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 (懒馒头)

李承南愣住，直直地看着面前的李思懦，半晌都没开口说话，想拿起手中的烟，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你们俩就真的这么恨大伯吗？”李承南问道。
“不知道，我对他没什么太大印象。只能说水到渠成吧。”李思懦静静地说道。
李承南说道：“你跟我认真说，是咱二哥逼你的，还是你们两都心甘情愿的。要是咱二哥逼你的，我保准会告诉大哥，让大哥教训他。”
“如果我说我是心甘情愿的，承南哥，你会相信吗？”李思懦的话如同一颗炸弹砸中了李承南的心。
现在李承南慌得要死，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有病啊，那是你哥，你亲哥。你们两人流着一样的血，你们这叫乱伦。你叫我怎么相信啊。你知道吧，你还不觉得外面人骂咱家骂道难听啊。你是不是斯德哥尔摩，沈红秋把你关起来这么多年，死了之后，二哥也没把你放出来，你就算喜欢谁你也不可能喜欢他啊。”
“原来你们也知道我被沈红秋关起来这么多年啊。”李思懦忽然笑了一声，他拿起李承南面前的打火机，点着了火，看着随风摇摆的红色火焰说道，“我没有把沈红秋当作仇人，也没有把李承泽当成哥哥，这样我的心里还能好受点，要不然我早就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了。”
“那你把他当什么看啊。”李承南问道。
“世界，我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李思懦放下手中的打火机，坚定地说道。
李承南有些被震撼到了，他从来没想过李思懦会这么说。
李承南不知道该怎么劝诫，说实话他还真没资格去说些李思懦和李承泽什么，只能叹了口气，从另一个方面说道：“那以后呢，现在大哥也没发现都好说。那以后呢，你觉得二哥会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你们两以后都是要结婚的啊。”
“满足我的任性吧，承南哥。你也知道的吧，我活不了多久的。我的生命进程不会影响之后你们对李承泽之后生活的想像。”李思懦看着自己的手，说道。
李承南突然无话可说，他本来可以有无数的道理可以对面前的堂弟进行说教，但面前的人所经受和遭遇的一切本来就让他所有的道理都变成了冠冕堂皇，更何况面前的人是一个没有未来和生命的人。
李承南安慰地道：“李思懦，你现在才多大就说出这种话。别这么悲观了，也许会治好的。”李承南也曾听他吗说过有关李思懦身体的事情，好像是那个李思懦查无此人的妈妈当时怀李思懦的时候故意吃了很多药，导致李思懦各个脏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现在的李思懦就是李家用钱堆出来的。但每当李承南再想听一点的时候，奶奶都会出现打断妈妈。
“也许，可惜这个也许没有人相信。”李思懦拿着手中已经发凉的水杯说道。“就算是活下去了，你觉得二哥会一直喜欢我吗？我会一直喜欢二哥吗？还不如让时间就停留在这。”
此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
和李承南告别的时候还没到中午，李思懦现在忽然不想回家，只是瞎逛着，刚才的谈话让他现在心里也发懵。李承南虽说最后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李承辉，但谁也保证不了李承辉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他的话打动了李承南，但不知道会不会打动大家长李承辉，他也确保不了李承泽会在最后是选择和他在一起还是选择遵从李承辉，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对捅破窗户纸这件事上能不能坚持下去。
“思懦，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声音将李思懦叫回，一回头竟是姜齐。

27
“我在这逛逛，你呢。”面前的姜齐还是带着他那顶帽子，看起来心情不错，一小还露出两个小虎牙。
“我给我爸买菜呢。”姜齐把他买的一大堆东西提起来给李思懦看。
李思懦点了点头。
“哎，要不然中午你去我家吃吧。”姜齐忽然想道：“之前一直说让你去我家吃饭，结果都没去，现在正好你有时间，我爸今天也来了性质，走吧。”
李思懦一想现在的确没什么事情要忙，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不想回家，便同意了对方的请求。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去的会给他的未来带来什么后果。
蓝色的弹弹球正不停地向前滚去，迈着小短腿的李思懦怎么也追不上它。球渐渐地向走廊深处滚去，年幼的他隐隐地听见了微弱的哭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球已经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平时它都是被大锁链锁上的，这回不知道怎么就开了小缝，那个缝隙正好让小球通过。
李思懦急得跳脚，那是他最喜欢的玩具，也是妈妈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他向那间屋子急匆匆地跑去。那极具悲伤的呜咽声越来越近，让人有些害怕。他停在门口处，从缝隙处看见一个美貌男子赤裸着，正是他曾经和二哥看到的那个人，他的眼睛和嘴巴还是被黑色的胶带缠着，手腕和脚踝也被绳子捆着。
他好像刚从床上跌落下来，缩在靠墙的角落里，蓝色的球碰到了男子被捆上的脚，那人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身子。李思懦小心地打开门，突兀的门声让那人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抖。李思懦慢慢地走到那人面前，迅速地蹲下将自己的小球捡起。本打算快点走，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一种同情之心。
“你吃饭了吗？”李思懦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句话。因为他实在跟面前的人不认识。
听到了面前属于小男孩的奶声奶气的声音，男人停止了发抖，摇了摇头。
“我那还有点小零食，我去拿给你啊。”李思懦拿着自己球急匆匆地跑回了房间，然后带了一些零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拿给被捆着的人。
李思懦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嘴上和眼上的胶带撕掉，却因为力气太小废了不少时间，当胶带被撕开的那一刻，李思懦却被面前人的容貌惊呆了，小孩子脑中形容美的词汇太过于缺乏，导致李思懦心中只有好看着一个词，李思懦有些害羞地瞧瞧看了几眼面前的人，发现这人跟他长得有点像。
而那人在看到面前的人是个小孩，叶忽然松了一口气。
那人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但却没多少感谢的意思。说完之后便恳求李思懦帮他将手上的绳子解开。李思懦刚开始还有些不愿意，要是爸爸知道他干了这些事，肯定会怪他的，但男人的表情极为可怜，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他，李思懦最后还是禁不住他的请求，努力地去松开他手中的绳子，但奈何绳子的绑法太过特殊，绑得也极为结实，导致李思懦弄了半天也弄不下来。
只是正努力着的他没有看到男人越来越恐惧的表情，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思懦就被一阵重击打晕，眼前竟是一片黑暗。
“醒了？”
李思懦醒来的时候，发现正在自己的小床上躺着，面前是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沈红秋，她身上穿着最喜欢的红色舞裙，两条细白长腿交叠着坐在一把有些古老意味的木椅上。
这是她最喜欢的位置，每当黄昏时，落日余晖便会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正好打在李思懦卧室的正中央，仿佛一个绝佳的舞台剧剧场，而本身就为舞台剧演员的沈红秋便是这最佳的女主角。
李思懦还有些朦朦胧胧的，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让你轻易出屋吗？”女人幽幽地说道。
“因为妈妈给我的礼物跑出去了，而且他哭得好可怜。”李思懦可怜地说道。
“可怜，他不过是装装样子。他那副可怜样不知害了多少人。”沈红秋从椅子上起身，慢慢地走到窗户面前，把他打开，一阵风吹来，让李思懦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而身着红裙的沈红秋却仿佛不受影响，静静地看着窗外。
李思懦觉得今天的妈妈是正常的，于是大着胆子开口说道：“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沈红秋抱着手臂，转过身子，挑了挑眉，冷静地瞥了李思懦一眼。直到李思懦长大，他发现李承泽也有如同沈红秋一般的眼神，那时他也是如同受虐一般地对这个眼神痴迷不已，只是一直没搞懂他是对有这种眼神的人痴迷，还是痴迷某个人的这种眼神。
“他会不会害人，是不是坏人，我今天就会让你知道。”说完，沈红秋撩起自己耳边的长发，莞尔一笑，然后随即拿走桌子上那把看起来新作的锁和钥匙，然后，展示给李思懦看，“今后，每次我离开这个屋之后，我都会把这个屋子锁上。糯糯，你长久以来的乖巧所换来的偷偷下楼的权利这次可真的被我收走了。”
沈红秋笑着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面前害怕有羞愧的李思懦，满意地向门外走去，但走到门口，她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说道：“我这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你爸的允许了哦，要怪的话你就怪屋子里的男人和你爸吧。”
自那以后，直到沈红秋死的那天，李思懦再也没出过屋子里的门。
姜齐家的建筑规模比李家稍微小一点，但姜齐说他家人丁并不怎么兴旺，所以住这个屋子也是绰绰有余。不过和李家不同，姜齐家的佣人还是很多了，一进他家的门，李思懦就得到了非常周到的照顾。李思懦也实在想不清楚，就这个样子，李思懦的爸爸为什么还要自己做菜。
李思懦在客厅坐了一会，向姜齐问道：“怎么不见叔叔啊。”经常听姜齐说起他爸爸李思懦也不禁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