薄的眼泪,仿佛雪花化开,在掌纹里蔓延成一痕温凉清澈的水液,又顺着脸颊流淌,在耳珠上汇聚成滴。
  
  泪滴被一点一点、耐心而细致地啄去了,被叮咬的烧烫感也停了下来。他被松松地搂进被子里,不住温柔安抚着,好像适才的一切全然不曾发生。梦寐时分的忘性总是很大,他很快就不记仇了,还伸出两条纤细雪白的胳膊,软软地回搂住了对方,让自己沉浸在那种喜欢到不可自拔的气息里。
  
  他们相安无事了一夜。
  
  第二天,林杳然是被贺秋渡叫醒的,不然的话他还要一直睡下去。一整夜他都睡得特别踏实,醒来也没了平时那种头疼欲裂的疲惫感。虽然不愿承认,但和贺秋渡在一起,睡眠质量真的改善了许多。
  
  洗漱完毕,他坐在镜子前,贺秋渡站后面给他梳头发。手指无意掠擦过他的耳廓,凉凉的,没有平时的温度。空气里似乎也透着点冰冷水汽。
  
  “以后不要洗冷水澡。”林杳然道,“对身体不好。”
  
  贺秋渡“嗯”了一声。
  
  “我昨晚又被叮了。”林杳然抬手摸了摸后脖颈,“搽了花露水也没用。”
  
  贺秋渡垂落视线,落在他的后颈。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圆领T恤,正好敞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夜色之中什么都看不清,现在倒是看得格外分明。一夜过去,那些印记已经淡了不少,可缘了肌肤柔柔似薄雪洁白,依旧鲜艳惹眼。
  
  心知肚明自己在为雪样干净的霜洁染上不应有的颜色,却又在轻微的亵渎感中,感受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仿佛非得靠着这么一点单薄的慰藉,才能勉强压下时时翻涌的情绪。
  
  他抬起手,手背贴上那块皮肤,又翻掌过来轻轻覆下,“疼吗?”
  
  林杳然摇摇头,“就是痒,还有点儿烫,现在倒没什么感觉了。”
  
  “把这个披上。”贺秋渡找了一件轻薄的防晒衣给他。
  
  蚊虫叮咬后确实不好吹风暴晒,但林杳然不敢穿。“我怕你又讹我。”他说。
  
  贺秋渡如若不闻,亲自动手把衣服给他披上。两人体格差距太大,他穿着刚到腰的位置,林杳然却直接盖过了膝盖,整个人看上去更小了一圈,像十七八岁的生稚少年。然而,他终究是再没机会见到十七八岁时候的林杳然了。他的摇摇已经长大了。
  
  “手。”
  
  林杳然硬邦.邦地把手抬了起来。
  
  袖管太长,他就替他把过长的部分整整齐齐卷起来,缩在里面的手一直倔倔地攥成个拳,像猫科动物团起来的小爪子。他一手牵起一只,握住不放,不想放。
  
  “怎么了……?”林杳然挣了一下。
  
  “你上次说,你的头发可以剪掉。”贺秋渡看着他,“你还没告诉我条件。”
  
  林杳然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可现在他被捉住了,无法像上次那样溜掉。
  
  “我不记得了……”
  
  贺秋渡显然不信。
  
  “告诉你也没用。”一来二去,林杳然忽然有点生气。对别人,他说不定还能说出口。但对贺秋渡,这所谓的“解法”就彻底变了味儿,不再是封建迷信,而是……而是什么呢?林杳然一想,脸就红得更厉害。
  
  贺秋渡倒是一本正经,“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帮个头!
  
  林杳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却又被迅速捉了回去。贺秋渡双手握着他的双手,墨眸深深凝望过来。这样的动作与神情分外熟稔,过去,那男孩似乎也会这样,认真而郑重地注视着他,害得他总以为他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对自己说,结果只是轻轻唤一声“杳杳”。
  
  “林杳然。”
  
  “干嘛?”
  
  “林杳然。”
  
  “有事说事。”
  
  “林杳然。”
  
  林杳然埋下头,脸已经涨得像熟透的小番茄,连耳朵都发烫。他动了动手指,圆钝的指甲划过贺秋渡的掌心,用很轻的声音说:“烦死了你。”
  
  贺秋渡微微勾唇,手腕使了点儿暗劲,他被向前轻扯,不由靠得离他更近了些。
  
  “还要继续吗?”
  
  林杳然迷迷糊糊地问:“什么……?”
  
  “你参加这个节目的目的。”贺秋渡道。
  
  林杳然迟疑了。目的……还是要继续的吧?虽然现在他和贺秋渡诡异地获得了高人气,但这无碍于他证明给所有人看,自己和贺秋渡并无感情瓜葛。AZURE的歌真的只是歌,是词与曲的纯粹组合。对AZURE而言,像之前一样伶俜独行,不跟任何人产生关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林杳然又是怎么想的呢?自从来到这里,过去的幽灵又开始在他身上作祟,他理应害怕,理应痛苦,可奇怪得很,因为有贺秋渡在他身边,一切都变得面目温柔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有了一个比白日梦更荒诞的猜想。尽管清清楚楚地知道不过是巧之又巧的巧合,可是,逐渐复苏的记忆中的种种蛛丝马迹,还是牵扯着他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想。
  
  想着想着,贺秋渡的面貌都模糊了起来,开始逐渐和那个男孩重叠。那男孩如今一定长成了大人,高高的个子,俊秀的脸庞,大约就像贺秋渡那样。
  
  和贺秋渡一样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神明终于愿意在自己面前难得展现一次奇迹,让那个荒谬猜想成真,自己又将怎么做呢?
  
  “你……有什么秘密想告诉我吗?”林杳然咬了咬嘴唇,“作为交换,我可以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贺秋渡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没有。”他说,“而且,你的秘密,我也已经知道了。”
  
  “这样。”林杳然点点头,“确实如此。”
  
  贺秋渡抬手按向他的后脑勺,勾唇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大师说的另一种解法。”
  
  林杳然用力拍开他的手。
  
  *
  
  “我们今天终于要进山啦。”敏春非常高兴地宣布,“等下大家就能体验到咱们村的著名景点悬空索桥啦!”
  
  “这我知道。”丁莎莎道,“抖音上经常刷到,看上去很刺激。”
  
  “等走上去会发现还要刺激。”敏春又露出那种等着看好戏的熟悉坏笑。
  
  来到入山口,大巴沿着山路往上开了段就不能再进去了。众人便下了车,沿着修得齐整的石阶往上了走了会儿,很快就到了悬空索桥所在的景点。
  
  “我还以为爬山会特别累,没想到还挺轻松的。”秦珊道。
  
  “那是这座山已经被开发建设好的缘故。”敏春笑道,“要换作以前,咱村的山谁敢随随便便进呀,特别是到了晚上,搞不好就是摔下山崖有去无回,别提有多危险了。”
  
  确实,苦荞村的山既多且高,这座悬空索桥横跨横跨一座大湖,连接两岸的山,距离水面足足有六十多米,桥下的船都小成了指甲盖大的玩具。
  
  “各位请开始吧。”敏春调皮地眨眨眼,“这种桥最适合情侣一起走了。”
  
  丁莎莎和王成逸鼓起勇气先走了上去。大概是两人拍古装戏时都有高空吊威亚的经验,走了几步倒也不怵了。而且在桥上望见的风景格外开阔明亮,青山绿水绵延不绝,伴着清晨的清新空气,让人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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