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祭生 (提言)

　　唐斯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表情有些吃惊。“邵助教你怎么在这里？”
　　邵卓尔无奈，只好把原因再次解释一遍。
　　“那你为什么也在这里？”邵卓尔抹了一把脸，叹着气。“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家里也是富得流油，家里人让你来的吧？”
　　略带嘲讽的话令唐斯有点反感，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认真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家里很穷，没钱，我不是名流只是一名普通高中生，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是很喜欢古玩，听说这里有收藏展就混进来看看。”
　　“对、对不起，我刚才语气有些不大好。”刚刚说完他就想起来了，记得之前翻阅学生档案的时候看见过唐斯的资料，他家在农村，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父母双亡，他晚上兼职打工一边养活妹妹一边供自己读书。
　　但是即便如此，邵卓尔心底还有有些怀疑。
　　这里可不是寻常的收藏馆，楼下可是有保镖看守，进门前有人检查邀请函，唐斯怎么可能光凭自己就能混进来。于是他故作平常四处查看，瞧到茶水桌上有一杯咖啡，而桌子另一端桌角旁有一个浅浅的泥土脚印，他转头扫视一眼唐斯的鞋底，发现他鞋底没有沾上泥土。
　　他开口问道：“你一直坐在上面吗？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没打算下来？”
　　“嗯，你也知道你是意外的不速之客了？”唐斯以为邵卓尔出于关切才这么一问，所以跟他开玩笑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要寻死，没打算往下跳。”
　　邵卓尔没再说话。
　　之前是他有意试探，不是想试探唐斯是不是有轻生念头，而是在试探自己上来天台之前，唐斯和另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可能他就是帮助唐斯混进来的人。
　　然而他如此怀疑也没有其他意思，仅仅担心唐斯在外面结识了坏朋友而已，可是他也明白自己没有立场多加干预唐斯交朋友。
　　他们尴尬地看着彼此，都找不到任何可以聊的话题。
　　但好在这时楼下的动静引起他们的注意，楼梯口挂上蓝色琉璃灯，他们都知道这是珍贵藏品即将亮世的意思，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朝楼下走去。

30、人形盒
　　◎契合得如此完美，恐怖到震撼人心◎
　　正走在楼梯上就听见众人的惊叹声，循声望去，视线掠过人群瞧见披着白布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金色的盒子。那个盒子大约有一米四五的长度，与其说是盒子倒不如更像是“小棺材”，最令人惊讶的是上面居然是少女身体的形状，凹凸有致，只有颈部到脚踝部位，不见头足。
　　唐斯像是着了魔似的挤进人群中，想要去到最前面凑近一看。
　　这时人群中有人忽然高声道：“这是假货，根本不是古董，在座各位应该都看出来了这就是不久前做出来的，老爷子是老眼昏花吗？这么致命的假仿都看不出来，还当做宝贝拿出来让我们参观研究。”
　　说这话的人真是直脑筋，毫不婉转。
　　的确，场中人人家中都有那么几样收藏品，对古物颇有研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是他们也都知道请他们来的人可是曾经数一数二的古董玩家，即便老了，眼睛看不清楚了，也不会糊涂到没有鉴定就办收藏会，更不会看不出这就是一件现代物品。
　　他们深知老爷子此举另有用意。
　　果不出所料，老爷子的孙女，也就是全程负责此次展会的负责人出来向他们解释道：“承蒙各位受邀前来，我仅代表祖父感谢各位。我知道大家一定对祖父最后收藏的这件物品持疑惑态度，所以我必须出面解释，我们并没有说展会最后推出的是古物，祖父之所以把这件“藏品”展示出来，是希望各位见证并当场解谜。”
　　有人不解，问道：“解谜？解什么谜？”
　　她笑眯眯说道：“这件作品名为《金色少女》，是有人特意送与祖父的，祖父研究了一个小时道出这件藏物不简单，上面有秘密，所以祖父邀请各位前来解答谜题。”
　　“嗐，老爷子都不知道的事，我们怎么可能解得出来呢？”
　　“我祖父已经知道答案了，他相信各位也能看出一二的。”
　　邵卓尔踮起脚老远瞧见俞言他们立在魔方柱子下面，钻出人群选择从后面绕远路去到他们那儿。他看向肖徽，“去吧，现在谜题就在那儿，你快点解开，我们就可以快点离开这里了。”
　　肖徽一脸难色，“我最讨厌玩谜语了，我根本解不出来啊，俞老师你快想个办法帮帮我吧。”他扭头向俞言求助。
　　“真狡猾。”怎么他老是能缠着俞言啊？看了好不爽，还以为用这件事可以摆脱他呢，谁知道他打蛇随棍子想把俞言也拖下水。拜托，俞言可千万别答应他啊。
　　不过老天爷这回站在肖徽那边。
　　俞言：“好。”
　　不轻不重一个字，让邵卓尔彻底生无可念。
　　这下，邵卓尔连带看俞言也不顺眼了，生着闷气道：“就凭你能解谜？哼，既然你想留着浪费时间，那你留下吧，反正我是不想奉陪了。”
　　“等等……”
　　不顾俞言挽留，邵卓尔扭头就走。
　　刚掠过人群就被一个不长眼的人撞了一下，他有些生气，正打算说对方两句，没曾想是唐斯撞了他，这会儿唐斯双眼红红的，跟兔子似的。
　　邵卓尔疑惑，“你怎么了？跟人吵架了？”
　　唐斯回避他的视线，吸了吸鼻子，逞强道：“我没事。”
　　“没事吗？”眼睛的确很红，但是没有哭，那应该真的没事吧。
　　沉默。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一刻邵卓尔能感觉到唐斯很难过，他压抑的情感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极为不对劲。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咒术可以了结因果吗？”唐斯忽然抛出这个问题。
　　邵卓尔微怔，难道是他的耳朵幻听了？“什么咒术？什么因果？”是他想的咒术吗？还是他说的是什么游戏？
　　代沟真的好大，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唐斯回头看向那个金光闪闪的盒子，眼中一片沉寂，这里到处都亮堂堂的，可是没有一丝光芒能够照进他眼中。
　　这样的唐斯令人揪心。
　　“那个盒子……”
　　“盒子怎么了？”
　　唐斯一把拽住邵卓尔的手，“你不是说能帮我吗，那你就帮我把那个盒子弄走好吗？”
　　“噫，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偷东西吗？”邵卓尔不知所措。第一次被自己的学生拜托做鸡鸣狗盗之事，应该怎么拒绝啊？“你先冷静一下，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那个盒子？”
　　看唐斯不是开玩笑，他盯得双眼都起红血丝了，难道他知道那个盒子，甚至知道它的来历？
　　该不会盒子就是他的吧？
　　还没等他想明白，唐斯靠在他身上，脑袋抵着胸膛，邵卓尔听见他沉闷的声音钻入耳中：“邵助教，我认得那个身形是我妹妹唐玉。”
　　“哈？你妹妹？”邵卓尔没料到这个盒子竟然跟他妹妹有关系。“你妹妹年纪应该很小吧？她是模特吗？这算是……她为艺术献身吗？”
　　“小玉是个好孩子，她不会给任何人做模特，我以为你不是胡乱猜测他人为人的人，原来是我想错了。”唐斯憎恨地瞪着邵卓尔。
　　邵卓尔羞愧，“抱歉，我没有侮辱你妹妹的意思，只是有些诧异。”
　　“一周前我接到医院电话，他们说小玉她出车祸死了。”
　　原来唐玉已经出意外去世了，那么刚刚自己那么说话真的太不尊重死者了。他更加惭愧，“对不起，我不知道，请、请节哀顺变。”
　　收到亲人去世的噩耗，按理应该很难过，但是唐斯并没有难过反而平静地可怕。他说：“我赶去医院见到那具尸体了。”
　　邵卓尔一愣，怎么觉得唐斯用词有点令人不舒服？称呼自己的妹妹“那具尸体”，感觉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可是之前他不是还因为自己的话为唐玉感到气愤吗，这会儿怎么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唐斯又道：“尸体毁容了，血肉模糊，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小玉。”他神情一冷，在邵卓尔震惊的注视下，继续说道：“更奇怪的人，那个人明明不是小玉，那些医生却很肯定地告诉我，她就是小玉，还说我不能因为太悲伤就不接受事实，后来负责处理事故的警察也来了，他们也说那个人就是小玉，他们都逼着我在认领尸体的单子上签字。”
　　听到这里，傻子也知道事情很不对劲。
　　“等等，那个……嗯，没有头部面貌，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唐玉？”
　　“小玉左腿小时候被火烧伤留了一块圆形伤疤，所以我很肯定这就是小玉。”
　　邵卓尔连忙进去看了一眼，证实唐斯的话，结果真的看见左边大腿外侧真的有一块圆形疤痕。这就更奇怪了，如果是用人当模特，连疤痕都做出来不就等于留有瑕疵吗？
　　这件事太玄乎了。
　　唐斯这么多天都没有妹妹的下落，一来就找到线索，整件事很诡异啊，也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