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那么多话。”寒亭松抬着胳膊往他那边伸,“扶着我,有点晕。”
韩子期不爽。
刚才也没让张老师扶着,又是差别对待,真有绅士风度。
心里装着一万个不情愿,韩子期仍乖乖搀住男人的胳膊,慢慢往他哥的饭店走。
“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喝这么多。”韩子期埋怨。
“我哪知道常琦这小子这么会惹事。”寒亭松晃晃悠悠的,“我刚没收他的烟,那小子转眼就给我摆一桌子酒,我不让他们喝,他们都灌给了我。”
“明知道胃不好,还喝这么多。”韩子期没好气,“有病。”
“包房除了我,就你们张老师成年了,我要是不喝,他们就敢灌张老师。”
“哦,你对你的女朋友还真好。”韩子期口气酸巴巴的。
寒亭松一怔,不禁笑出声,抽出胳膊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孩,你想什么呢,哪门子的女朋友。”
韩子期知道自己小孩子气,又很幼稚,也许是受对方身上的酒精影响,根本抑制不住冲动。
“你俩都那样了,还不是女朋友吗?”
寒亭松停下脚步,看着他哭笑不得,“这事儿你可得说清楚,我俩哪样了,人家好歹一单身的姑娘,别影响人家名声。”
韩子期咬着牙,不敢开口,怕被聪明的人察觉出小心思。
“我拒绝她了。”寒亭松突然出声。
韩子期呼吸微窒,并不相信。
明明还可以那么轻松自如的聊天,怎么可能是拒绝,“哦,那你说说是怎么拒绝的,为什么都拒绝了,张老师却看不出不难过。”
韩子期不想给对方面子,想一点一点揭穿他的谎言,“让我也学一学,你所谓的绅士风度。”
“因为,我和她说……”
“我喜欢男人。”
*
与寒亭松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韩子期总被前者以各种理由戏弄,反倒让他分辨不清,今天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不知该如何回应的话题,在韩子期的认知里,就是闭口不答。
韩司君工作的饭店离KTV不远 ,两人沿着路边往目的地走。担心寒亭松摔倒,韩子期一直搀着他的胳膊。
距离饭店还有十几米,他哥已经欢天喜地冲他们招手了。
韩司君下了两层台阶,看着他手边的寒亭松,担忧道:“亭松弟弟怎么了?为什么脸红红的,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他只是喝多了而已。”
“噢,喝酒不好,亭松弟弟这么做不对。”
“嗯,咱们不跟他学。”
韩子看着身边摇摇晃晃的男人。寒亭松已经困乏到没兴趣和他斗嘴了。
韩子期叫了辆出租车。
见车来,韩司君习惯性拉开后门把手,准备上车。
被韩子期拦住,“哥,你坐前边吧。”
“噢,好!”韩司君依言坐了进去。
韩子期扶着寒亭松,一起坐在后排座位。
看着靠在后座上微阖眼的人,韩子期轻声道:“你还行吗?”
“没事。”寒亭松按住额头,“喝得猛了点,稍微有点懵。”
“嗯。”韩子期转而对司机说:“麻烦稍微开慢点。”
韩子期家那段小路长期无人修缮,地面凹凸不平,他担心颠簸感会增加寒亭松的不适。
即便司机已经将车速控制在较低的范围内,路途仍难免不稳。
男人的脖颈顺着汽车晃动的频率左摇右摆,似乎并不舒服。
韩子期随意搭在柔软坐垫上的指尖,往手心嵌了嵌。在等完红灯的准备发车的间隙,他手心按着坐垫,不经意的往车内侧的位置移了移。
担心行动被人察觉,韩子期只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就赶忙停顿下来。
他支着下巴,假装往右侧窗外看。
见没有被人察觉异常,韩子期继续撑着胳膊,再往里措了一小步。
一步又一步。
直到左边肩头被重物压住,他才彻底停下动作。
但这种小心翼翼凹出的姿势并不舒适,特别是两人之间藏着的那只胳膊,因被迫挤压而动弹不得,现在还保持指尖嵌入掌心的动作。
由于压得过紧,胳膊因血液不流通而变得又麻又胀。
担心会惊扰到肩旁熟睡的男人,韩子期只能惨兮兮的杵在原地。
好在餐厅离家不远,十分钟后,车停到目的地。
男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从韩子期肩膀起身,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各自走下车。
下车后韩子期上前一步搀他上楼,把人领到他的房间。
当初让寒亭松在他房间睡的理由,是因为冬天窗边太冷,担心他感冒。
可现在早已春暖花开,暖气都停了半个多月,两个当事人却都没有提出分开睡的想法。
每晚睡前,韩子期会主动帮他把床铺好,寒亭松则负责早上叠床。像是生活中一个平常又普通的习惯。
但今天回家,韩子期没来得及铺床,看着身边昏昏欲睡的男人,他抿着嘴角轻出一口气,把人拉到自己的床边,细心盖好被子。
到家之前,韩子期已经嘱咐他哥熬一碗醒酒汤。韩子期照顾好男人来到厨房时,他哥已经把汤盛好端出。
他顺手接过碗,“哥,我来,你先去睡吧。”
“嗯,那弟弟晚安。”
韩子期端着碗准回房,走到玄关门口忽而顿住。
他回到厨房,看到灶台上还剩下半锅的醒酒汤,端起手中的碗,直接倒进下水道。
*
当韩子期端着汤碗回房时,寒亭松仍闭着眼躺在床上。
韩子期把碗放在床头柜,轻叫了他两声,“我去洗澡了,你把醒酒汤喝了再睡。”
寒亭松手臂搭在额头,简单“ 嗯”了一声 。
不知是受男人身上的酒精气息影响,还是所谓做贼心虚的慌张,紧绷的神经扯的他全身发麻。
甚至连打开浴室水龙头的手都是抖的,韩子期从未如此紧张过。
清洗完毕,韩子期关掉水龙头,指尖蹭过玻璃镜上的水雾,眼前的自己红了大半个身子,从脸颊到脖子,从耳根到胸膛。
全是害羞窘迫的颜色。
他坚信自己是疯了,明知道不该这样,却偏偏发了疯着了魔。
湿热的浴室内充斥着草莓沐浴液的香气,韩子期全身上下都是这样的味道,让人血脉贲张的气息。
他换上衣服,转身手扶着门把手,闭眼深吸一口,回到房间。
此时的房间漆黑一片,只剩门缝里传来的线状微光。
韩子期缓慢走到床沿,床头柜上的汤碗已经见底。
寒亭松平躺在床上,呼吸很稳,睡得很熟。
韩子期坐在写字台前,从最下层抽屉里拿出一张折成两折的纸,又轻轻起身,走到唯一有光的门缝处,打开那张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张。
急促呼吸,认真研读。
“在干什么?”
当韩子期意识过来时,一分钟前还平躺在床上的男人,正将他压在门板,咫尺距离几乎将他看穿。
“没,没干什么?”韩子期迅速背过手,把纸藏在身后,紧张到声音嘶哑。
“手里拿着什么?”寒亭松显然没那么好对付。
“没,没什么。”韩子期把纸又往里塞了塞,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气息不定,惶恐至极。
“拿出来。”寒亭松根本不顾及他的感受,直接从韩子期拼死背过的手中抢回纸。
寒亭松单用一直手,就把少年的两只胳膊按在门上,一条腿抵住他的身子动弹不得,和初次见面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即便韩子期和他学了半年多的散打,依旧没办法挣脱他的束缚。
更何况,这次的他,已经紧张到忘记挣脱。
“你在偷学什么?”寒亭松借着光看向纸面,毫不留情的照读下来,“第一步,用他喜欢味道的浴液或香水。第二步,趁他醉酒时,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第三步……”
寒亭松当着韩子期的面,不急不缓地念完了整整一张A4纸的“勾.引技巧”,读到最后第一条时,韩子期已经彻底麻痹,身上紧绷的弦全部扯断,全然失去知觉,忘却任何感知。
生无可恋,破罐破摔。
即便这样,他却仍被男人按在门上,一动不敢动。
“小孩,你学艺不精啊。”寒亭松偏过头,弯着嘴角看着他,“这里可从没教过你,把醒酒汤换成板蓝根,给你的勾.引对象喝。”
所谓以毒攻毒的叠加刺激,令韩子期逐渐恢复理智,他仍打算垂死挣扎,口气强硬道:“我没有对你!”
“哦。”寒亭松挑眉,“不是对我,那就是想对别人。”
寒亭松单手把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你想学这个,我可以教你,一对一授课总比纸上教学强得多,不是吗?”
“怎么样,想学吗?”寒亭松带着害人神志不清的魔力,近距离扑面而来。
韩子期别过头不看他,更不理他。
“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敏感点,只要一触碰,就会激起他兴奋的生理反应。而你的敏感点……”
寒亭松放开钳制他的手,轻握住他的小臂,“比方说,这里。”