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钟丽雯摆摆手,“你们那才两居室,太小啦!要买还是买个大的!”
“不小了!两居室,有饭厅、有书房,还有两卫浴,我和屿屿两个人住、够了!”程启闻说着说着,在桌下拍了拍宋屿,示意宋屿表态,“你说呢,宝贝?”
“啊、啊?”
宋屿听得一愣一愣,支支吾吾回过神来。
“我、我觉得不用聊得这么远吧?怎么聊到买房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有必要!”程爸程世远正色道,“首都这房子涨价太快了,你们那地方物业要是过得去、要买就趁早买了!以后不喜欢时,再买便是。”
“对对对,老爸说得对。”程启闻得意地用手肘撞了宋屿一下,嘿嘿笑道,“明天就去给全款,争取这个月内把手续办了!”
宋屿无力吐槽地捂脸:“疯了吧……”
程启闻暗笑:“你迟早都是要和我分一半户口本的,早晚都一样。”
宋屿:……
无语,不想接这个话。
“不说这个。你有没觉得,我爸妈变得和之前不大一样了?”宋屿话锋一转,隔着椅子扶手挨着程启闻,小小声道,“他们……之前有这么开明的吗?”
“不知道。”程启闻耸肩,也暗暗地看了几眼岳父岳母,“确实是不大一样了。我估摸着,是上次被我们吓回南城后、这回做足了心理准备?”
宋屿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前后才差了多久啊……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程启闻摇头:“天晓得。”
整张餐桌上,唯一带着饿肚子来认真吃饭的,只有程明浩一人。
十五岁的弟弟百无聊赖地趴在餐桌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再看看所剩无几的电量,仰天长叹。
“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
吃过晚饭,程宋小两口先跟程爸程妈、还有弟弟道别,再送宋爸宋妈去订好的酒店。
和上次一样,程启闻给订了个视野颇好的五星级小套房,还准备了公交卡、专车礼卡、购物卡和额度充裕的信用卡。
两老一进房间,各种赞叹,说这地儿环境好、出行方便,明天去看升旗时,指不定能多睡会儿。
“八月太阳升起得早啊,升旗肯定也早,估计得四点起床。您俩还是安心睡吧,出来玩的,没必要赶趟儿。”
程启闻把准备好的东西在客厅的桌山放下。
“礼卡什么我放桌上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个电话,我从公司过来一趟不难——就别找屿屿了,他最近在忙彩排。”
“好好好。”杨晓芳把东西收好,笑眯眯地看着两孩子,“那个……小程啊,我和你大海叔叔有话想跟屿屿说,方不方便回避一下啊?”
当母亲的这样说,程启闻怎么着都得“方便”。
程启闻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宋屿,用唇语提醒:别吵架。
宋屿嗯了一声。
等程启闻出去,宋屿在沙发上坐下,语气淡漠问:“什么事啊,还得特地支开启闻说?”
“没什么。”
宋爸宋妈跟着坐下。杨晓芳轻叹了一声,随即又扬起一个笑容。
“你还记得你表姑的儿子吗?高中就送去英国留学的那个哥哥。”
宋屿想了想,有印象:“就是……成绩特别好、回回都拿奖学金的那个?”
宋屿对那位哥哥的印象不止这些,他记得更清楚的是,这位哥哥小时候也过得不开心——被父母逼着上了不少补习班、兴趣班。为了拿国外高校的Offer,大小竞赛跑了不少。
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位哥哥存在,家里又和表姑家关系不错、一直保持稳定往来,他的父母大概不会这么执着于把他培养成大明星吧?
别人家鸡娃鸡成功了,我们凭啥不能呢?——父母肯定是这么个心态。
“他怎么了?”
“哎呀,你别这么严肃,是件好事来的。”杨晓芳温柔道,“那个孩子啊,在国外找着男朋友了,近期正筹划着领证结婚呢——他们国外可以领证!”
“……哈?”
宋屿又懵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
“那、那恭喜他?可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只是你表姑最初知道这事时,挺崩溃的;我们呢……”
杨晓芳和宋大海交换了个眼神,叹气。
“我和你爸爸,也通过这个事情意识到——我们错了。
“你高一那年的暑假,我们啊,错得彻彻底底。”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忘记感谢投雷了!补一下:感谢涉洋大宝贝和744滴入V红包嗷~
先更一章,因为明天要上夹子,所以晚上应该还有一章~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点
不出意外,正文会在五章之内完结,嘿嘿
第62章
宋屿表哥这事儿, 其实发生好久了,只是宋爸宋妈一直没机会和宋屿说。
“年初你没回家,”杨晓芳娓娓道来, “你表姑带着表姑丈来拜访、和我们说的这事时, 不在身边。”
宋屿回忆了一下。他今年过年以“要参加新春晚会”为由,直接留守首都了,没有回去掺和家里的琐事。
杨晓芳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你表姑和表姑丈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特别崩溃。我们家那小县城,能有多少人可以接受同性相处的?你表姑当下就责令——让你表哥和男友分了。”
宋屿大概能猜到后面是个什么发展, 但还是忍不住问:“然后呢?”
“你表哥当然是不肯啊!”杨晓芳叹气,“你表姑威胁说, 不分手就要断生活费!但人孩子、年纪轻轻就出国留学到现在, 如今都攻读完硕士研究生了!能这么听话吗?”
当然是断生活费也不可能分的啊!
一来,长大了、有生存能力和一定经济基础,不容易被父母管控;二来, 出国这么久了,父母一直不在身边, 孩子对父母的情感寄托本来就少。
一听要断生活费,表哥来劲儿了:断就断呗, 我早就不靠你那点钱养活自己了。
真要断干脆连关系一块儿断吧,反正一年都不见一次面,断了省得心烦!
表姑一听这话,更加崩溃。他们家一共就这么一个孩子, 真断了,叫他们夫妻两怎么活?
为此,表姑一家特地去请了位名声在外的心理医生,向医生咨询这个事。他们觉得, 儿子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得病”了。
“嗯。”宋屿安静听着,“然后呢?医生怎么说?”
“医生……医生没对你表哥说什么,反倒是你表姑和表姑丈、被医生说了。”杨晓芳越说越小声,时不时叹气“具体内容我不太清楚——我是听你表姑后来转述的。
“医生大意是说,他们一家陪伴孩子太少。本身初高中就是孩子成长、养成性格的关键时期,家长对孩子关照太少,孩子就会受其他事情影响;你表哥他在国外待了这么久,被外国人开放的思想感染、再喜欢上男孩子,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
宋屿点点头,心想是啊,去英国留学?大腐国呀,变弯了一点都不稀奇。
一直沉默的宋爸也开口了:“我和你妈听的时候没说什么,但事后……都在担心你。
“算上今年过年,你已经有整整五个年头没回家了。我们是那个时候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的。”
“是啊。”杨晓芳大着胆子坐到宋屿身旁,抓住宋屿的手,“我们算了算时间,觉得事情就出在你高一升高二那年的暑假。”
就是那年——大约五六月份,学年快结束的时候,宋屿在一个晚上突然来了电话。
“你哭呀、闹呀,吵着说要退学、要回家。你说你再也不想学音乐、再也不想当明星的时候,我特别生气。我骂了你一顿,让你不要胡闹,好好地结束完第一学年的课程、再回来和我谈条件。
“我还记得,那晚上是个台风天。”
宋屿哭闹的时候,南城正狂风大作、暴雨狂刮。杨晓芳听得心烦意乱、又气又急:生气于儿子的胡闹,焦急于自己的望子成龙大计。
挂断电话后,宋屿没再提退学回家的事儿,可不安的种子却在大家心中留下——宋屿有、杨晓芳也有。
杨晓芳经常梦到暴雨和台风。那个狂风呼啸的声音和场面、伴随着宋屿的哭声,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出于弥补的心态,杨晓芳和宋大海为宋屿办了转学的手续,将宋屿转到另外的补习机构学习,同时还托人找了一些资历更好的老师。
“现在想来,你是想求救的,对不对?”杨晓攥紧宋屿的一只手,问,“你其实……是想跟爸爸妈妈求救的,对不对?”
宋屿没说话,也没动作,就这么让妈妈拉着。
“那个合照的事情一出来,我就大概猜到了——结合你表哥的事情。
“但我没敢说、更没敢问。我和你爸只能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悄悄地来向你打探事情始末。”
唠叨是假的,关心和着急是真的。
他们并不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相反,他们已经猜到了——心里太明白、太清楚,所以才着急得近乎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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