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被捅了三刀,一刀擦着心脏而过,还有两刀扎进左肺,他的四肢全被打断了,下巴被人卸了,肋骨断了三根,其他大大小小的淤青伤疤就不算了,对,还有脑震荡,额头上那么长一道口子。”
“他抢救的时候,你不在,他在里面昏迷八天,你都没有看他一眼,你现在跟我吼什么?”
许宁与的每一句话像重锤敲击林远之的心口,心脏外层包裹的坚硬石壁被一层层敲碎,露出里面鲜活的心脏,砰砰跳动着,抽痛着。
空白的大脑闪过一幕幕那日在医院门口看到的画面,那是他的温何夕啊,他养的疯狗……他家的小孩儿。
林远之拽住许宁与的衣服,手死死攥住那一角衣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许宁与:“他会死吗?”
他声音颤抖,眼睛盯着许宁与,似在逼迫许宁与给他一个答案,一个他希望的答案。
“医生说,拖得越久越危险。”许宁与并没有给林远之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会死吗?”林远之红着眼睛,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许宁与用尽可能委婉的话表达着温何夕很有可能会死,不直接断言温何夕会死是他仅剩的抵抗了。
“所以说,他会死?”林远之又重复了一遍,似乎非要许宁与给他个明确的答案不可。
许宁与紧咬牙关,腮帮紧绷,林远之的一次次质问像是按着他的头,要他面对温何夕会死的结局,逼着他去接受。
他红了眼睛,浑身颤抖,吼了出来:“对,他会死。”
吼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林远之被震得脑袋里嗡嗡响,像是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他无力地松开了许宁与,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身体脱力般滑坐到地上。
“他会死,他会死,温何夕会死……”他失了神,一遍遍重复着许宁与的话,那日温何夕浑身是血被抬下救护车的一幕好像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鲜血红艳,流到他的脚边。
温何夕一直都很坚强,好像什么都打不垮他,羞辱,伤痛和折磨,这些在温何夕面前不过是一笑而过的事。
他命硬的很。
林远之习惯了温何夕的命硬,是温何夕把他惯坏了,可现在温何夕不惯着他了,他用残忍的事实告诉他:温何夕很脆弱,温何夕会死。
许宁与听着林远之失魂落魄地念着同样的一句话,他竟然有一点暗爽。
真是活该啊。
林远之这种冷酷无情的人就应该一辈子求而不得孤独终老才好。
他正想多嘲讽几次,刺痛一下林远之冷硬的心,然而,没等他开口,就突然看见林远之倒在了地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身体痛苦地扭曲着。
“林远之,你怎么了?遭报应了?”许宁与不轻不重地踢了下林远之的腿。
林远之艰难地咬着字音,但他的下巴和舌头好像不听使唤,嘴里蹦出不清不楚的两个字:“好疼……”
他疼到身体发抖,额头冒出一层薄汗,额角的青筋暴凸,嘴唇已经没了血色,脸色也刷白,疼痛席卷着他的全身,折磨着他的每个细胞,他的四肢、胸膛像被重型卡车碾压而过,心和肺像是有刀子插在里面,脑袋里仿佛有个铁球在咣当咣当地撞他。
许宁与见林远之这幅样子,调侃嘲讽的心思散了,连忙叫来了医生。
他看似好心,尽职尽责,又叫医生又陪林远之做各种检查,却又一边诅咒林远之得绝症,早点死,最好是得那种折磨人的绝症,把人折磨到半人半鬼,然后死掉。
林远之这顿疼来的突然,还来的莫名,经过一番检查,医生拧着眉毛,拿着片子的化验单,告诉他说:“你很健康,没病。”
各项指标全部正常,不止没有一点病,还好的很,现代人的身体多少有点小毛病,什么三高,亚健康,颈椎病啊,但这些,林远之一样都没有,明显是属于能无灾无病长命百岁的那一类人。
没发现病症,疼痛却真实存在,且持续折磨着林远之。
因为不是真实存在的病痛,所以打止痛针也没用,林远之只能一日日的硬抗,看的许宁与甚至都对林远之升起一丝同情。
不到十天,林远之被折磨得没了人形,瘦了一圈。
而温何夕那边情况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渐渐好转,许宁与每次趴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往里看,都能看到温何夕平静安详的睡颜,他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不再紧皱着眉,也没有发出破碎的痛吟。
好似没了痛苦。
甚至许宁与产生了种错觉,温何夕的疼痛好像转移到了林远之身上。
第34章
林远之被折磨了两周后。
温何夕醒了。
许宁与得到这个消息,飞奔去林远之的病房,一推开门,就看见林远之下了床。
“他醒了?”林远之问。
“……嗯。”许宁与被人抢了话,反应有点迟钝“你不疼了?”
林远之没回答他,径直走出了病房,许宁与看着林远之大步流星离开,愣愣地点点头,自问自答:“嗯,应该是不疼了。”
温何夕从重症监护室转了出来,就转进了离林远之的病房不远的一间单人间病房。
林远之推门而入。
躺在病床上的人一头银发,双眼无神,看着那双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林远之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他见温何夕的第一面就记住了这双眼睛,眼眸里闪烁着暗淡却又坚韧的光。
可现在他在温何夕的眼睛里看不到光了。
“温何夕。”林远之轻唤。
温何夕四肢打着石膏,全身包扎得像个木乃伊,脖子被固定着,听见林远之的声音,他的眼珠子动了动。
他沉默地看了林远之一眼,随后阖上了眸子,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后来他也很少说话,喂到嘴边的东西就吃,大多时间都在闭着眼睛睡觉,不知是真睡还是在装睡。
温何夕醒来以后,林远之一直亲力亲为照顾他,他想要温何夕对他笑,想要温何夕跟他说话。
不过他的方式……挺不是人的,有的时候又挺傻的。
为了逼温何夕说句话,他给温何夕打了催尿针,温何夕不说话,他就不让温何夕上厕所。
因为这事,许宁与劈头盖脸骂了林远之一顿,把林远之祖宗上下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整个医院走廊里都能听见许宁与的臭骂声。
翻身农奴把歌唱,许宁与可谓是狠狠出了一口气,他骂爽了,看着林远之乖乖挨骂的样子,心里舒坦,讨厌的林远之也变得顺眼多了,他甚至还对林远之有所改观,觉得林远之最近脾气好了很多。
当然,这只是许宁与认为的,事实上……
那天,在病房门外,许宁与因为林远之给温何夕打催尿针这事骂林远之,林远之不经意间瞥见病房里温何夕好像笑了,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能让温何夕笑,他不在乎多挨几顿骂。
之后他就故意惹许宁与生气,让许宁与骂他,头几次还能逗笑温何夕,后来就没用了,于是有一次,许宁与还在耀武扬威地骂林远之,林远之迟迟不见温何夕笑,便不耐烦地抬手捂住了许宁与的嘴,冷冷地说了一句:“闭嘴。”
很显然,林远之的脾气并没有变好。
时间飞快,眼看到了年关。
街道上充满了新年的味道,然而医院里依旧冷清。
除夕那日,许宁与征求了护士的同意,在病房的窗户上贴了张剪纸,他自己剪的。
“你这是喜字。”林远之说。
“我就会剪这个,福字不会,你将就一下,反正都是红的,一样喜庆。”
林远之翻给许宁与一个白眼:“你不会就别剪。”
“我这不是看病房里太冷清了嘛,想添点别的颜色,你俩可是要在这病房里过年的,没有点红色哪像是过年啊,再说了,这又不是双喜的那个囍字,只有一个喜,一个喜应该不代表新婚,它代表喜庆。”许宁与辩解道。
“呵呵。”林远之回以冷笑。
在林远之的嘲讽下,许宁与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许撕啊,我走了。”,说完逃之夭夭。
许宁与要回家陪妻子和孩子过年,至于林远之,这货向来是对新年这种节日没什么概念,在哪都无所谓,医院里有温何夕,他就在医院过了。
敛起许宁与用剩的红纸,林远之回忆着许宁与剪纸的顺序,又剪出一个喜字,然后把它和许宁与剪的喜字紧挨着贴上。
看着拼凑出的囍字,他满意地笑了笑,一转身对上温何夕毫无波澜的眼睛,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尴尬,自己怎会有这般幼稚的举动。
他强行辩解道:“许宁与胡闹剪的,我正要撕掉。”,说完他回过身,伸手去撕。
手伸到一半,听到身后有道声音响起:“别撕。”
悬在半空的手猛然停住,他回头看向病床上的温何夕,温何夕又闭上了眼睛不搭理他。
林远之忍着笑意:“你刚才说什么?”
温何夕闭着眼睛,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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