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贺良任黎煜揉捏着自己的手指。这分明是男孩子的手,却比顾贺良的小上一圈,裸露在膏药外的皮肤还有几分细腻柔软。指肚温度偏高,不经意地剐蹭到顾贺良的手心,惹得他心底发痒。
“多谢夸奖。”顾贺良的嗓音有点喑哑,“你的手上怎么贴了这么多膏药?”
“练Breaking的时候手部发力,总是容易受伤。以前比这还严重,不过我现在都跳Jazz,就好多了。”
虽然摸的是顾贺良的手,黎煜自己却脸红心跳,他放开顾贺良,“咳……谢谢顾老板送我回来。”
“正好顺路。”顾贺良道,“今天也没吃成饭,真是有点可惜。”
黎煜也失落地撇撇嘴。
“来日方长。我晚上没时间在家吃饭,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些菜你留着回去吧。”顾贺良长臂一捞,把放在后座的塑料袋拿给他。
黎煜眼前一亮。这个袋子够大,再加上礼盒和自己伟岸的身躯,应该能挡住整个车窗,防止顾贺良看见“泸江海”。
请作答,到底是把顾贺良请客的剩菜都带走比较尴尬,还是让顾贺良看见泸江海比较尴尬?
黎煜扪心自问,他选不出来。但前期已经都借口骚扰了顾老板的手,不做全套那不是白骚扰了吗?
于是他接过了袋子,打包票地拍拍胸脯,“顾老板您一百个放心,这点小事,我负责解决。您忙去吧,晚些时候再联系。”
黎煜双手都拎着东西,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倒退姿势下了车,和顾贺良道别,又重催促了一遍,“快去吧。”
顾贺良见他依依不舍又坚定有力地向自己摆手,好像一副千里送儿上战场的老父亲。
顾老板:“……”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定位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目送着顾贺良离开,黎煜才松了口气,开始琢磨要不然就劝说泸江海换个地方开店。虽然,成功的概率显然为零。
还是想想怎么假装自己一直眼盲,没看见过泸江海以及浩浩荡荡的长队来得容易些。
……
当晚,黎煜钻了被窝打开微博,照例接受“是卿卿啊”的日常粮投喂。
今天又是顾贺良单人图集,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是关于手的合集。
当然不会只有黎煜一个人注意到过顾贺良的手,善于发现美的姑娘们早就修了一张又一张精美绝伦的图片。
【谢谢小姐姐!】黎煜翻阅着图片,又想起今天在车上,很冒然地去摸了顾老板的手。他当时摸到温暖干燥的掌心上方有薄薄一层茧,是长期打快板磨下的印记。
是卿卿啊:【好看吧?我今天看见超话里有人分享,就转给你了。】
【超好看啊,我立舔!】
“立舔”这个词还是从他的街舞教学群里学到的新词汇,如今他也能用起来。
此话一发出,“是卿卿啊”很久没回话,久到黎煜以为她睡觉去了,才接到回复:【真的吗?】
黎煜被她的反应逗笑,看来是小姐姐没懂什么意思。他解释道:【不敢不敢,夸张而已。】
是卿卿啊:【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试试。】
黎煜:“……”
试试就逝世啊小姐姐,您到底是粉顾贺良还是嗑我俩CP呢?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今天才知道幼苗培育不是所有符合要求的都能上,心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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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有点想你
◎真的只有一点点哦◎
自上次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火锅局之后,黎煜已经连着四天没有见到顾贺良。
虽然其实并没有几天,虽然顾贺良超话里总是在更新,虽然顾贺良本人仍然会和他聊微信,但黎煜在闲暇时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哎,黎小爷?”吴晨先是叫了黎煜一声,见他半天也没应,只拄着下巴45度角仰头望向窗外,俨然一副忧郁青年的样子,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黎大爷,黎老祖宗?爷们,哎,回神!”
黎煜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将尚且有些发直的视线挪到吴晨身上。
“嘛呢啊您?魂儿呢?跟着顾老板钻小园子里面去了?”吴晨调侃道。
“没事儿还不让人发会呆了?”黎煜否认了吴晨的话,直接略过他,望向他身后的青年,那颗锃光瓦亮的光头实在是太过显眼。
他迟疑片刻,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从椅子上跳下,“哎哎哎,你不是内个!”
“Yeah!”光头青年立刻摆了个很酷的标志性POSE,期待黎煜叫出他的名字,结果动作都摆僵了,黎煜还在“内个内个谁”。
光头青年:“……黎小爷,你要是真不remember me,你就直say。”
“哪能呢,逗你玩,节目效果。”黎煜走过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好久不见,太一!”
光头青年:“……”
光头青年冷漠地推开他,转身就走。
“瞧见没,老晨,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赢得就这么轻轻松松~”黎煜右胳膊揽过吴晨的肩膀,左手手指缠着自己耳边那缕粉头发绕了一圈,“Winner!”
光头青年忍无可忍地扭过头,“Bert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早就know我们来找你们battle!”
所谓battle就是斗舞。现在各个舞室或者街舞者之间,常常通过这种方式来互相学习,从而交流经验。东皇他们那波人是吴晨这家舞室的斗舞常客。
黎煜促狭一笑,露俩小酒窝十分无辜,“原来是这样,那快请进吧,朝阳区著名Locking dancer东皇。”
东皇悻悻地翻了个白眼,黎煜这臭小子,真是欠打。
“哈哈哈哈笑die。”吴晨这热闹看的,恨不得抓把瓜子盘腿上炕,也学东皇的Chinglish使用方法,“哎,那咱还赌芝士培根肉酱披萨吗?话说这次能不能买的big一点,上回我就分到点盒子上沾的肉酱,”
“赌,可以。”黎煜斜他一眼,“但你又不battle,本来就没你的份儿啊,勿碰瓷顶流。”
“哦,又不是亲亲热热地叫我‘捧角儿路上的一盏照明灯’的时候啦?”吴晨佯装痛心地摇摇头,“哎哟,真是个不孝子,爸爸都不想把顾贺良要撂地说相声的内部消息告诉你了。”
“什么?”黎煜来了精神,“落哪儿说相声?”
“撂撂撂,您以为麻雀呢逮哪儿落哪儿?”吴晨那北京爷们的调调又出来了,“撂地,撂下的撂,Do you understand?”
黎煜实诚地回道:“不是很understand。”
“就是街头卖艺!”
按照传统北派的说法,相声这个曲种诞生于清末的北京天桥。
天桥那个地儿,曾经明清两代皇帝祭天坛必经之路,后来皇帝没了,又少人管辖,就成了繁荣的平民市场,吸引了很多江湖艺人在此“撂地”,演个杂耍逗个猴儿,碎个大石练气功,都是靠卖艺来吃饭。
有诗形容曰“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当年的热闹场面可见一斑。
那时候哪有什么大剧场小园子,相声艺人们如果不是常驻茶馆的话,就都是以“撂地”为生。观众乐了就是乐了,不乐也没有罐头笑声帮忙营造气氛,着实能鉴别出艺人的水平。
黎煜精神振奋,“什么时候,在哪?我要去看!”
“Wait,wait。”东皇压根没懂这俩人的话题,“相声?Bert,you are joking,right?”
“不,没有 joking。”黎煜道,“捧角儿呢咱。”
东皇不可置信,“Bert,你是一个货真价实的B-boy吧?Breaking Boy?”
黎煜道:“其实我跳女团舞也很good。”
吴晨插嘴道:“就因为有他在,我们舞室的女teacher全下岗再就业了。”
东皇:“??”
开玩笑归开玩笑,黎煜照常应下了东皇他们舞室的battle邀请,说时间和形式在微信群聊协商,他现在只想知道顾贺良撂地说相声是怎么个撂地法儿。
以顾贺良那庞大的粉丝量,顾贺良若是往街头一站,还不是就像把一只肥美的小羊往狼群里一丢,不消片刻,连骨头渣都不剩。
然而当黎煜将自己的担忧告诉顾贺良时,他才知道吴晨的小道消息与事实的参差。
“哦哦,是学员训练,不是您亲自撂地啊,我还以为……”黎煜盘坐在地上,靠着舞室的玻璃墙,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空空荡荡。
而顾贺良那边咿咿呀呀很吵的样子,唱太平歌词报菜名打快板的什么都有,黎煜甚至还听到了有人大叫一声“我来个‘夜战八方藏刀式’”,随即大家惊呼“快快快撞桌子边了!”
黎煜尬笑一声:“……您那儿真热闹啊。”
即便在兵荒马乱之中,顾贺良的声音依然四平八稳,“想来看热闹么?我去接你。”
“真的?”黎煜一骨碌起身,推门就往更衣室走,嘴上却虚与委蛇,“那多耽误您工作。”
“撂地是他们的业务,我没什么事。而且——”顾贺良顿了顿,黎煜听他那边的嘈闹声渐弱,应该是远离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