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和你谈个恋爱 (一根冰棍儿)

　　不安。
　　隐忍。
　　克制。
　　甚至还有懊悔。
　　苏景明拍了两下扶着自己的手，他稳住身形，往第一层台阶踏上去。
　　老旧的住宅楼像是旧电影里的画面，从一旁窗户裂缝里投过来的黄昏打在墙面上，是电影里慢放的镜头，一幕幕划过苏景明的眼前。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十几年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缓慢的播放，脚下轻飘飘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再一次感觉不到真实感。
　　我到底是活在哪里，为什么没有我留下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求你
　　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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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迟来
　　太漫长。
　　明明几层楼的路程，走的太漫长。
　　苏景明手里捏着钥匙，三番几次的与钥匙孔擦肩而过，越是心急手越是颤抖的厉害。
　　站在身后的温言没有想要帮他的意思，苏景明不知道自己试了多久，终于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转动锁芯打开了门。
　　苏景明微微一怔，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客厅的一角。他满头大汗，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要去擦额头上的汗水，手一松开大门，门被风一吹，开的裂缝足以让个成年人侧身而过。
　　苏景明的手一顿，他傻呆呆的站在门前，将熟悉的客厅一览无遗，满地的酒瓶和烟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的霉味。
　　苏启成跳楼之后，除了警察上来勘察过，就再也没有人踏足这个地方。这里还留着苏启成存在的痕迹。
　　苏景明深吸一口气，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太阳穴开始突突的疼起来。
　　他嘶了一声，用手指按着太阳穴，眼里满是惊恐。
　　温言这时开口：“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他的声音说不上温柔，还带着几分清冷。
　　苏景明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往屋子里走。每走一步，都是对他身心巨大的考验，脑海里仿佛闪过许多的画面，一时之间让他难以接受。
　　“苏景明，你和你妈一个样儿！！”
　　“别打了，爸，别打了。”
　　“哭啊，为什么不哭！”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早就打死你。”
　　“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你不去死？”
　　“苏景明，你怎么不去死。”
　　“景明，爸爸是爱你的啊……”
　　苏景明呼吸逐渐变的急促，他左手撑在一旁的餐桌上，右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额头。
　　“别说了……”苏景明哑着嗓音，“你根本就不爱我……”
　　这话完全不知道是对着谁说。
　　温言见他这副模样，将自己困在一场无尽的深渊里。想要伸手去拉一把，被苏景明用力的甩开，“别碰我。”
　　他双眸猩红，眼里是温言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隐忍。身形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
　　温言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眼尾泛红，半天嘴里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景明好似还在深渊里，大脑像是裂开一样，疼痛难忍。他死死的抓住餐桌的一角，耳边的话语和脑海闪过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忽然，他看向客厅的一角。
　　仿佛看到了苏启成对幼年的自己拳打脚踢的样子。
　　嘴里满是求饶的模样，让他整个人身躯一顿。
　　苏景明下意识的冲上前，眼前的画面顿时消失不见。
　　下一个转身，苏景明看到十几岁的自己被苏启成用力的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在着客厅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苏景明没哭没闹，苏启成手里拿着酒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怪你！一切都怪你苏景明！！！”
　　从始至终，苏景明还没有搞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苏景明眼眶泛红，明明是打在他的身上，可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再一次的回头过来，他看到苏启成坐在沙发上，猛的灌自己烈酒，手里拿着苏景明年少时的照片，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他嘴里不停的低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到了这里，苏景明已经不想再去争论到底是对是错。
　　他想要张口说什么，坐在沙发上的苏启成吸了一口烟，站起来身来走到窗户边。
　　没有丝毫的犹豫，翻窗跳了下去。
　　随后，尖叫声和鸣笛声就此响起。
　　苏景明跌坐在地上，他双手捂住脸，眼泪从缝隙中流淌出来。
　　温言蹲在他的背后，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一切都过去了。”
　　苏景明在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哭的更凶，几乎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
　　他想起来了。
　　想起来苏启成是怎么躺在血泊里，睁大双眼看着自己。
　　脚下的鲜血越来越多，甚至要将他淹没。
　　想起来那天他带着满心的期待和幻想，走向回家的路。
　　来不及再喊一声苏启成“爸。”
　　也来不及告诉苏启成自己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想要和他分享自己这几年来唯一的幸运。
　　一切都来不及……
　　苏景明哭了有多久，温言在他身后就安抚了有多久。
　　直到他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他捂着脸的手还没有松开，闷声的喊了一句：“温言。”
　　“我在。”
　　这一声温言，他等的太久太久。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好比过了十几年。
　　苏景明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饶是温言先开的口：“你会怪我吗。”
　　“不会。”苏景明摇头，“我谢谢你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人总是要学会接受的。
　　是温言将他的世界一点点的照亮，也是温言带着他一点点的走出深渊。
　　也许温言不知道，他已经做到了，成为苏景明的光，与他密可不分。
　　温言把他拉起来，苏景明身形摇摇晃晃的靠在温言的身上，他扫视一圈家里凌乱不堪，他抿着嘴角，苏启成的离开仿佛就像是昨天一样。
　　苏景明弯下腰来，捡起散落在脚边的酒瓶。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皱着鼻子，拿出扫把来一点点的打扫干净。
　　期间温言想要搭把手，苏景明只是默默对他摇摇头。
　　窗外的黄昏渐渐陨落，取而代之是黑夜降临。
　　苏景明打扫完屋子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他下意识的揉着发酸的手腕，家里的样子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苏景明呆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太长时间没有开口，嗓音沙哑的厉害，“温言，你说我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他会高兴吗？”
　　“会。”
　　“苏启成这人吧，说到底也算是养我一场。”苏景明想要勾起嘴角，想要以最轻松的语气述说，“自从我妈走后，他变化很大，大到我无法理解。等我慢慢长大之后，我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诶，温言，这一次屋子打扫干净了，以后也不会再乱了。”
　　是啊，以后再也不会乱了。
　　再也不会看到满地的酒瓶和烟蒂。
　　空气里也不会有难闻的味道。
　　这应该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苏景明和温言走出住宅楼，漫天的星辰格外的耀眼。安静的长巷在夜晚里总是散发隐秘的意味。他们十指相扣，昏暗的路灯拉长身影，藏匿在阴影里。
　　苏景明从出了住宅楼整个人比之前放松许多，他深吸一口气，问温言：“现在去哪？”
　　温言挑眉，“不知道。”又顿了一下，“要回去吗？”
　　程慧打了很多电话来催，温言都没有告诉苏景明。
　　苏景明一想起回到那个地方，那里还有程慧在，整个人就浑身不自在。
　　明明是最亲的人，苏景明从内心就有无意识的抗拒。
　　温言：“阿姨打算把你带走，你怎么想。”
　　他握住苏景明的手微微用力，想要将人牢牢的拴在身边。
　　苏景明：“还能怎么想，当然是不同意，以前她走的干脆利落，现在我没病没痛，还能限制我么？”
　　“嗯，也是。”
　　“再说了，她把我带在身边不觉得难受么。”苏景明这话说的轻飘飘，他的语气太普通也太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温言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苏景明说这话时，内心到底是怎么样的感受。
　　酸酸麻麻，还夹杂着苦味。
　　他的小英雄，到底是有失望才能这么平静的说出来。
　　苏景明见他半天没有回复，用指尖轻轻磨蹭温言的掌心。温言垂眸朝他看过来，双眸深邃的要将他深陷进去。
　　“苏景明。”温言低声喊他。
　　“嗯？”
　　“接个吻吗。”
　　没有等到苏景明的回应，温言低下头吻住了苏景明。
　　在这一瞬间，苏景明的大脑空白到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耳边伴随急促的呼吸和他低哑的嗓音。
　　温言的吻如同他人一样，很温柔，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