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和你谈个恋爱 (一根冰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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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求你
　　苏景明从鬼屋出来的时候还惊魂未定，他从进去到出来都一直死死的抓住温言的衣角。他在鬼屋的尖叫声不下于坐过山车的时候，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腿脚都还在打着哆嗦。
　　温言好笑的看着他这副模样，“不是说奥特曼都不怕这些么。”
　　苏景明一怔，“……谁……谁说的？”
　　“是吗……我对奥特曼不了解，还以为不会怕牛鬼蛇神。”温言拉着苏景明走到休息处，给他点了一杯果汁。
　　苏景明就跟个小孩一样，吵着闹着要喝可乐。
　　温言淡声拒绝：“你刚才叫的这么惨烈，喝可乐对嗓子不太好。”
　　苏景明也听话，刚才叫的嗓子的确干涩疼痛。
　　游乐园的游客不多，两个少年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温言懒懒的抬起眼皮，苏景明用舌尖舔了一下嘴角，他尽收眼底。原本是最平常不过的动作，在温言的眼里看起来，却是另外一种滋味。
　　夹杂着夏日的燥热，带着几分苦涩。
　　苏景明的十八岁，过的漫长又心酸。面前玻璃杯里剩下的冰块逐渐融化，空气里弥漫着夏日的味道。
　　明明是夏天，我却感受不到一点炎热。
　　大约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温言低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角，漫不经心的问苏景明：“还想去哪里。”
　　苏景明终于等到温言问自己，他手指磨蹭玻璃杯，“我想回家。”
　　温言微微一怔，还没等他开口，苏景明又说：“是回我以前的家。”
　　在苏景明一脸期待的眼眸下，温言沉默了一会，嗓音沙哑，“……好，我带你回去。”
　　温言带着苏景明，朝着那条老旧的街道出发。一路上的绿灯，通畅无阻，就连温言都有几分恍惚。
　　带他回去，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想不通，也不明白。
　　温言想，他还是自私的。他想要苏景明想起来，想要苏景明别离开自己，这样的手段很残忍，残忍到他将自己的心脏分割成两半都无法弥补。
　　是对的吧。
　　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要留下他。
　　没有提前告知程慧，温言拉着苏景明的手下了车，耐心温柔的整理苏景明的衣服。他温声说：“一会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一直拉着你。”
　　苏景明没有听懂温言的意思，他侧头看过去。
　　前方一望无尽的长街，是脑海里熟悉的模样。周边的摊贩，斑驳的墙面是岁月的痕迹。
　　苏景明不留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刚想要踏出第一步。温言一个用力，将人拽进自己的怀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温言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苏景明，你应该会原谅我的，是吗？”
　　他的话语很轻，轻到让苏景明以为自己幻听。
　　下一瞬，温言放开怀里的人，他眼眸里的情绪越来越深，是苏景明看不懂的意思。
　　温言松开手，“走吧。”
　　苏景明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听了温言的话，抬起脚往自己脑海里熟悉的场景里走去。
　　不管是藏匿在长巷里的人间烟火，又或者是人间喧嚣，苏景明每走一步就仿佛身临其境。感觉有了真实感，缺失在这段时间里的真实感，一一的贯穿全身。
　　他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忽然，他脚步一顿，温言也停下脚步站在他的身旁。
　　前面的发廊传来一阵惊人的尖叫声。
　　“你个小贱蹄子，整天勾引我老公，你是不是缺男人？”李婶穿着紧身短袖，下身一个男士大裤衩，双手叉腰，站在发廊的门口，对着里面的小妹骂骂咧咧。
　　“是你老公管不住自己，整天没事来我这儿洗头，我倒是想问问，是不是李婶家的洗发水没了？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还要怪别人？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个男人会喜欢？！”
　　苏景明没有看到发廊小妹到底长什么样，但是听声音年纪也不大。
　　李婶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一副想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模样冲进发廊里，没一会就传来两个女人尖叫殴打的声音。
　　苏景明默默的低下头，他垂在身旁的指尖来回不停的摩擦。温言从始至终将目光放在苏景明的身上，他低声问：“怎么了？”
　　苏景明吸了吸鼻子，“没怎么，就是觉得李婶和李叔生活也挺难。”
　　他这话不像是现在的苏景明能说出来的。温言微微一怔，忍住自己颤抖的嘴角，“你是不是想起……”
　　话还没说完，苏景明抬头看他，“小怪兽，所以这到底是谁错了？”
　　温言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孩童的纯真，刚才心里的触动瞬间被瓦解，摧毁成渣，一点都不剩。
　　“他们的事，我们不能评判对错，毕竟我们不是她们，不能以外人的角度去论对错。”
　　苏景明听的非懂似懂，他也不再关心到底是李婶赢了还是发廊小妹输了。淡漠的瞧了一眼发廊的门口，跟着感觉又继续往前走。
　　苏景明闷不做声，温言也同样沉默。每走一步，苏景明就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在疯狂的跳动。手里也渐渐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直到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快到小跑起来。
　　“苏景明！！！”
　　忽然，有人叫住他。
　　苏景明闻声看去，迎面而来的人让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任伟和温言在某一时刻默契的点头，温言侧身空出了一个位置来。任伟大步走上来，拍着苏景明的肩膀，“这段时间去哪玩了？找你都找不到。”
　　“……你是。”苏景明抿着嘴唇，没有叫出任伟的名字，“没去哪儿玩。”
　　任伟挑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出去玩都不带好兄弟，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人了？”
　　苏景明语塞，他的确对任伟的印象不太深，后知后觉起来，他也才反应过来，之前遇到的李婶也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见苏景明这个样子，任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用力的拍打苏景明的肩膀。
　　苏景明吃痛的看着他，刚想要抱怨，见他眼眶逐渐泛红。
　　任伟说：“明哥，好好的。”
　　苏景明还没有来得及听懂任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任伟就从自己的眼前离开。
　　直到苏景明停留在住在楼的下方，他缓缓仰头看着面前老旧的楼房，和印象里的一样，却又不一样。他喉结上下滚动，欲言又止，堵在喉咙里的话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苏景明后来惊奇的发现，不是他说不出来，是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明明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在这一刻又变的模糊。
　　苏景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直接撞上温言的胸膛。
　　凉城的六月太热，两个少年的身躯滚烫的相互吸引，通过薄薄的一层衣服，似乎就已经传达了自己内心的情绪。
　　“怎么了。”温言问他。
　　苏景明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苏景明沉默几秒，“血。”
　　得到这样的回答，温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的手搭在苏景明的肩膀上，几乎是克制自己的情绪，温声问：“还有呢。”
　　苏景明摇头，“没了。”
　　温言握紧他的肩膀，带着商量的口吻说：“苏景明，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残忍，但是这个年纪，我束手无策，我只能用最自私的办法把你留下来。就算是我求你，你能不能勇敢一次，上楼去看看。”
　　说道最后，温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他放在苏景明的手心里，“今天你十八岁，本来应该开开心心的，可是我……我真的……”
　　温言喉咙哽咽，就连眼眶都红了下来，不给余地是时间，是他争不过躲不过的时间。
　　苏景明背对着他，没有看到温言红了眼眶，但是他感觉得到，身后的人带着满腔子的难过和苦楚。
　　他在求他。
　　求他别走。
　　苏景明握紧手里的钥匙，他低着头，是他的错觉吗，脚下的路忽然忽近忽远，明明就在眼前，却迟迟没有踏出第一步。
　　苏景明在等，等自己真的敢踏出第一步的那一瞬间。
　　温言也同样在等，他在等他的小英雄回来，只要能回来，不管是怪他也好，还是恨他也好，他都承受。
　　两人足足站在原地十几分钟，苏景明感觉四肢发麻，深吸一口气都没有缓解发麻的感觉。忽然，他的眼前一黑，一双冰凉的手掌心俯在他的眼前。
　　温言话里带着颤抖：“求你。”
　　苏景明心里一疼，这样的感觉转瞬就消失，他还没来得及抓住疼痛的感觉。
　　他抬手移开温言的掌心，“小怪兽，我上去看看就行了，是吗？”
　　“嗯。”
　　苏景明咽了口唾沫，在内心的不安下，终于踏出第一步。
　　这一步，仿佛是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险些脚软的跌落下去。温言在他身后扶了一把，他抬眸才看清眼前少年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