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温就这样笔直地站立在室外凛冽刺骨的寒风里,熟练地侧身靠弦,指节紧紧扣住扳机,将张到极致的弓弦牢牢固定在脸侧,然后,在苍白晦暗的日光中瞄准了箭靶。
只见那支蓄势待发的箭镞被少年轻轻松松地搭在指间。埃尔温的背脊与臂膀曲线紧绷着,结实的肌肉群隆起的弧度精湛而危险,手臂肌理随呼吸而动的细微起伏清晰可见。他的动作极稳极沉,松开弓弦的瞬间,有箭矢划破空气的尖锐破空声,滑轮铿然闷响,随后而来的则是弓弦的嗡嗡震颤,如同钢琴最后一声低沉悠长的尾音。
十环。
塞维尔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正想要走到窗前细看,却听见身后传来几声清脆的鼓掌。
“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不是吗?”那是属于盖布里尔·迪特里希的声音。
塞维尔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朝埃尔温的父亲问好。
他并不能清晰地理解迪特里希家主掌控着怎样庞大的产业,只知道盖布里奇与包括奥德丽在内的几位大学同僚白手起家,在过去的三十年里缔造了一个辉煌的商业奇迹。而时下最受Omega追捧的奢侈品无一不嵌有迪特里希家的烫金标志。
那些Omega的狂热模样总能让塞维尔联想到阿姆斯特丹曾经的郁金香交易——那时的人们是不是像现在的他们这样疯狂呢?
塞维尔知道盖布里奇是个值得钦佩的人。他曾在庄园里和盖布里奇偶尔见过几面,而这个商业巨鳄比他想象得要平易近人。迪特里希家的父子俩有着相似的笔挺鼻梁与深邃眼窝,微微下垂的眼尾却让他们的脸庞拥有十足的纯真感,只是埃尔温的眼睛具有婴儿般纯净的天蓝,盖布里奇的蓝眼睛却像掺着丝丝黛绿杂质的欧泊,看起来深沉幽邃,松弛的皮肤与鬓角显眼的斑白发丝也为他增添了几丝的威严感。
他与奥德丽的结合也一直为人津津乐道。奥德丽是个Beta,不知道耗费了多大的精力才替盖布里奇诞下两个珍贵的子嗣。所以,塞维尔能够理解他们对埃尔温抱着怎样的期望——毫无悬念的是,埃尔温最终会分化成Alpha,然后在万众瞩目中继承家族的产业。
“埃尔温很厉害,迪特里希先生,”塞维尔说,嗓音里仍然有拘谨的意味,“我听说他能拉开120磅的英格兰战弓,但我光是拎他训练用的复合弓都觉得沉。这真是……不可思议。”
盖布里奇和蔼地笑起来,跟着他望窗外望去——埃尔温换了个箭靶,开始重新拉弓瞄准。
“他是我的骄傲,”盖布里奇的语调低缓醇厚,“我听说,他也很喜欢你当他的家庭教师。”
塞维尔支吾起来:“……因为他很聪明,先生,我都快没有什么好教他的了。”
实际上,塞维尔并不太相信埃尔温喜欢他。
埃尔温自幼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他会对每个靠近者展现出足够的礼貌与尊重,哪怕有时候看起来过于亲昵,他们之间的差距仍会让塞维尔感到疏离——这是阶级的鸿沟造成的,埃尔温不能理解他为了攒房租而每天只吃两顿饭,不能理解他拒绝好几次邀约只是为了去餐馆洗盘子,不能理解他每天穿的衣服都是同类的廉价款式,也不能理解他总是能在这所庄园不同的地方迷路,正如塞维尔难以想象,也从未想象过埃尔温每天接受的贵族教育要烧掉多少美钞。
但盖布里奇仿佛他的话当作了自谦,轻轻一笑便转过脸来,用平和的口吻说:“叫我加布就好。”
这不会太冒犯了吗?塞维尔想着,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另外,塞维尔,”盖布里奇接着说,“今晚或许会有一场暴雪,你回家会很不方便,要不要在庄园里住上一个晚上?”
庄园上空正密布着雪云,低矮阴沉的云层朝着屋子翻涌而来,像大片聚集的灰色鱼群。塞维尔愣愣地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盖布里奇温和的面孔,知道他说得对。
“宅子里有很多空房子,不用担心有人打扰,”盖布里奇笑起来,蓝眼睛微眯的模样像极了埃尔温,“正好,趁着埃尔温还没回来,我带你去看看吧。”
如果塞维尔能够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也不可能答应盖布里奇的邀请。但当时的他却觉得盖布里奇是个体贴的老绅士,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哪知道自己在十几分钟后会被这个男人死死摁在卧室的门板上,尖叫声被厚重的房门所隔绝,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他细瘦的腰肢被Alpha紧紧钳住。那双滚烫的手掌抬高他的髋骨,挤压他的小腹,力道大得足以把他肚腹里的脏器捏碎,让他的两条腿在半悬空的状态下慌乱地踢蹬,怎么都挣不开男人的桎梏。
“……救、救命!”
暴力总是伴随着强奸而来的,他的肚子挨了好几拳,痛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皱缩起来,只能虚弱地拍打门板,呼救声近乎嘶哑。随后,他喉间的抑制项圈被男人捏紧了。Alpha压在他身上,慢条斯理地绞紧他的脖颈,项圈便像不断收紧的吊索般压迫他的气管和动脉,让他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眼里冒出湿润的泪花。
“你在勾引我吗,塞维尔?”盖布里奇将鼻尖埋在他的颈窝里,嗓音低哑阴沉,喉管震动时活像某种机械在隆隆运作,“……你的信息素泄露出来了。”
塞维尔痛苦地哭噎出声:“我没有!我一直在用奥德丽夫人给的抑制项圈,不可能泄露……”某个念头在此时击中了他,他的嘴唇颤抖起来,“这个抑制项圈……是这个抑制圈有问题!”
迪特里希家的家主顿时笑起来,短而粗糙的手指来回抚摸塞维尔颤栗的后颈,指腹的触感有着老者独有的湿滑与松弛。
“你真是……太可爱太单纯了,也太愚蠢了,”他漫不经心地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奥德丽那样强势的人,最终会愿意让一个Omega进我们的屋子?”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塞维尔发起抖来。他怎么都想不通,像盖布里奇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你们这是犯法的……是强奸……”
“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塞维尔,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让你的同学、你的教授……”盖布里奇故作怜悯似的顿了顿,“还有埃尔温,你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吗?知道你其实是个靠信息素勾引迪特里希家主的放荡Omega?”
“你……”塞维尔艰涩地喘着气,“明明是你在骗人……”
“他们可不会相信你,塞维尔,你真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盖布里奇口吻温柔,信息素怜惜地摩挲着他的后颈,“想想吧,你只需要点点头,就能拿到一大笔报酬,足以解决你的学费、房租,足以把你送进自己心仪的高校。这是笔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塞维尔迷茫地看着盖布里奇,感到孤立无援——他和盖布里奇、和迪特里希家力量的悬殊落差让他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在盖布里奇的身躯洒落的庞大阴影下瑟瑟发抖,像一只肌肉僵死的动物,颈后散发出的信息素如同即将枯竭的泉眼。
他最后被盖布里奇按在胯间口交,腥臭的精液灌满了喉管,又被掐着脖子、在一阵阵咳嗽和干呕声中将那堆黏液咕噜咕噜咽下去,才勉强让盖布里奇满意。因为这场粗暴的口交,塞维尔的喉咙疼到发不出声音,泪眼朦胧地看着盖布里奇又挂上了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像以往那样熟络地搭着他的肩膀,领着他出了卧室。
“该到上课时间了,格兰尼老师,”他笑声爽朗,在离开书房前不忘朝塞维尔眨眨眼睛,“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纽约的冬天漫长而难熬,湿冷砭骨的离岸风总能像剔骨的尖刃般割得塞维尔双颊生痛。来自南方小城的他难以适应这里恶劣寒冷的气候,稍不注意,那苍白的脸颊上便会浮起大片擦伤似的绯红,柔软的鼻尖冻得泛起一圈潮湿的红晕。但他从来没有想到纽约能够像现在这样冷,此时,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像湿冷的触须般沿着毛孔探进身体,又像脊骨柔软的蝮蛇那样缓慢爬上他的脊背,让他浑身颤抖。
埃尔温走进书房的时候,塞维尔正望着窗外发呆。他嘴里还能尝到黏腻腥膻的精液味,脸庞上则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你不舒服吗,格兰尼老师?”埃尔温困惑地挑起眉。他刚从靶场回来,散落的额发有些潮湿,肩膀和脊背都被落雪和薄汗洇湿了,释放出那股纯粹干净的、轻浅的荷尔蒙味来。
塞维尔这才像是惊醒般地转过脸来,随口附和:“啊……是的,我不太舒服。”
“是房间里温度太低了吗?”埃尔温皱着眉,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嗅了嗅空气的味道,“但我好像闻到了什么东西被烤熟的味道,是从壁炉里散发出来的吗?有些像烤乳猪或者煎鲜肉的味道……”
这是塞维尔信息素的味道,美拉德反应的味道,也是最原始的、预兆着交媾与食欲的味道。
“……大概是你的错觉吧,埃尔温。”塞维尔紧张地说,脸上或许浮现出了某种很傻或者很呆的表情,以至于埃尔温眉宇间的褶皱在看见他的表情后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