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之整个晚上就像发了疯,精力无穷,温何夕被他折腾到快天亮,然后林远之这个怪物睡了两三个小时就回血了,神采奕奕地出差去了,留下温何夕睡得昏天黑地。
睁眼,天都黑了。
温何夕拖着疲软的身体回到家,倒头继续睡。
他两天没去学校。
这两天,他小烧不断,脑袋晕晕的,其实林远之这次下手不算重,但他的身体以前被糟践得太狠了,早早步入了衰弱期,一点小伤就发炎,动辄就发烧。他现在觉得小区里晨早甩鞭子的大爷都比他身体好。
他本以为韩晓这几天会找他,但出乎他意料,韩晓没找他。
估计是在哪憋大招呢。
在家休息了两天后,温何夕照常去上学,他可一直想当个好学生的,虽然他常常早退迟到,经常请假,还在学校里偷摸抽烟。
但他喜欢学校是真的,想当个学生也是真的,做不成好学生,做个坏学生也行。
现如今,也只有学校能提醒他,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不然他自己都要迷茫了,他总感觉自己是个快死的老头。
就像一个活了几万年,烂到腐朽的灵魂,装进一个表面年轻,内则溃烂不堪,注定早死的身体里。
很难得,这一天的温何夕没有迟到,早早来了。
他走在校园里,斑驳树影落在他身上,美得令人心颤,可周围人看他完全没有欣赏,只有高高在上的审视。
从进学校大门开始,周围人就一直有意无意地躲开他,好似他是个瘟神,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厌恶。
他们看着他,和身边人窃窃私语,说着“恶心”“变态”这样的词。
温何夕倒是平静,完全没受影响,甚至还心情嘲笑韩晓。
他以为韩晓会放什么大招呢,结果就这儿?韩晓也太小瞧他了,他会因为这些无关者高高在上的批判而受伤?
不可能,他还没那么脆弱。
走进教室,一瞬班级同学的目光聚拢而来,他们每个人好像只有表现出对他很明显的鄙视和厌恶,才能凸显出自己是和他不一样的人。
真是清高而骄傲。
温何夕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刚坐下,后座的同学就把桌子往后移了很大的距离,桌角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随后那同学还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但能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桌面上好几张新发的卷子,高三就这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他整理了一下,叠放着从中间一折,塞进桌斗里。
他趴在桌上,闭了闭眼睛。
他在等。
等陈照跟他说话。
陈照是个话多的,他开朗又活泼,可今天陈照格外沉默,从他进教室开始,陈照就一直沉闷地低着头,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鄙夷的目光投给他,他就是装作看不见他。
他们之间的友谊本就稀薄,看似轰轰烈烈,一起喝过酒,一起打过架,但其实就像一层窗户纸,偏见一落,就破了。
三
二
一
温何夕默数了三秒,陈照仍是保持沉默,只留给他微微弓着的肩背。
从进校园,到察觉周围人眼中的鄙视,再到被人厌恶地疏远,温何夕都可以无动于衷,唯独陈照和文书言,他想要知道他们两人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
陈照已经给了,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温何夕望向窗外,晨早的阳光刺目,刺痛了他的眼睛,令他眼眶发酸。
他收回了目光,闭上微微泛红的眼睛,脸埋进臂弯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呼出。然后猛地睁开眼,起身离开了座位,把自己的桌椅拽了出来,搁置在两排座位之间的过道。
他看向他后座的同学,眼神冷漠:“换个座,你去前面。”
那同学有点不乐意。
温何夕拿起一只按动式黑笔,一下一下按着。
他上次用笔尖差点戳瞎人眼睛的事情可是令全班同学都记忆犹新,他不信这小男生不怂,果不出其然,那同学怂了,乖乖跟他换了座位。
温何夕原本是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现在换到了倒数第一排,他将桌椅往后移了移,与前座拉开距离,他和其他同学就像是两个互相融不进的圆圈,中间隔着看不见的墙。
他们绕着太阳。
而他徘徊在太阳系之外。
早自习,班主任来教室里走了一圈,看见温何夕换了座位,什么都没说。
温何夕是个例外,迟到早退他不能管,请假他不能问原因,班级活动从来没有温何夕的影子,例外久了,他甚至已经把温何夕排除在班级之外了。
温何夕注定是个孤独的星球。
他没有他的太阳,他也不会像月球一样绕着不会发光的行星转。
但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发光。
第16章
阳光扰得温何夕睡不安稳,慵懒地抬起手,将展开的书往自己脑袋上一搭,一到数学课,他只想一觉睡到铃响。
和他一样的同学有很多,教室里趴倒一片。
终于,铃响了。
睡得东倒西歪的同学们瞬间清醒,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望向讲台上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狠心道:“把这道题讲完就下课。”
教室里响起一阵阵哀嚎。
温何夕拿开脑袋上的书,伸着懒腰,扭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
讲台上数学老师卖力地提高嗓门,想让同学们认真听讲,但效果并不理想,同学们的心已经飞到了教室外,没几个人听他讲题,听的人还有一半是像温何夕这样,眼睛盯着他,脑子放空了。
一回神,数学老师讲完走人了。
可以去抽根烟了。
温何夕起身朝教室外走,每一步他都踏得很实,他从不是个懦弱,逃避的人,他勇敢而果断,决定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像带着赴死的决心。
一进男厕,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
文书言没有像陈照一样躲避温何夕,对他视而不见,他好像早早就在这里等温何夕,脚下一地的烟头。
他熟稔地递烟给温何夕。
温何夕抽出一根咬嘴里,嘴唇微微抿住,文书言给他点着火。
似乎一切都没变。
却又隐约透着疏远。
文书言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突然开口道:“你真是……”,话说到一半,浅尝辄止。
“嗯。”
“为什么瞒我?”
“我没有瞒你,我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
文书言质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嘛?”
温何夕垂眸不语。
他在思考,该怎么向文书言解释这两个是不一样的,但好难啊,就像把成年人的世界剖析给小孩子看。
温何夕的沉默,令文书言愤怒,他夹着烟的手指有些颤抖,脸上的表情倔强又受伤:“朋友之间不应该有隐瞒,我以为我们是坦诚相见的,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温何夕听了文书言这句话有点想笑。
文书言干干净净,当然可以坦坦荡荡,可他呢,扒了这层皮,下面又是怎样的肮脏恶臭,血管里流动着淤泥和蛆虫的尸体,器官成了蛆虫的巢穴,身体溃烂似一具尸体。
他吸了口烟,任呛人的烟雾在他的肺里走上一圈,然后从嘴里呼出,飘向文书言。
烟雾一笼,眼前的人好似缥缈又遥远。
“温何夕,我决定戒烟了。”文书言将抽到一半的烟头扔进洗手池。
“嗯,戒了好。”烟雾呛得温何夕眼睛泛红。
文书言转身离开。
温何夕透过雾蒙蒙的烟,望着那道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烟缓慢燃着,烫了手指。
手指一松,只剩下烟嘴的烟蒂掉落在地。
“我也该戒烟了。”温何夕盯着手指烫红的地方。
以后再也蹭不到烟了。
他以为他会很平静地接受文书言和陈照给他任何答案。
事实上,他表面确实平静,可这具壳子里的灵魂正在歇斯底里,揪着头发,发出刺耳的嘶吼,像濒死的野兽在痛苦的呻吟。
温何夕后仰头,呼吸沉重,像是有点喘不过气。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从他四肢百骸里抽离,像老树硬生生被人从温暖的土地里拔出来,根断了大半。
很疼。
他沉重地闭上眼睛,缓了缓。
复又睁开。
漆黑的眼眸中,暗淡的光芒像是冷夜里的火,挣扎着,反抗着,似乎随时要熄灭,却不甘地迸溅着火星。
他要燃到生命尽头。
哪怕没有燃料,他也要用自己的身躯献祭火焰,用生命燃烧。
这个世界上好像所有人所有事都想击溃他,但他偏不让他们如意。
.
晚上。
温何夕刚放学,接到了风月那边的电话,说是韩晓找他,他自然知道韩晓找他干什么,无非是韩晓想验收一下自己恶作剧的结果。
真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夜晚的风月招摇,霓虹灯耀眼地亮着,两个兔女郎站在门外,不顾冷风吹得她们打哆嗦,搔首弄姿地吸引着客人。
其中一个温何夕还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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