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心里的慌乱突然就消失了,屋子里明明静谧着,他却犹如听到了教堂的唱诗班在歌唱,看着殷彦诚恳请求的眼睛,不由自主就接过了软鞭。
殷彦舒出一口气,把卧室的窗帘合上,屋子里暗下来,他走到蓝星跟前,背对着他跪了下来。
他祷告了一番,深呼吸三次后说:“请开始吧。”
也许是因为殷彦的仪式感,蓝星被这股奇异的神圣笼罩着,虽然他也没做过这样的事,但是莫名生出了一股救赎感,第一鞭抽下去,身前的男人仰起了脖颈,发出一声欢愉但不满足的叹息,仿佛在渴求更多。
软鞭打在男人的肩上,后背,胸腹,手臂,末梢带过殷彦的下颌,划出一道道血痕,心里的唱诗班唱完一首歌,蓝星的动作随之停了下来。
跪着的男人气喘吁吁,蓝星也跌落到地毯上,两人面对面喘气。
殷彦睁开眼,整双眼都是红的,但脸色却是明显的欲望被满足过后的神色。
他又仰了仰脖颈,白皙的皮肤上青色的血管饱满地鼓了出来,垂头看着眼前的人,开口声音都抖了,对蓝星呼唤:“亲我。”
蓝星周身是汗,殷彦的这声呼唤又脆弱又蛊惑。
一个浑身是伤,还是被自己弄成这样的人发出请求,像是自己铸下的错等着去弥补和救赎,成年男人殷彦此时仿若纯真无辜的幼儿,嘴唇翕动,发出一声又一声呼唤,亲我。
蓝星如被鬼魅召唤,他爬了过去,低头看着刚刚自己鞭笞下的伤口,殷彦托住他的下颌,嘴唇微张着索吻。
蓝星突然清醒了过来,嘴唇即将触碰到时他一把推开人,然而殷彦仿佛美味近在咫尺根本不松手,双方一声不吭地撕扯在一起,殷彦明显不是对手,蓝星挣脱后喘着气爬到靠墙角的地毯上,殷彦躺在原地,睁大的双眼迷蒙而渴求,再次发出更多的渴望:“别走……”
这时蓝星头脑中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断了,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浑身是伤的殷彦还躺在地毯上呼唤他,但他喘着气打断道:“对不起,我,我,不,不能这样……”
殷彦的请求被打断,过了会,他似乎泄了气,从那种状态中出来,脸上现出一丝意犹未尽和少许疲惫,坐了起来。
蓝星冲到浴室去洗了把脸,觉得实在是太荒谬了,有些无法面对自己。
走出来时殷彦已经穿好了衣服,戴上了眼镜,那股冷淡精英的结界神奇般地又回到他身上,他拿起蓝星落在地上的手机说:“刚刚把今天的费用转给你了,下次再联系。”
想了想又说:“也许一个月以后,我一般比较固定,一个月一次。”
蓝星当即脱口而出:“不会有下次了。”他拿过手机,看了看在地上睡成死猪的苏杳,竟然还没醒。
他把苏杳架起来,殷彦还帮他一起把人抬进了电梯,站在电梯口跟他道别:“蓝星,下次见。”
第50章 慌不择路
回去后的蓝星再回想起这段经历,发现心里的震撼远远超过当时身临其境时的感触,当一个同性跟他提出请求,他奋起反抗的同时,发现自己心里其实并没有真的排斥,那种反抗更像是大脑短路的慌张。
但他仍然不知道这是那种特殊环境的氛围导致的,还是他本来如此。
恍恍惚惚了好几天,在寝室发呆,在教室发呆,在各种地方发呆,找不到答案。
这一场戏至此结束。
跟聿怀的戏份拍了好几次,梁迟还是有些放不开,一方面是剧情本身,另一方面他一开始有些难以入戏,想到江旷在看着,更加有些说不出的难堪。
后来他要求清场,除了导演和摄影师,其他人全都不许在片场。
跟聿怀之间不熟悉倒没关系,故事里蓝星跟殷彦也是第一次见面,拍摄的道具都做过特殊设计,打人身上并不会很痛,聿怀身上的伤痕自然是特效化妆,他倒是一点不介意,让梁迟可以下手更重一点。
梁迟要求清场的时候江旷就离开了,他去了另一个房间,那里也有监视器,他跟副导演坐在一起看着屏幕。
有几个机位拍到梁迟的特写,他迷蒙的眼神,轻咬着的嘴唇,细细碎碎的神情和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肌肉走向都逃不开镜头。
清场之后的那一遍他很快投入角色,打了对方之后又跟他撕扯,两人滚在地毯上。
副导演感叹了一声,对江旷说:“小梁长得清纯,演起这种戏竟然可以这么性感。”
江旷喉咙有些干涩,他早就知道,梁迟可以很性感,他在平板电脑里存的几十个视频和几百张照片可以作证,小梁性感起来的时候无人能敌。
他看了一会起身出了房间。
上下两层都被剧组包下来做拍摄,无数认识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在各个房间里穿梭,江旷没有按电梯,大步跨过楼梯去到上面一层,随便进了一间暂时没人的房间,把门锁了起来。
他进了卫生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墙,把方才一直忍住的喘息释放了出来。
江旷的目光看着对面的镜子,怔怔盯着自己,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逼得他慌不择路地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关起门来才去正视自己。
梁迟。
江旷忍不住念他的名字。
脑子里此时的小梁跟以往的他混杂在了一起……那个在舞台上被水浇湿的舞者,和刚才在镜头前撕扯自己的人彼此融合,江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自觉把自己代入了跟梁迟亲吻的另一个人。
他在雨水洒落的舞台上跟梁迟亲吻,水浸透了两人的衣衫,他们拥抱着翻滚在地上,薄薄的布料隔不住滚烫的皮肤,他们头脸贴在一起,听到梁迟在他耳边说:“亲我。”
他打开水龙头放出冷水,捧了一把在脸上,仰着头,下颌与喉结微动。
过了好一会,脑子里纷纷乱乱的念头退下,江旷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他跟殷彦不一样,他的欲望从来没有被满足过,日积月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爆发。
再回到楼下拍摄间的时候,最重要的段落已经拍完了,重复了四五次,喻也终于喊了OK。
江旷没再看素材回放,摄影师还在补一些零碎镜头,估计今天结束又会到晚上。
他坐在边上等拍摄结束,这段经历改变了蓝星,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傻瓜,开始想要去探寻自己真正的内心,想做一个不违心的人,然而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奢侈的人生设定,越往后,世俗的约定和规则开始被他质疑,温柔的不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冒出苗头。
这天结束后梁迟说有些累,不太想动,也没在剧组吃饭,找了个房间匆匆洗了个澡就说要回酒店休息。
江旷送他回去,一路上梁迟都没说话,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今天的戏重复了好几遍,每次都神经崩得很紧,情绪饱满,力气都已经在演戏的时候倾泻掉了。
等红绿灯时江旷偏过头看了看他,说:“今天演得很好。”
梁迟突然有些烦躁,他心里也有些隐秘的念头,却找不到出路宣泄,对,他知道自己演得好,因为他只有把对方代入成某个特定的人的时候,他才能做出那些亲密的行为,别人入戏,他觉得自己在入魔。
拍摄期还有好几个月,难道都要靠这种方法扛过去?最初看剧本的时候梁迟并不觉得这些亲密戏会是障碍,然而到了现场,他下意识地抗拒,只能把聿怀想象成江旷,把温凉想象成江旷,把顾明颂想象成江旷。
每一场亲密戏,都只让他更加渴望那个人,在戏中的每一分用力,仿佛都在宣泄自己求而不得,且秘而不能说的苦闷,他觉得拍个gay片真要把自己拍弯了。
蓝星是个傻瓜,但起码他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梁迟觉得自己才是个真正的傻瓜。
回到房间,江旷叫了吃的直接送进来,梁迟吃的很少,心事重重,突然很严肃地说:“哥,以后拍这种戏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在现场?”
江旷微怔:“为什么?”夹菜的手停在半空。
梁迟放下筷子摸了摸头:“我不习惯,真的,别人在也就算了……反正你不行。”
过了会江旷说:“好,那我以后少来片场?”
“那也不是,”梁迟脱口而出,跟着又懊恼,自己这在干什么,这不行那不行的,干脆横下一条心:“有这种戏的时候不行,其他时候都可以在。”
江旷平静地笑着说:“好,我们小迟说怎样就怎样。”
……我们小迟……听了这疑似宠溺的话,梁迟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疑似不等于是,他太清楚这人说话的德行,骚话张口就来,一副对你好上天的样子,却代表不了什么,等你当真了想靠近,他又会一把将你推开。
梁迟懊恼,却无可奈何,末了只是自己叹了口气,宽慰自己说能怎么办呢,他长这么大,对他最好的也就是这位哥哥了。
虽然得不到心也得不到人,但是……至少别人也得不到。
梁迟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自己好歹霸住了离他最近的位置,自我安慰说就按江旷对亲密关系的接受度,别人想插足也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